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焰 第601章 那个名字

剧烈的摇晃和轰鸣，将恹恹欲睡的寒续唤醒过来。

和上一次苏醒之后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自己仍旧是在行驶的装甲车中，浅黄的色调和冰冷的金属与卡纹线条以及在噪杂的行驶声，侵蚀他的模糊的眼帘和带着嗡鸣的双耳。

他还是坐在椅子上，被牢牢地捆绑，锁住自己精神力和元气的锁链仍然缠绕在身上。钉刺也依旧刺入在自己的躯体中，已经没有痛觉，仿佛这么多天里已经慢慢习惯，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他抬起头，古月泽涛和雷电灵尊都在他的面前，两人灯光下有些模糊的身影车体的晃动中轻轻颤动着，看不清神情，但从压抑之中，能感受到他们都肃然至极。

强烈到足以让人意志崩溃的痛觉在下个瞬间也像一头洪荒怪兽惊醒过来，霸占了他全身上下的神经，干燥和疼痛到如同塞下了炸药的喉咙下，挤出了虚弱的呻吟。

两位巅峰人物闻声回头。

“你小子够有种，能一路逃到这里来不是没有理由的，一个人面对一万的军队，你硬生生干倒了四百多位，本来说是教训你，满足他们大战前的愿望，也算是一次战争前的动员，没想到最终却是你占了上风。”雷电灵尊转头看着鼻青脸肿，满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寒续说道。

寒续咳嗽了两声，淤黑色的血沫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雷电灵尊话语的引导，他隐约间回忆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景象.

暴雨中的临时训练场里，上万军人似万千战舰包围着自己，前赴后继地朝他扑来，而军人们倒下的身躯好像是座座山丘耸立在面前，万千的水花从他们血肉模糊的身躯上溅射开……

雨花、血花、惨叫、拳拳到肉……不知道击倒了多少位军人之后，精疲力竭的他，也终于在暴雨中倒下，灯光照耀下惨烈的训练场，逐渐在他的视野中黯淡，而后全然黑暗.

再醒来，便是此刻.

“虽然说这些家伙都没有用元气和精神力，是纯粹的保持着公平和你对战，但是这些人里很多人的战斗经验都不比你低，没想到全都是你的手下败将。”雷电灵尊摇头。

强忍着每一寸皮肤肌肉都要炸裂地的痛觉，寒续小心翼翼地调动身上地肌肉细微地运动起来，以此查探自己身体地状况，很快他就发现，一场自从他成为武者之后再没有过地野性肉搏之后，他的纯粹的身体状态已经糟糕了前所未有的状态，比起大战了王蛇之后都还要严重。

寒续忍着气管的刺痛深吸口气，以比起前几日还要沙哑的喉咙说道:“我说过，你们动我一根毫毛，你们就什么都拿不到。”

“不是我们不遵守承诺，而是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们也无权做决定。”古月泽涛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在如此多军人的要求面前，就算是我们，也只能尊重，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今天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牺牲在此，于是某些事情，就很有必要。”

他们本来没有必要跟寒续这种和他们正邪殊途的通缉犯说这么多，然而寒续表现出来的特质，却让他们无形之中也都开始有些欣赏起来这个白帝和周咏都先后看重的传人.

寒续眯起了本就睁不太开的眼睛，“牺牲?”

并不喜欢抽烟地雷电灵尊接过古月泽涛递来地烟卷，含了一根烟到自己嘴中，地上已经洒满了烟头，这位似乎无所不能地超级强者此刻面对着的似乎是连他都不能承受的巨大压力。

长吐了口烟雾后才缓缓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今天要做的事情才是我此次出行的目的，抓你只是幌子，或者说顺道尝试做的事情，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会进展得这么顺利。”雷电令尊深深地抽了口烟，“希望今天也能像抓捕你一样顺利。”

雷电灵尊双眼中那丝忐忑不安还有悸动，在烟雾之中越发浓郁和强烈，寒续甚至都注意到玄卡师稳定的手，此刻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晃动着。“至于是什么事情，马上你就知道了。”

寒续此前时候的推测，在这个时候几乎都被彻底排除，没有正确答案，所以他困惑地仰起头，没有去再提他们违反约定的事情，而是好像坦然接受了一切一样，问道:是要对付谁?”

古月泽涛背负起了自己的双手，目光停留在了车体的内的纹路之上。

位于车中的寒续并不能看到，他所在的装甲车周遭，还有成百上千一模一样的装甲车队正在山野中极速前行，像是草原中面对旱灾迁移的猛兽群。

而还有数百辆载着密密麻麻军人的军车占据了这片山野的各条要道，铺满了大地，也在紧张肃穆之中全速前进。

空中几艘飞机带着雄浑的轰鸣掠过还带着雨后灰蒙色的天空，配备着重型火力的武装直升机巨型蜻蜓般的身影，也挥动着螺旋桨，出现在了远端……

他们的前方，低矮的山体不足以遮挡的磅礴城池，在空山新雨后朦胧于眼前，上万大军朝着这座看似磅礴，但是在他们的军力之下形同虚设的城池轰然而去.

如此恐怖的军力在联邦境内动用，上一次，是为了歼灭古正王暗中培养的大军。而这一次，所有的大军都朝着联邦中十二年来不曾遗忘的那个名字而去。

古月泽涛舔了舔嘴唇，道:“南宫蝠。”

……

……

“他是我林雪痕这辈子最佩服的人。

从他十二岁第一次碰到玄卡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向上天宣布他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人类。你听说过一个身份普通的低等民，在第一次碰到玄卡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将其催动么?没有?我听说过，那个人就是南宫蝠。

他和那个寒续的年轻人不一样，他不是全属性天赋的玄卡师，他只能掌控罕见的暗属性。如果说属性天赋是广度，涉及的是操控玄卡所能操控的属性类型，那寒续可以说是玄卡界里掌控面最强的存在;而对于玄卡纯粹的掌控能力上，南宫蝠，则必然是全世界最恐怖，也是整个人类世界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存在。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十六的少年，那时候他还没有被虚门发现，我也不过刚满十九，只是地陵大学里的天才学生。我和他是一个偶然，在川泗行省的安广城相遇，至于他是不是那里的人，我无从知晓，我和他的故事就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城市中开始的。

我第一次见他就惊为天人，因为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恐怖的天才，我也尝试向他讨教，而我堂堂接受着联邦最好大学教育的大学生，竟然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对手.

你知不知道十六岁的他就有多强?十六岁的他摸到三星暗属性玄卡，三秒钟的时间可以做到从一无所知到直接完美掌控，十六岁就已经达到了高等七品。十六岁就敢因一怒之下十步杀一人。十六岁的他就完全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年，而是红尘之中状若无敌的豪侠，整个安广城，无人不敬，无人不服。

寒续无法无天，很多人觉得他像南宫蝠，其实是有些像，但是还是很多地方不一样。南宫蝠眼睛里没有规则，因为他的天赋让他就好像神明，举世无敌，寒续在我眼里，则是一个执着得想要打破规则的孩子罢了。

后来南宫蝠被虚门发现，无需考核直接破格招入了虚门，王白虚当他的老师，然而王白虚这种庸才哪有资格教他?虚门里当时很多年没有人破解的上古六星暗属性玄卡“万吞虚无”在他手中只是两天的时间就被破解，并且被他不顾规定强行将其带出了虚门的研究室，占为己有。虚门所谓的天才同学师兄师姐，莫不是他数招之地。对战馆的榜单之上，没有一个能使他的对手，甚至都不足够他多看一眼。

他不受约束，无视学校规章制度，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不争不抢，然而却又格外横行霸道。意识到虚门并不能教给他什么之后，他便一声不响离开了校园，不顾各方或善或恶声音，在联邦境内闯荡.

他和白帝不一样，白帝各处求战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他的每一次战斗，则只是因为自己心情如何。

联邦里关于他的故事这些年已经少得可怜，就算知道的人，也因为忌惮狗皇帝而不敢散播，所以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当年他到底做过哪些事情。我应该是知道得最多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他打败白帝的之前，和他交手的强者，没有一位活在他的手里。而他打败白帝后，除了剑圣，已经无人敢和他交手。

白帝和神玄帝的故事于南宫蝠和神玄帝的故事相差无几，目无规则的南宫蝠因为重重行为成了联邦通缉犯，然而传统的联邦执法机构已经无法威胁到他，神玄帝也曾想过收为己用，不想联邦出现第二个白帝，然而却被冷漠拒绝。所以神玄帝想乘着他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时候直接下手，然而牌前来的强者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离开，而关于南宫蝠和神玄帝的恩恩怨怨，也在此正式划开.

至于南宫他的天赋，不过才刚刚于皇家的眼中展露。

一年之后，万众瞩目的最强泰斗境之争在灵山之巅展开，然而早已经除了两大圣境强者之外便打败天下无敌手的白帝却最终败北，败给了年仅二十三岁的南宫蝠。之后不多久白帝销声匿迹，杳无音讯。南宫蝠则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成为联邦第三位圣境强者，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境强者。

那时候我已经只能仰望他，因为就算为了超越他，我比起平日里百倍的努力修行，那时我也不过刚刚步入泰斗境而已。

他的强大，让全联邦，或者说整个人类世界的修行者内心都很受挫伤.

他真的是神，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他这么妖孽的人?

二十七岁，他主动挑战了剑圣，而成名多年，飘然于尘世之外的堂堂剑圣，居然也不是他的对手，黯然落败。

然而他的巅峰还没有到，因为他还在变强，似乎，没有尽头。

世人都只知道剑圣和他第一次战斗，却不知道在他二十八岁那年，或许是因为奇遇而找到修成了传说中的天一神剑的剑圣主动来挑战他，然而变得更强的剑圣却比上一次败得更加彻底。

没人知道再继续下去他能走到哪一步，没人知道，他这样恐怖的角色，最后可以变得有多强。

那时候我真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有神，这个神，就是他南宫蝠，一个人，就能撼动整个世界.

这样的人，真的可能被打败么?

神玄帝当然不可能允许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他很清楚，这样的人必须被打败，否则，败的将是他皇徐家三百年的基业。

神玄帝集结诸多为皇室效力的强者，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某门双修功法，让他和百里寒秋之间几乎心意相通，百里寒秋的精神力，甚至都能相隔万里，通过他的身躯来释放。

然而这还不够，神玄帝知道，南宫蝠要是不丧失理智主动出击，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而他联邦皇室不能倾尽所有的力量来对付他，那么他们的把握仍然不超过三成。所以神玄帝派人用计，杀死了南宫蝠最爱的女人，凤凰，吴金凤，而后假意把联邦最强者冰卡圣派到东边境，大摆空城计。

暴怒的南宫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没有听从我们的劝阻，一个人踏入了皇宫。

联邦几万大军在他手下无非尘埃，没有看客的天昏地暗的皇城一战，隐藏了修为的神玄帝爆出真正的圣境实力，加上双修功法，百里寒秋即便远在东边境，却如同人在皇城中，再加上皇城不落日防御系统以及无数强者的联手围攻，南宫蝠还是败了。

其实再给他几年，我不觉得世界上有人能是他的对手，然而神玄帝很狡猾，很聪明，很有城府，所以最终的赢家是他。

等到我赶到皇城的时候，南宫蝠已经命悬一线，我顶着火力将他从战场上救回来，他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然后你所看到的这位女巫师，她叫谢辉月，祖上已经灭亡的月轮国的人，当时她动用月轮国的存心巫法，加上胡明——南宫蝠另一位罕为人知的好朋友的主动献祭，才保住了他的最后一丝生命力.

这门巫法很神奇，需要的献祭对象就是治愈南宫的药材，而南宫蝠要是想要重新活过来，需要的，就是一个爱上他的，先天满灵力的女孩，愿意主动献祭。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等这个世界出现先天满灵力的女孩，在等每一次施加此门巫术之后就会修为全无的谢会月恢复实力，最终，命运把一切推到了今天。

我为什么救你?因为彭丹当时被你感动，爱的是你，我不救你，她不会甘愿跟我走，你若是死了，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将无可超越，她也不可能还愿意爱上别人。然而你还活着，她又本是放浪女子。

这就是我说的故事，全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