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刺 第62章 第 62 章

玛西亚夜半一声尖叫，把附近营帐里的人都惊醒，不少人纷纷过来询问发生何事，玛西亚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便干脆不解释，只任凭阿道夫很是有点自欺欺人地分辩没事——至于别人信不信，玛西亚已经不想理会了。她也不想跟艾伦医生，任何人讲述她可怕的梦境或是听他毫无意义的安慰鼓舞，打发完最早赶来的那批人，玛西亚披了衣，拉了个折叠椅子于窗前，便一坐大半晌，静悄悄地发起呆来。

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不说话、不动，脑袋空溜溜的，随便爱想不想。

营地很快归于寂静，似乎低低卷刮过的风声才是这里唯一的旋律，可是细听，里面还有细碎的脚步声、说话声、机器声；瑟瑟的虫鸣，偶尔响起的不知什么名儿的鸟叫......

玛西亚此时此刻，她有种哲人般的平静，于平静中，又浮起浅浅酸楚，多好啊，活着就能听见这些声音——

她不愿意去想家国学业朋友爱情这些永恒又繁琐的东西，她甚至有种“我可以这样坐到地老天荒”的荒唐......

玛西亚觉得，也许是那点绮念的破灭，让她陷入一种诗人般的忧郁里，而她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为那点绮念作最后的悼念。

如果让平时的玛西亚评价，她大概会笑着说：无病呻吟......吧？玛西亚想，思绪有点陷入散漫飘散里。

直到被一声很响亮的“报告”惊醒，然后是一连串压制但又充满焦急的叫声：“玛西亚大人......玛西亚大人......”

玛西亚终于清醒过来。“稍等。”她站起来，腿脚因此长时间的不动，有些微发麻。

“什么事？”她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加尔文小组加密频道有新留言：加尔文小组在044078方位遭遇敌方六人小队，我方全歼敌方六人。加尔文怀疑敌方在西南敌方有海陆部队。另，敌方的总指挥确认为西塞尔中校。”

“我知道了。通知委员长到指挥室。”

“是。”

委员长一号到达时，指挥室的沙盘已经重新搭构好，玛西亚在西南靠海的地方插上了代表敌方的蓝旗，玛西亚正站在沙盘前沉思......

“玛西亚大人。”

“看下报告。”玛西亚把加尔文小组反馈回来的信息资料给委员长一号看。委员长一号接过，迅速浏览完毕，然后跟玛西亚一起看沙盘——

玛西亚白天的几个构想中的一个，因为有了实际情报的支撑，得到了初步的证明。

“舍近就远，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委员长一号拿过一支指挥棒，就目标地和敌方可疑潜伏点进行来回比划，跟玛西亚讨论，“从这里登陆，可以绕过我们西中路部队......他们是想攻打我们大后方？”又皱眉，“但是不可能，除非他们大半数人马过来，不然都不够我们塞牙。”

“还是他们想辟一个据点，然后跟我们硬刚？”委员长一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中校不就是以胆大闻名的吗？”她玛西亚的指挥棒落在刚委员长一号划过的线路:“假如这条线路，或者相近线路开辟成功，他们可以以此为据点，开辟一个平原战场。陆战他们不一定能赢得了我们，但空战......”她沉默了下，“却不见得会输。”

委员长一号皱眉，“中校不想打丛林战？他不是很擅长打丛林战的？”

玛西亚笑了下，“菲利普，如果有便利的选择，你还会选复杂麻烦的吗？所谓的‘擅长’不过是迫于无奈，可以正面简单粗暴地杠，没人喜欢绕来绕去，简单复杂化，那是‘炫技’——这位中校，是个实际的人：成了，一本万利，失败了，也不过辛苦些再打场原计划中的丛林战。”

“所以......”玛西亚话锋一转，把目光投回到蓝旗子的沿海地区，“他们如果这里藏了人，人不会太多。”

太多就伤筋动骨了，会影响他们后期的作战计划。

“我们要吃掉他们这支人马。不能让他们插到我们后方。让加尔文派人......就让欧吉拉和西瑟去探路。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

“这......”委员长一号皱眉，不大赞同，“太危险了吧？”在敞大的林海里，六个人尚且不好说，何况二个人，一个还是没经受什么训练的一年级新生？

“你太小看她了。这本来就是她参演的目的。”玛西亚想着白鹤洲那场演习，不以为然；而委员一号想的是：我没单只指欧吉拉同学啊？好吧，看来玛西亚大人心目中‘安危’只关于欧吉拉。

不过显然玛西亚也考虑了委员长一号的意见，“威尔逊那队现在到了哪里？”

“他们要沿途作资源考察报告，距离目的地恐怕距离过远——起码有两到三天的距离。”

“欧吉拉他们走直线的话，一天左右就到达，让他们前往接应。另外，让阿当预拔出一支五十人中队，交给唐宁带队，随时准备出击。”

“唐宁？”委员长一号怔了一下，然后才答应，“是。我马上去交代。”

“给加尔文回复吧。”玛西亚对情报员说。

“是。”

......

......

玛西亚他们在讨论时，加尔文在发火：

巴布在追击敌人的时候扭伤了脚，可饶是这样，加尔文发布搜寻欧吉拉任务时，他还是一声不吭加入行动，待到搜寻结束，西瑟发现他走路不对劲这才发现——要是在营地，有治疗仓自然是小事，不过费些时间费些珍贵的治疗液治疗，但这是前不见头后不到尾的茫茫林海里，他们只有简单紧急的救治方式和伤药，偏就这也没及时治疗上药，巴布的脚现在肿成了馒头，就算他现在能走，过不了几小时，怕就无法坚持了，便是勉强为之，也会大大降低行动速度，这完全违背了他们紧急赶时间的行动方式——

“放弃今次行动，十八小时后，跟杰克他们返回他们营地救治。”加尔文命令。对杰克他们的处置方式是：在他们离开十八小时后才能返回他们营地。

“我能坚持。”巴布着急地分辩，他隐瞒伤势就是因为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演习才刚开始，他不要就结束。

“坚持？你能坚持多久？一小时，两小时......”加尔文毫不客气，“我们的行动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结束，也不是一两天，是一个星期。你想在演习中废掉你的脚？”

“加尔文.....”巴布紧紧地咬住下唇，黝黑的脸上显出焦灼痛苦的神色，“你们可以先走，我会跟上。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怎么不会？”加尔文勃然大怒，“我们在前面蹦跶，你在后面瘸着一条腿，一步一拖的，我们什么想法什么心情，我们能抛下你、我们能走得安乐吗？不要这么自私。”

“加尔文......”乔看不过加尔文的毒舌了，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话太难听了。“这是我们军校生涯最后一个演习，谁都不想遗憾结束，加尔文你没错，巴布也没错，大家都没错。没必要争论。”

“加尔文你看能不能这样，我跟巴布一起慢慢跟上，你们先走。”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巴布小声地说，不愿拖累同伴；乔伸手拍拍他肩膀，让他不要计较这么多；加尔文目光在二人穿梭，冷笑，不再置一词；乔便当他默许了。

这时候西瑟走过来，“本部回复。玛西亚命令我和欧吉拉同学离队前往西南方向探寻敌军行踪。”

加尔文怔了一下，他以为玛西亚会另外派人探究，不过也是，就距离而言，他们是最近的，不过，欧吉拉......他目光看向欧吉拉，欧吉拉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接，加尔文先不自在地移开了——

欧吉拉的目光从加尔文身上移到情报科男生西瑟身上。欧吉拉觉得玛西亚这个分派不错，这个任务距离近结束时间短，任务结束后，她就可以将花栽种在泥土里，花还是栽种在泥土里自然生长更好......嗯，不想跟前情敌、他们这类人永远的敌人，在一起。

不过，为什么要跟情报科男生一起？

欧吉拉觉得情报科男生应该跟加尔文在一起，培养感情——虽然搞不懂这种心情，但直觉如此，所以便开口了：

“让巴布跟我一起吧。西瑟跟你们走。我们这个任务距离近，结束会比较早。这样巴布可以不放弃演习，也有机会提早得到治疗。”为了凑合他们，还特地说了一长串话解释了。

也真是，用心良苦。

欧吉拉默默地朝西瑟投去眼神: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西瑟：？？？

为什么欧吉拉同学看他眼神怪怪的？

虽然敏感又敏锐的西瑟敏锐地察觉到欧吉拉可能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但对方这种“你加油你努力我看好你哟”的表现还是让他有点发懵。

加尔文对欧吉拉的力量一无所知，他冷笑一声，讥讽，“怎么，你要背着他走？”

“可以。”

加尔文火大，大家都是好人，就他坏蛋是吧？他咬牙，“......你是不是对今次任务有什么误会？你以为这是游戏？你知道林海有多危险，你以为你厉害你能打就可以肆意妄为？”

“对我来说，这的确是游戏。”欧吉拉的声音冷静得过分，因而给人产生一种格外傲慢的感觉——

“你......”加尔文刚想说你放肆，忽地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她忽然发现，对欧吉拉来说，还真只是游戏。对他们来说是最后的考核考验，而对欧吉拉来说，无论成功与否，对她都没有任何妨碍，体验结束后，她依旧会光鲜亮丽地参加她的格斗赛和指挥赛，他们的成绩高低好坏，与她无关；而论队伍的牺牲排序，第一个要牺牲的，就是“无关紧要”的她，玛西亚看得明白，所以才会派她前往敌方营地探究竟，而这种行动，显然更符合她来体验“战场”的目的；而西瑟作为情报员，他的存在在队伍并非不可或缺的，其他人可以替代，所以，他是可以牺牲的第二排位——

他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情绪。“我知道了。巴布，你跟欧吉拉走。”

巴布知道这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排，是故没再抗拒，“是。”

“好自为之吧。”

巴布读懂了对方别扭的好意，“你......们也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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