开局一支笔[全息]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拜访李珣

“小满，你知不知道村长奶奶的丈夫为什么会这么说？”沈安问。

“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个爷爷，他在我出生之前就不在了，这都是奶奶告诉我的。”

刘小满摇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孩笑了起来，神神秘秘地对沈安说：“长安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爹说，当初李先生刚来的时候，奶奶以为他是骗子，差点就没让我爹和小姑姑去学堂，是村长奶奶和她丈夫一起到我家来劝奶奶，奶奶才同意的，后来小姑姑考上了秀才，又在府城衙门里谋到了差事，奶奶高兴坏了，差点要给李先生立长生牌位！所以我刚满三岁，奶奶就让爹送我去学堂了。”

沈安失笑，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人类的本质都是真香。

荆楚揽住男孩的肩膀，笑着问：“怎么？你奶奶想让你也考秀才？”

“嗯。”

荆楚：“那你自己想考吗？”

刘小满仰起头看向荆楚，小声说：“我想考进士。”他顿了几秒，更小声地补充，“要是能考上状元，就更好啦！”

荆楚在陌生的名词面前卡住了，赶紧寻求场外援助。

【私聊】荆楚：进士和状元又是什么？和秀才一样，也是头衔？

【私聊】长安：对，考上了秀才才有资格去参加乡试，考过了乡试就能成为举人，举人可以参加会试，考过了会试，才能参加殿试，这两轮都考过了的人，就是进士了，状元是进士的第一名，科举的乡试会试和殿试都是每三年才考一次，考上状元，就相当于是那三年的全国第一。

【私聊】荆楚：想考三年的全国第一，这小孩挺有志气的。

他低头看着男孩：“那你觉得你能行吗？”

刘小满脸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涨红，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长安，一脸憧憬地说：“先生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就是考上进士之后的样子。”

沈安笑了，难怪小孩把这句诗记得这么牢，感情这是他的人生理想。

沈安伸手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发顶，“哥哥也觉得小满一定能行，我们等着你金榜题名的那天，去看你打马游街。”

“嗯！”男孩用力点头。

说话间，沈安三人跟着刘小满一路七拐八弯，越走越偏僻，来到了村子最北边，据男孩说，赤峰村北边紧邻着赤峰山，这条路是村里人进山的路。

随着他们离赤峰山越来越近，路边的人家也越发稀疏，突然，刘小满抬起手，指着远处山脚下一座孤零零的院子，说：“到啦，那就是先生的家！”

沈安抬眼看去，在四周的群山环绕中，这座山显得如此特别，山腰被茂密的树林覆盖，与周围的山峦别无二致，然而，当视线顺着山脊向上攀爬，抵达山顶时，一切却戛然而止——那里没有树木，没有草丛，目之所及一点绿色也没有，尽是一片突兀的赤红色，天空被西斜的落日染成深红与橙黄的交织，云层低垂，仿佛与山顶的赤土融为一体。

赤红与青碧，远远望去，像是把两个毫不相干的图层潦草地裁截出来，又粗暴地安装在了一起。

荆楚喃喃道：“你还别说，这个村子的名字真没起错，这座山看起来够特别的。”

而赤峰村金牌教师李珣的家，就孤单地杵在这座奇特的山脚下。

刘小满带着三人走到院子门口，令人意外的是，院门竟然是半开着的。

荆楚奇怪，“这门怎么是开着的？”

“因为先生知道我们要来呀。”刘小满熟门熟路地推开门进去，听见荆楚的疑问，他理所当然地道：“先生很厉害的，他提前就能知道我们要来找他，要是门开着，就是说他愿意见我们，让我们进去，要是门关着，就是说他现在不愿意见人，我们就只能回去，下次再来了。”

【私聊】荆楚：不是？！他怎么会知道的？这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私聊】沈安：已经走到这儿了，有陷阱也得进去，大家小心点。

发完信息，沈安提点精神，跟在刘小满身后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四周用低矮的木板围起，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鸡鸭牲畜，没有农具，甚至连一片菜畦都没有，只有一棵极其高大的槐树戳在院子的左手边。

这槐树也不知有多大年纪了，高得惊人，粗壮的树干足有四五个成年人合抱的大小，树冠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枝繁叶茂得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男孩一路小跑到房门口，踮起脚尖敲了敲门，十分有礼地冲里面说：“先生，我是小满，我来看你啦，还有三个从村外来的哥哥，他们是和我一起来看你的！”

屋内传出一个微哑的男声：“请进。”

刘小满推开门，率先冲了进去。

沈安没急着进门，而是在门外停下了脚步，原本走在他后面的楼兰见状，对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沈安微微摇头，示意对方先进去，然后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样东西戴在了身上。

一进屋内，他没来得及四下打量，注意力就全部被坐在窗边的男人吸引了。

那男人一身白衣，肤色却比他的衣服还要更白，更衬得他眉若鸦羽，眸如点漆，眼角的细纹、灰白的头发、甚至是空荡荡的右手袖管，都丝毫无损他的风姿，反而更添了些岁月沉淀之下的魅力，整个人只是坐在那里，就在这间简陋的黄泥房子里生动诠释了“蓬荜生辉”的意思。

刘小满倒腾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窜到了男人身边，男人揽过男孩，低头和他说了句话，然后对着后边的沈安三人举起手里的茶杯，“欢迎，几位请坐吧。”

沈安走过去才发现，在男人对面，正好放了三把椅子，桌上还有三只茶杯，男人示意了一下桌上的两只茶壶，“这只壶里是茶，这只壶里是水，三位想喝什么，请自便。”

沈安眨眨眼，觉得眼下的事情有些诡异，但对方表现得实在太正常，反倒显得觉得他自己奇怪起来。

荆楚已经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坐下，楼兰则坐了靠外面的位置，恰好把中间正对着男人的座位留给了沈安，沈安拉开椅子坐下，对男人微笑点头，“多谢先生。”

说着，他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问荆楚和楼兰要不要。

楼兰点头道谢，荆楚则摇摇头，自己动手倒了杯水。

沈安看了眼杯子里的茶汤，翠绿的茶汤清澈透亮，鼻尖能嗅到隐约的香气，入口顺滑，咽下后口中还留着悠长的余香，纵使沈安不是个品茶专家，凭他前世跟着他爹嚼多了牡丹学到的那点知识，也能喝得出来，这是顶好的绿茶。

他放下杯子，“好茶，多谢先生款待。”

“这是我一个学生刚托人送来的，这是第一次泡，刚刚泡好，三位就到了，可见三位和这茶有缘。”说罢，男人看了眼荆楚，又补充道：，“哦，我说错了，是两位。”

荆楚不爱喝茶，嫌这玩意又苦又涩没什么好喝的，所以才选了水，被NPC专门点出来，他一时间有点懵。

【私聊】荆楚：他这么说什么意思？我选错了？不该选水？

【私聊】沈安：应该不是，先别慌，再听听看。

不知男人是不是看出了荆楚的茫然，再次开口：“不过，这水是去年冬天，我专门从梅花上收集来的雪水，总共只得了两坛，冬天没过完就喝得差不多了，这是最后的两壶，我一直留到今天，为了这好茶叶才拿出来，这位小哥也是有口福的人。”

荆楚一愣，这水他只喝了半口就嫌烫放下了，那仅喝下去的半口也完全没尝出什么梅花雪水的风雅气，闻言，他尴尬了一秒，随后决定闭眼硬吹：“呃，谢谢，很好喝。”

沈安解围，“融雪煎香茗[1]，先生是风雅人。”

“谈不上风雅，附庸风雅罢了。”男人笑了笑，游戏里的NPC长相都是数据，长得好看的数不胜数，但这个男人身上却有种很特殊的亲和感，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我曾经有一位兄长，是真正的风雅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冬日喝茶要用雪水，夏日喝茶要用露水，春秋则要用山泉水，我和几个兄弟常被他差使去干收集储水的活，大概是干得习惯了，后来他走了，没人差使我，我倒也接着干了下去，其实我自己是喝不出什么区别的，梅花上的雪，荷叶上的露，深山幽谷中的清泉，在我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走了，是死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沈安心中揣度着，想了想，答：“人间有味是清欢[2]，这茶水能让先生想起曾经与兄弟们在一起时的欢愉，不管是什么味道，都是人间至味了。”

“小哥说的是。”男人看着沈安，眼神在他腰间停了停，然后放下杯子，道：“在下李珣，还未请教三位姓名。”

“我叫长安。”

“荆楚。”

“楼兰。”

李珣依次向三人礼貌点头，“不知三位从何处来？和小满一同来找在下，又是为了什么？”

沈安：“我们兄弟从青莲镇来，在含光寺游览时，偶遇了小满的父母，受两位盛情相邀，来赤峰村游玩，听小满说起先生博学广闻，心向往之，故而冒昧前来拜见，还望先生勿怪。”

刘小满一直站在李珣身边，安静地听着几个大人聊天，直到这时候才开口插话道：“先生，长安哥哥他们是来查村里丢牲畜的事情的。”

[1]出自杜甫

[2]出自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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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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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拜访李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