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薛太后怎么都没想到,忠平伯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怎样一个没脑子的废物,竟然差点儿把静安侯府也牵扯进去。
想着这些,薛太后便觉得疲惫极了,也没有多留薛令,就准备打发了他下去。
只薛令这才刚准备退下,宫女便缓步进来回禀,“太后娘娘,就在刚刚,皇上给世子爷和沈家姑娘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
薛令往东暖阁求娶沈家姑娘,这旨意,倒也算不得意外。薛太后想到薛家终还是难逃这权利的漩涡,不由重重叹息一声。
等到薛令离开,薛太后才忍不住老泪纵横道:“高氏这蠢货,这些年,哀家只当她还算是周全,没想到,却纵的忠平伯那般的欺上瞒下,让皇帝捉住了这样的把柄。”
可再怎么愠怒,薛太后确实也不好这个时候处置了高氏。
顿了顿,她吩咐房嬷嬷道:“去拿了女戒给高氏,就说是哀家说的,她若再敢这样自作聪明,这静安侯夫人的位子,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
房嬷嬷听着,点了点头,只是犹豫半晌,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这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郡主那边,娘娘可要叫了郡主往慈宁宫来。”
薛太后想到外孙女受的这样的委屈,想着自己之前得无能为力,便不由红了眼睛,可不管怎么,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不管是之前自己默许了高氏的小动作,让外孙女忍了不该忍的委屈,还是今个儿薛令往东暖阁请旨,对于外孙女来说,都免不了惹了一身的流言蜚语。
外人只会误以为,薛令不喜欢蘅儿,因着这样的不喜,不惜豁出去往东暖阁求娶沈家姑娘。
想到外孙女所要承受的这些,薛太后虽有满满的苦衷,却也心中一时间,愧疚极了。
很快,隆庆帝给薛令和沈家姑娘赐婚的旨意,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六宫众人,顿时心思各异。
翊坤宫里,孟贵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薛令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算是沉稳的性子,却突然间,这样让人跌破眼镜。这难道只是因为早已暗中对沈家姑娘有倾慕之心吗?
还是说,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孟贵妃实在不敢相信,就为了这儿女情、长,他竟敢忤逆太后娘娘,把静安侯府置于这样的险地。
可不管怎么说,此事也已经成了定局。
孟贵妃如今心中更纠结的是,到底是该顺势替儿子娶了长乐郡主,还是如褚嬷嬷所言,让裴家三姑娘,取而代之。
从私心里,孟贵妃其实是看不上这裴仪的,虽说柳氏是勇毅侯的继室,可这些年,身份被长乐郡主压着,这样的人配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差了些。
可褚嬷嬷所言,却也不无道理。
这柳氏如今又有了身孕,柳氏又怎么甘心如之前一样,做小伏低,眼睁睁的看着嗣子继承爵位,所以,之后必将有手段的。
也因此,这裴仪,身份差些,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了,孟贵妃更担心的是,儿子那势在必得的性子,若知道到时候自己娶的不是长乐郡主,恐怕多少他们母子间,会生了嫌隙的。
一旁,褚嬷嬷怎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为难,可她还是低声道:“娘娘,之前您想替殿下求娶郡主,除了裴家的兵力外,不就是想着太后娘娘对郡主的偏宠。可如今,薛家世子爷和沈家姑娘赐婚的旨意以下,薛家,不论愿不愿意,都被划在了太子那边。所以,这个时候,求娶郡主或者是求娶裴家三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奴婢也有些担心,您若替二殿下求娶郡主,恐惹了皇上的不满。您难道忘记了,这顺和大长公主殿下就要带了靖南王入京了,皇上许已经存了心思,把郡主指给靖南王也不一定。毕竟,西南那边,也是皇上多年来的一桩心事。能帮着靖南王坐稳这位子的人,还能有谁?再说了,皇上如今已经对裴家有了猜忌之心,未必不会打发了裴家子弟往西南去,这样,可谓是一箭双雕。一来,有裴家的借入,会让西南慢慢稳定下来,可也因着有裴家的借入,裴家还真的甘心臣、服在靖南王脚下不成,这必然是有利益的纠纷的。所以,奴婢斗胆劝娘娘您打消替殿下求娶郡主的心思。”
褚嬷嬷这番话,听得孟贵妃直接征在了那里。
她侍君多年,却是丝毫没有揣摩到皇上会有这样的心思的。
可褚嬷嬷的担忧,确实也不无道理。
一时间,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六宫里,和孟贵妃同样心情沉重的,还有长春宫的沈皇后。
自打前几日,外头有了薛家世子爷和自己侄女的流言蜚语,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既想着皇上真的能赐婚,这样,沈家和薛家联姻,太后娘娘便是为了薛家,也不可能让皇上轻易就废掉太子的。
可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担心皇上因此猜忌太子。
毕竟这储君之位向来是靶子,即便皇上作为君父,也难以打消对这些皇子们的猜忌。
所以,和薛家联姻,无意义是一把双刃剑。
封嬷嬷却是觉得皇后娘娘的担心,有些庸人自扰了。
斟酌了下,她开口劝着沈皇后道:“娘娘,这说到底,可是一桩好事。薛家世子爷娶了表姑娘,这流露出的意思,朝臣们,如何能不揣测。我们沈家,也不至于和往日一样,战战兢兢,被人避之不及这么些年了。”
“再说表姑娘,之前您一直想着让表姑娘侍奉太子殿下身边,也因此,这次太子妃人选选了卫家姑娘,表姑娘的婚事,如何能不耽搁了。可如今,您也无需再担心表姑娘的婚事了。无论如何,这对于我们东宫来说,可是连老天爷都在帮着我们呢。”
沈皇后知道,封嬷嬷说的都有道理。
其实,也是她太紧张了,这些年的小心翼翼,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融入了骨子里。
可为了太子,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改变了。
她从今日开始,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废。
既然老天爷给她这次机会,她怎能轻易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