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都市现言 > 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嘤嘤 > 第46章 番外·坡西米的回信

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嘤嘤 第46章 番外·坡西米的回信

作者:坡西米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0-08-23 03:18:06 来源:文学城

亲爱的君子,

你好。

首先想要谢谢你孜孜不倦地给我写信,并且每一封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给你回信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当然并不是我不想给你回信,是因为你在信中问的那三个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人总是想要逃避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的。我也不例外。我试图想要忽视掉这些信,但是我失败了。思前想后,似乎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回答,我们事先说好,回答你一个问题以后,请你罢手吧。不要再给我写信了,我虽然不是很忙,但如果问我问题,我就会立马很忙,忙到不能理会你。

如你所愿,什刹海的番外在这里。我一向认为写番外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而头疼是写不出好文章的,请不要失望吧。

————

北京杨树多,每逢春夏之交,漫天柳絮就像下雪一样。骑自行车的人,一路骑能吃一嘴的柳絮。

周巢往外搬东西时,院儿里罗大爷正拿着个打火机蹲在树坑边儿上烧柳絮。都是这个方法,把柳絮全扫到一块儿堆,然后拿火机一点。

看烧柳絮是件很爽的事情,柳絮遇火,就像棉花糖入水,转瞬成片消失不见。

*

去年周巢也是在同样的树坑里,给姥姥烧纸的。

毕业后不久,两人领证,领证后不久,姥姥去世了。喜事丧事,都赶在一起。

那个晚上老太太躺在摇椅上看着电视,摇椅摇啊摇,摇着摇着就不动了,周巢去拿遥控器关电视,结果轻推姥姥,姥姥头就耷拉下来。电视里正好放到片尾曲。

周巢一直觉得,所谓好的人生,是有善终。看电视看完一整集,然后静悄悄离开,就是善终吧。所以姥姥是好人过了好的一生。她并不难过。

那时两人毕业后领证是顺理成章的事。康远家境不错,之前和父母住一套二环内的老商品房,买的早,地段儿好,大四居。然后家里还有一套三环的一居室,一直出租,老公房,旧的很。后来康远爸妈把那套一居室卖了,在双桥附近给俩小孩儿全款买了新房。新房不错,小三居,一楼带小院儿。

两人领证前,姥姥在门前抽烟,周巢当时穿着白衬衫准备去照相馆照结婚证照,姥姥看着她那白衬衫乐呵,招招手:“别急出门,跟姥姥进屋,有东西给你。”

周巢跟着姥姥进屋,姥姥在五屉柜最下层摸索了一番,从一只破袜子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周巢:“我知道你和康远不分彼此,但咱家闺女出嫁,姥姥不能一分钱不出,这给你的嫁妆,拿着吧。”

周巢接过来打开,数了数后面的零,一共十六万,有些不可置信,把存折合上交还给姥姥,嬉笑着说:“小老太太还挺能攒。”

姥姥哼了一声,把存折推回去:“我心里有数,你赶紧拿着,别假模假式的。我还有钱呢。”

周巢手里攥着存折,凑过去抱姥姥,头放在姥姥又厚又暖的肩膀上:“姥姥,您要好好的,要活到一百二十岁。”

姥姥的手搭在周巢后背上,一下一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拍着她。

半晌,姥姥说:“你最好去银行看看,存折这么久磁条该不灵了。”

*

因为家里老人去世,两人等了一年才办婚礼。而这一年周巢一直住在四合院,她想再陪姥姥一年。

如今一年期满,拆迁还没信儿呢,周巢也不急着卖房用钱,所以只是把房子租了出去,就租给同院的一家三口。

周巢东西不多,康远把车停胡同口,进院子时被烟味儿呛得一皱眉。罗大爷看了眼康远手里的车钥匙说:“奥迪,我二闺女就开这车。”

康远笑笑,罗大爷起身时他扶了一把:“您当心。”

两人趁着周末搬新家,从周巢这里出来就去康远家拿东西。

“我刚刚碰到张大爷了。” 康远说:“你知道张大爷的鹩哥被送走了么?”

“啊?是么,我说怎么这几天没听见电话铃声了呢,那个鸟别的不会就会学电话叫。” 周巢本来看向窗外发呆,听到这话转过头:“为什么送走啊?”

“说是送去鸟类脏话纠正中心学习改造去了。” 康远看了眼后镜变了道,笑着说:“张大爷和我说,那鸟脏了口了,学会说脏话了。”

“‘都怪那帮小兔崽子,成天围着鸟笼转,净不教些好的’。” 康远放沉声音学张大爷刚刚的话。

“肯定咱胡同里那帮小孩儿教的。” 周巢下定论。

康远耸了耸眉:“我看不一定,我问张大爷那鸟骂什么呢,张大爷说那鸟天天在家说‘小兔崽子’。”

周巢反应了一秒钟,然后笑了,笑声咯咯的。康远瞅了一眼周巢,女孩儿笑得开心。康远也不禁嘴角带笑,把车窗落下来:“来,让四九城的人听听我媳妇儿这爽朗的笑。”

周巢冲着窗外:“哈哈哈哈~”

*

康远东西可就多了,陈年的篮球海报都要一并带走。

周巢帮忙抱着一个小纸箱,纸箱没盖子,她低头看,看见一张深水合格证。北京游泳馆深水区都要有深水合格证才能去。踩水一分钟,一口气游400米,就能把这个证考下来。

她记得初中那会儿,每逢暑假,俩人会约着去恭王府游泳。原本是去东单的,结果有次看见一个老大爷在池子里尿尿,给两人恶心到了,就转战恭王府。

他俩经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两人都沉水里,然后在水底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呼出一口气,直到有人憋不住必须得上去换气。

这游戏无聊得很,但两人乐此不疲。周巢不知道的是,发明这个游戏的康远,其实是带着私心的。无数次的石头剪刀布,每一次出手后,康远都忍不住想亲她。

两人中间隔着水,碎发飘着,阳光照进池底,他能看见周巢嘴边的小绒毛,晶莹剔透,还挂着气泡。

康远见周巢盯着他的深水证发呆,也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愣住。

那深水证上写的名字是:滕修。

他想起来了,有次他把自己的深水证弄丢了,又着急出门,他妈妈就把他舅舅的深水证翻出来塞他手里。反正两人长得一样。也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叫滕修。

康远手盖住深水证,把照片那面翻了个个儿:“这我舅舅的。我用过几次。”

周巢眨眨眼:“我说当时怎么觉得你那个深水证看着那么怪呢,黄了吧唧的,也没注意上面的字。”

康远盯着她:“其实我就用过两次还是三次吧,后来我又去补考了一个。”

“噢。” 周巢点点头。

到新家后,康远开始往外腾东西。周巢继续翻那个箱子,一把口琴,一个旧本子,本子前半部分是日记,后半部分是算式草稿,两部分笔迹很像,但墨色深浅不同。周巢把本子合上,再去翻箱子里其他东西,都是些细细碎碎的,还有个玻璃风铃,落了好多灰,不知道猴年马月的。

康远在那边忙活,周巢则慢悠悠地洗着风铃。完后把风铃挂在阳台上,洗完的风铃还是灰突突的,康远真能囤东西,囤的都是破烂儿货。

小两口的日子就像驴拉车一样嘎嘎悠悠地上路了。

周巢公司在国贸附近,一趟八通线直达,二十分钟撑死了。康远公司在北五环,每天起大早,他起来时得先把周巢从身上扒下来。以前没发现周巢这么粘人。粘人到矫枉过正。

有时候他在碗池洗着碗,周巢就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他,头放他后背。随着他手上擦盘子起伏,周巢的头也起起伏伏。

康远弯腰,周巢还会趁机学着老汉推车用并不存在的器官顶他屁股一下,康远哭笑不得。若是周巢顶他来劲了,康远就会把手头的碗往水池里一撂,手在衣服上蹭蹭水,直接翻过身把人横抱过来扔到床上,交流感情。

休息在家时,康远瞧着周巢,觉得自己媳妇儿怎么也看不腻。若不是工作忙,他能盯着看一天。康远看她,周巢会捂他眼睛:“不许看!” 康远慢条斯理把她手掰下来,然后攥住手腕举过她头顶:“我这是合法看。” 两人手腕上较了一会儿劲,又较到了床上。

*

康远工作需要出差,年根儿底下还得去趟杭州,回来时要大年二十九了。

出门前两人隔着行李箱在门口亲亲抱抱,康远边穿鞋边循着去亲周巢,一个没站稳俩人差点磕鞋柜上。

康远平时出差时,周巢也没觉得怎么着。但现在过年前,大家上班都心浮气躁的,下班回家周巢愣是在玄关处站了好久。手放在灯的开关处,没有按下去,然后抓起车钥匙,又出了门。

一连几天,下了班周巢都去看姥姥。买了花,买了酒,买了几包烟。然后晚上到家就是彻夜失眠。

周巢每天数着日子等康远回来,就明天了。下班后,她从地铁站上来,在街角买了一份烤冷面,拎着塑料袋走到家楼下,伸手按密码。

一片雪花轻轻落在了她虎口处。六边形,每一处分叉都清晰可见,是片完整的雪。

她抬头看,天空是浅紫色,下雪了。

午夜刚过,周巢洗了澡上床,手机调出电台,定了一小时自动关闭。

灯都关了,她躺在大床中央,电台在讲三毛和荷西的传奇故事。周巢侧过身看着窗外,因为下雪,所以夜空很亮,北方的雪是一片片的,粗犷干爽,落雪簌簌,格外沉静,一时间天地之大,车马喧嚣,都被雪盖住了。

荷西去世后几年,三毛被媒体报道说精神状态堪忧。三毛在撒哈拉那段时间的作品周巢很喜欢,但荷西去世后的作品,每每读来,都让周巢伤感。感觉文字里透着绝望和歇斯底里,神神叨叨,又令人心疼。

三毛有一篇随笔,周巢记得很清楚,那里面说,有天夜晚,家里风铃响了,有风穿堂过,她知道那是荷西归来了。

而电台里就在讲这一段故事。还放了三毛的录音,三毛声音很好听,像个小女孩,在录音里哭着回忆荷西,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周巢莫名觉得有点瘆人,想伸手去把灯打开,这时“叮铃——”一阵响,她听到了阳台上的风铃声。

她倏地坐起身,手放在灯上,灯却没有亮起来。周巢将腿缓缓从被子里抽出来,光脚触到地板上,继续侧耳倾听:叮铃铃——

阳台门是关着的,风铃声却很清脆,似乎能直透玻璃传到耳边。

周巢心跳加速,一路摸着墙壁悄声走到客厅,去看阳台,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此时正站在风铃下,阳台处。

在周巢惊叫出声前,那人开口了:“别怕,是我。” 声音低沉,却不带一丝寒气。

滕修。

周巢下意识冲过去要去开门,滕修的手掌附在玻璃那边:“不要过来。”

“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你会害怕的。不要过来。” 他又重复了遍不要过来,故意低着脸。因为背光,周巢只能看到男人的大致轮廓。

“你冷不冷?我不怕的,你快进来。” 周巢没有犹豫继续走过去。

滕修则背过身去:“不用。不冷。我……进不去的。”

周巢定住了:“为什么啊?”

滕修的手捂着脸,又转回来:“因为风铃在外面。”

“没事,我就陪陪你。说会儿话我就走。” 滕修带着笑意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玻璃门:“真巧,又见面了。这次让我想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康远又在想你了。” 他自问自答。

周巢也随着他蹲下而在阳台门边坐下,抱着膝盖和男人平视。

滕修把手放下去,周巢看清了,那边其实是一团黑影,看不确切,一片混沌,只有声音是确切的。但不知为何,周巢觉得自己看到了舅舅的笑。并不吓人啊。

“被你抱回来的那箱东西,其实是我的。康远小时候都玩过的,口琴他用过,日记本也被他拿来当了草稿本。” 滕修解释着笑道:“都是不值钱的破烂儿,居然还都留着。”

周巢有点哽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说了一句:“舅舅……”

滕修回身看了看大雪:“既然有口琴,那我给你吹一首歌吧。”

那把口琴出现在他手里,只见滕修双手握住口琴两端,将那口琴放在嘴边,问周巢:“想听什么?”

周巢想到刚才的电台,说道:“滚滚红尘,行吗?”

滕修顿了顿,哼出旋律:“是这首?”

周巢点头:“嗯。”

滕修回想了一会儿,嘴附在琴格上,吹了起来。

……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

周巢在心里跟着默唱。

簧片震动,口琴声在这雪夜中飘出很远,像北风中飘扬的蓝旗,接了一些雪,挽住一阵风。

一曲毕,滕修缓缓站起身,眺望远方,侧身倚着栏杆:“万家灯火,大雪纷纷,城还是那座城,真美啊,不是么。”

“舅舅,谢谢你。” 周巢也随着他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开口道。

这一声谢,谢好多事情。

滕修转身看着周巢:“一家人,不用客气。” 他把手放在玻璃那边,周巢鼓起勇气,也伸出手,在门的这边与他的手对上:“舅舅,您还会再来吗?”

滕修看着天空,没有回答她,静静地看了会儿雪,雪小了。

他轻叹一口气,把手收回来:“时候不早了。还有些话想说,都在日记本的扉页上。你去看看吧。”

阳台上风铃摇晃,‘叮铃’清脆,滕修的身影消失了。

*

本来是明天的飞机,但康远改签了当天最晚的一个航班回京,心里一直惦念着周巢。他的姑娘一个人在北京,又逢姥姥忌日前后,他归心似箭。

飞机上康远沉沉睡去,梦里一片混沌,只有悠扬的口琴声。

等他风尘仆仆进了家门,玄关灯没开,黑暗中他看见客厅里,周巢竟在阳台边抱着一把口琴睡在了地上。

康远快步走过去摇醒周巢:“巢儿,怎么睡在这里?”

周巢鼻音很重,看见康远,只去亲了他嘴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你想我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

“……” 康远抱起周巢去卧室:“说梦话了?”

康远洗过澡再进被窝,睡得一动不动的周巢突然钻到他怀里:“不是梦话。”

周巢一双眼眸在黑夜里晶亮亮的,看得康远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康远手伸过去:“既然醒着,不如做点事情吧。”

*

第二天起来,周巢去翻日记本,本子的纸都是脆的,又脆又薄,她小心翼翼翻开扉页。

那上面苍劲有力的字写着:

“爱我的人,我衷心祝福你们:

你们的破碎会被缝补。

你们的缺口会被填满。

你们的希望不会落空。

你们的爱意会被回应。

希望你们像云蔼,像柔风,像闪电,自由又勇敢,善良又坚定。

好好保重,再见。

—— 滕修”

---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番外·坡西米的回信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