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鬼嘴里听到言情剧里常见的烂俗台词,许承延哭笑不得。
霸道女鬼爱上我?好像也不错。
平心而论,这名暂不知道姓名的女鬼,对她的吸引力比刚才见到的那位女法医强烈得多。她们在梦中发生关系的感觉很真实,跟脑补的过程完全不同。
“小姐,请问你贵姓大名。”
许承延盯着女鬼的脖颈,视线从侧颈一路下移,来到肩膀。有过前几次跟女鬼行房的经历,加之容易遇见鬼的体质,她对鬼压床习以为常。
红色嫁衣被褪下至腰间,露出光洁的上半身。
女鬼的打扮很古典,嫁衣下面只有一件颜色同样鲜红,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亵衣。
在各种民俗风格的恐怖游戏里,女鬼通常穿着红色的衣服出场,营造足量的惊悚氛围,在夜幕中,一抹妖冶的血红自黑暗深处慢慢显现,足以令玩家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但真正害怕的只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见到女鬼的次数多了,许承延把它当做稀松平常的事,心中再也生不出类似恐惧的情绪。
“归云。”
“不错的名字,跟你一样美。”
“你的夸奖没有半点真心,太烂了。”
女鬼,现在应该称呼她归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承延,后者一脸淡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归云无言对视。
半晌,归云从两团白皙丰满,体态膨胀的胸部中间掏出一张古铜色的卷轴。卷轴做工精致,却并非这个时代的物品,从轴体到中间的布帛,皆散发出被岁月浸染的气息,古朴且不详。
自从卷轴出现在眼前,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格外阴冷,体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外加头皮发麻。用阴阳眼观察它,表面萦绕着淡淡的红黑色雾气。
被邪气和血气影响的物品,乃是至邪之物。爷爷曾提到过邪物的事,持有者的运势会被邪物吸走,从而产生变故,不只是持有者本人,身边之人也多少会受到一些负面影响。
她本来就不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这是什么?”
“婚书。快签字,签了字赶紧娶我。明天正好是良辰吉日,赶紧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归云把婚书塞进许承延怀里,从胸部里又掏出一支毛笔,一块砚台。
通常来说,待嫁的女子都比较矜持,像归云这般催促别人迎娶的倒是少见。恨嫁不是重点,重点是人鬼殊途。
如果真的把鬼新娘娶回家,不知道过世的父母和爷爷会怎么想。长辈们在婚姻观方面很开明,得知她喜欢女性,也表示支持,说“你觉得幸福就好”。
这个时代结婚对象不用局限得那么死,风水师跟鬼结婚也是常有的事,在圈内不算稀奇。
“我要先问一下我爷爷……”
询问往生者意见的法术很简单,把自己的血沾到爷爷留下的两枚玉签,放入签筒摇晃,被甩出的一支就是他们的答复。
爷爷在世的时候最疼她,结婚这么重要的事必须过问。
“就不能有点主见?”
归云对她犹豫的态度很不满,把锁骨下两团柔软欺身压上。
“闪婚需谨慎。万一咱俩不合适,要离冥婚很难吧?”
许承延思考的出发点与众不同。别人都想着怎么跟漂亮女鬼结婚,过上和谐且没羞没臊,长长久久的幸福生活,她首先会做最坏打算。
第一次见到归云也是在一个月前,两人每次在梦中缠绵,疯狂上床,这女人总会在最愉悦,情绪最高昂的时刻抱紧她的身子,一边娇喘一边说“娶我”。
她不明白,为什么归云会非要嫁给自己不可。鬼缠上人跟人缠人不同,必然事出有因。
“不签婚书,没过多久你就会死。”
“你要把我杀了吗?”
“不是我,是其他鬼。你是天生的诱鬼体质,对提升鬼的修为很有用,是大补食材,你爷爷没跟你说过?”
“……”
相似的说法,勾起一段很久远的回忆。
那是她刚上初中的第一个星期,下晚自习回家路上,遇到个穿旗袍,披着狐毛坎肩的漂亮女人。
对方塞给她一份类似的卷轴,诱骗她签字。
只不过那份卷轴不是婚书,是阴阳契,算是卖身契的一种,如果人在卖身者一栏签字,就会变成鬼的奴仆。
幸好卷轴被爷爷发现,用祖传的火焰法术焚烧成灰,才让她免于灾祸。
“说过。”
许承延解开怀里疑似婚书的东西,仔细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婚书的字全部用鲜血书写,并且不是静态字,盯着它们看得越久,字迹越有流动感,就像淡金色的布帛被划伤渗出血液似的。
这的确是一份货真价实的冥婚婚书,新娘早已迫不及待地签好姓名,还差迎娶人签字。
从小到大,想吃掉自己的鬼不在少数。爷爷和父母商量过要请一位守护鬼的事,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
那件事她记不太清,但有一句话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请守护鬼容易,送走难。把她请来,就必须要跟她成亲,否则得不到她的守护。
父母原话,能跟人结婚尽量跟人。
归云催促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这次,她用冰凉的嘴唇含住耳垂,用舌尖轻轻舔舐,带来丝丝酥麻的凉意。
“快抽签。”
许承延想到爷爷死前留下的信里交代了几件重要的事,其中一件就是请守护鬼,于是用力摇晃手里的签筒。
一支签飞出,落在脚边,有字的一面朝上。
“准。”
另一支签上刻着“不准”,静悄悄地躺在签筒里。
还没等给女鬼答复,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从梦中惊醒。醒来时,梦中出现的卷轴竟然在怀里,桌上摆着那支被血染红的玉签,上面是“准”字。
敲门声一直持续着,她无暇思考刚才那场梦,拉起百叶窗,打开玻璃拉门。
门外站着一位打扮邋遢,模样狼狈的年轻男人。他目光游移躲闪,印堂发黑,就差把撞邪写在脸上。
“你们这收东西吗?”
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紫檀木匣。
“鬼……鬼给我托梦,让我把这东西卖到风水街……大师,求你把它给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