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刺 第118章 第 118 章

玛西亚在八月中旬、在欧吉拉还掰着手指准备回家撸汤圆的时候就搬出了大皇宫的家了——她在一次饭后甜点中发现尝不到甜味了。她不希望父母看到自己衰败的样子——对的，玛西亚更愿意将身体逐渐坏掉的过程称之为衰败。她以为自己敢于面对了，但她还是害怕死亡了。

皇帝开始不同意。但玛西亚就是那种“你说你的，我坚持我的”人，皇帝简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玛西亚搬到近郊一处风景优美的园林，皇帝经常去看她，跟她林中散步，玛西亚有时候还会跟他聊一聊林中的植物，皇帝笑话她，“连花跟草都分不清的人，现在都爱养花了。”皇帝自然知道欧吉拉小姐家做花木生意的——据说欧吉拉小姐的花木造诣还很高明。所以皇帝越加心痛得心口都快痉挛了。

玛西亚笑笑，“吉拉小姐跟我说的。我哪里懂。”她最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感觉自己都成半个行家了。当然，这是假象，玛西亚的唯一操作就是给伴生草浇点水，拿到太阳底下晒一会，偶尔加点营养块。不过说起来，欧吉拉还答应过再送她一盆美丽的花的呢！大概没机会收到了——她都想好要什么花了的说。

皇帝看着她：玛西亚本来就不是健硕的人，现在因为胃口锐减味觉变弱体型更消瘦了些。“真的不再见她了吗？帝**事学院快放假了，你可以约她来帝都玩，你们也可以一起去旅行，到某个美丽的地方看看。”

玛西亚笑笑，不置可否。

死在心爱的人怀中听着似乎很浪漫，但欧吉拉小姐前程远大，她何必做那害人不浅的阻脚石？

可理智跟情感总是相冲突的。玛西亚嘴上说着不想，作罢，算了，但她心里想得快要发疯了。也就她那被遗传病折磨了十几年训练出来的忍耐力和意志，不然她恐怕早控制不住往她飞奔了。

玛西亚总是翻着终端的相册看着欧吉拉的相片想着她、她们跟其他人的点点滴滴。

玛西亚很寂寞，她想念欧吉拉和其他朋友们。玛西亚明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抑制不住地产生了再次逃离帝都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日渐强烈——

等死的感觉太煎熬了，玛西亚有时候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因为有参与到墨脱尔的军火贩卖，玛西亚把目光投注到了军部和墨脱尔的荒漠围剿中去——自从两国谈妥交易，军部就开战了一系列若若有似无的动作，媒体也开始陆陆续续报道该国或两国相关新闻。玛西亚组合这些零碎的信息得出结论：军部准备行动了。

玛西亚想参与到战斗中去。如果有一天欧吉拉和她的朋友们听到她的死讯，她希望他们听到的是她光荣地牺牲在战场上而非无能地在病床上死去。

这天她坐在窗台上翻着相册，脑子里想着欧吉拉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是怕她生气不敢打还是早无心无肺地忘记自己在学校联谊得开心？皇帝带着瑞西娅来看她，玛西亚随手放下终端站起来——

忽然一个天旋地转袭来，玛西亚眼前一黑，就栽倒地上。

皇帝前一秒看见的还是女儿在花红柳绿阳光和风中倚窗寻思的静美画面，下一秒，女儿就倒地，瞬间挣开了瑞西娅牵着的手冲了上前想接住她，嘴里发出怒号：“玛西亚......来人......来人啊......”

兵荒马乱。所有医护人员一拥而入，瑞西娅被挤到了角落。没人理会她。没人有空理会她。瑞西娅不知所措地看着，心里生出些害怕，然后这种害怕在所有人都跟着玛西亚离去，房间空落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变成了茫然——

然后她就看到了窗台上那盆青翠欲滴的伴生草：这盆伴生草比她父亲天价拍买下来送给母亲的那盆还要漂亮。她曾经想跟玛西亚借来开茶话会给朋友们观赏，可是玛西亚不同意还嘲讽她觊觎她的东西——

为什么父亲母亲总是这么偏心？为什么最好的东西总是玛西亚的？她跟父亲抱怨过，但父亲说那是玛西亚的朋友送给她的，可是，就连他父亲，一国之主，也得不到这么漂亮的伴生草，又有谁能有这样的宝物送给玛西亚？父亲连撒谎都那么随意，可什么都有的玛西亚却吝惜于借给她一用......她情不自禁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伴生草那修长优美的叶片，叶子轻颤，仿佛在回应她——这种植物之如此珍贵，除了极珍稀，据说能带给人好运，可玛西亚根本不配拥有这些宝物，所以就算父亲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也还是病倒了。

她怀着一丝古怪的甚至是邪恶的幸灾乐祸一屁股坐到了窗台上，屁股咯着个什么东西，忽然半空弹出一个浮窗，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美得勾魂摄魄的人像浮现她跟前，瑞西娅冷不丁的被吓了好大一跳，伸手屁股下一掏，是玛西亚的终端，大概还保持着先前的页面，被她屁股碰到就弹出先前的浏览界面了——

是那天在酒楼碰到的跟玛西亚一起吃饭的女子，玛西亚说是她同学，叫欧吉拉的那人。

这个人长得好好看啊！那天惊鸿一瞥，她心跳得厉害，后来她回想了好久，想得脸红心热。瑞西娅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穿着军装更加有气势了。瑞西娅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就点了“下一张”......

看着一张张欧吉拉的相片，瑞西娅莫名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种“明白”是含糊的暧昧的若有所思但还没有完全明白的——

欧吉拉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的——瑞西娅的那点不完全明白，刹那间就灵犀了：玛西亚喜欢这个人。

玛西亚鼓励她考帝**事学院是瞧她考不上；玛西亚说不要“觊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不但指伴生草，还指她。玛西亚觉得那个人属于她的。

瑞西娅盯着那响动的终端，心里生出些憎恨和厌恶：为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玛西亚的，凭什么？然后手指一划，将她拉入了通讯黑名单——

可是她妒忌玛西亚归妒忌，心里还是怵她的，好一会，她又犹犹豫豫的将欧吉拉的名字放了出来，她删除了通讯记录，把终端放回原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玛西亚的房间。

这一切，欧吉拉不知道。她以为玛西亚厌弃她，在大皇宫门前怔了老半天，黯然离去。

她迟了半月归家，还说去找什么玛西亚玛利亚的，艾莉丝太太差点没急疯，要知道那可是个送变态情诗给吉拉的变态啊，她的吉拉不会是被骗了吧？可惜，欧吉拉虽然当上首席有通讯自由，但这种自由是单向的：只可以欧吉拉外联，他们打不进；在星际航行中，没有信号。所以看到欧吉拉归家，艾莉丝第一件事就是尖叫过后跑过去捶她——

欧吉拉：“？？”

“妈妈，我饿了。”

“哦哦哦......我去做饭。你在船上都没吃？要吃什么？”

“都可以。”

“那你先看着小汤圆。我去做饭。”

“好。”

欧吉拉抱起他弟一顿熟练怀念的搓面团，然后在小汤圆快要哭出来之前，亲(づ￣3￣)づ╭～了他的小胖脸一口，“不错。”她表扬她弟，“是不是都有乖乖吃饭？手感更好了。”然后放在膝盖上继续搓。

艾莉丝太太给她准备好了吃喝，抱着小汤圆看她吃喝并审讯：

“你说的那个玛西亚是谁？”

“朋友。”

“她追求你？那首变态情诗是她给你的？”

“不是。诗集上看到的。”

“可是你从来不看诗集的—— ”

“偶尔看到的。”

“看到你也不会特地打电话回来问我。一定有原因。你快点给我交代，是不是在学校遇上变态想跟你谈恋爱？”

“没有。”

“那你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找那个......玛西亚，家都不回来了。”

“不是回来了吗？”

“我是说先前。先前。”

“哦。”

“所以那个玛西亚是谁，你为什么去找她，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

“她喜欢你？”

“不喜欢。”

“她不喜欢你为什么去找她？”

“我喜欢她。”

艾莉丝太太：“......你不是说你还没到交_配的时候吗？不是，那个......啥，她居然不喜欢你？”艾莉丝太太也不知道是被自己还是欧吉拉绕晕了，脱口而出，继而气愤：像所有觉得自己儿女最好的父母一样，艾莉丝太太不大喜欢欧吉拉早恋，可要有人不喜欢欧吉拉吧，她又要觉得：什么人喏，没眼光。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她凭什么不喜欢你？艾莉丝太太十分郁闷气恼地拍了一下桌子，小汤圆以为跟他玩，跟着啊哟啊哟的叫起来，他姐伸过手掐了一把，被艾莉丝太太气恼地打掉，艾莉丝太太十分有威严：“说。”

要是李瀚文和费勒处长在，就知道欧吉拉那种简（欠）约（揍）的语气是跟谁学的了。

欧吉拉皱了皱眉：“大概是因为我不够活泼天真可爱吧。”

艾莉丝太太：“？”

“活泼天真有什么用啊？小孩子活泼天真叫可爱，大人了，还活泼天真，叫幼稚无知→_→。她这个人没有眼光光，╭(╯^╰)╮你不要喜欢她。你要喜欢女孩子，妈妈给你留意下，到时候找个知根知底性情好的——”

“哦。”

艾莉丝太太看她淡漠的样子，心里宽慰了些，但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要让欧吉拉主动跑老远去找谁还真是史无前例。所以，大概应该是很喜欢的？

想到女儿失恋，艾莉丝太太又有些辛酸，语气放轻了很多，小声地追问：“你......你去找那个谁，那找着了没？”

“没。”

“你怎么就这样冒冒失失跑去找人家，要找谁不都先说好时间什么的吗？！”艾莉丝太太顿时又气恼起来，觉得她这女儿傻乎乎的，简直让人操心死。

“你们不是说表白要当面才够真诚吗？”

“......”艾莉丝太太暗翻了一个白眼，真诚有什么用，还不是白跑一趟。

“你喜欢那个玛西亚什么啊？”她忍不住问。以后照着标准给她找。

“你要给我介绍，找个安静话少不啰嗦的就好了。”

艾莉丝太太狠狠白她一眼：“给你介绍个哑巴吧。”

“那不行。要我跟她说话，还得看她动作，太麻烦了。”

艾莉丝太太忍无可忍，于是发挥可以不讲理的太太威严：“......你吃完了没？吃完了把碗筷放到槽子里。”

“哦。”

欧吉拉吃饱喝足，又玩了一会小汤圆，把小汤圆肥嘟嘟的小肥脸都搓成红苹果了。艾莉丝太太在旁继续审讯她，追问譬如在学校有没有别的同学喜欢她、追求她，怎么当上的首席，那笔学校的生意怎么回事——

最初接到帝**事学院的花木生意，夫妇俩都怀疑是不是存在什么权色交易，毕竟他们女儿/继女长得也太好了些。但后来佩恩去学校开展工作，看到继女别墅里的那套镶了黄金眼的匕首十件套就不那么想了——

当时他都看呆了，这么十颗完美的黄金眼宝石，得多少钱啊？比起那桩没赚头的生意，这个看起来更危险。他问欧吉拉哪来的宝石，欧吉拉小姐一脸淡定，“同学送的。”

“同学为什么要送你这么名贵的东西？”

“大概是当上首席之类的礼物吧。或者回礼之类的。我之前送了她一盆花。”

“吉拉，你不可以收别人这么名贵的东西。这是不对的。”

“可是玛西亚不在，送不回去了。先收着吧。”

......

......

同学随随便便就是天价宝石礼物，要说欧吉拉小姐为了八十万，勉强够成本的生意出卖美色——反正佩恩是不相信的。所以他相信欧吉拉小姐说的：学校知道他们家做花木生意的，来占便宜。不过佩恩还是严厉地谴责了欧吉拉小姐的行为——但欧吉拉小姐一脸懵懂无辜的表情，佩恩无能为力，只好留待她母亲教育了。而艾莉丝太太因为欧吉拉“离加出走”事件太严重了，得先审问清楚她“离家”原因，其他问题排后——其实就是暂时忘记了。现在一念叨想起了。

欧吉拉同学打了个呵欠，“没有。学校让当的首席。生意问叔叔。我困了。要睡觉了。”

“......不是船上都在睡吗”

“现在在长身体，要多睡觉。”

“......去吧。”

欧吉拉洗了个澡舒服地倒在已经换过了帝都订购的床垫的床上——

这个床垫，还是跟玛西亚一起去买的呢！

那时候两人还是“好朋友”呢！

欧吉拉非常后悔那天的莽撞，有句话怎么说？对，鬼迷心窍，就是鬼迷心窍，那时候鬼迷心窍的的......如果不亲上去就好了.....

那玛西亚就不会拉黑她了吧？

那种郁闷失落的感觉如潮水浮现，欧吉拉不开心了。

“吉拉，带一会小汤圆。隔壁秦太太找我有点事情帮忙。我很快回来。你可别看着他自己睡着了。你要犯困了，就把他放小床上。”艾莉丝太太一手搂着小汤圆一手把他的小睡床也推到了欧吉拉房间，放她床边。

“哦。”

欧吉拉搂过小汤圆放床上，又问：“换尿片了吗？”

“换了，放心，湿不了你心爱的床垫。”

“那就好。”

“......我出门了。”

“去吧。”

欧吉拉跟小汤圆玩了一会，“我要睡觉了，你也睡觉吧。”

“啊哟哟.....”

“不准叫。睡觉觉。”

“啊哟哟哎呀呀......”小汤圆扭着胖嘟嘟的身子向前扑，小手挥舞着，嘴里说着外星语，欧吉拉见他似乎瞄准自己床头柜上的终端，她的终端是小巧腕表式样的，刚洗澡摘下了，便伸手拿给他玩，“是想看动画片吗？我终端没有哦。”终端界面还保留在几天前的通讯页面，上面都是打给玛西亚的电话——

欧吉拉心情再次灰暗。

“哎呀哎。”小汤圆小肥手一挥，戳中了玛西亚号码，电话开始外拨，欧吉拉没好气，“打什么，你姐姐被拉黑了。打不通了。”又轻抽了他包着尿片的屁股一巴掌，郁闷道：“本来都差不多忘记了，你为什么提醒我，害我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了。我......”

“吉拉？”

玛西亚轻柔的声音忽然想起，欧吉拉吓住了，终端显示：通话中......

欧吉拉：“？？？”

她下意识的就分辩：“不是我打的。是小汤圆打的。”

“是吗？”玛西亚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但起来就十分的疏远冷漠，欧吉拉闷闷的应了一声：“是的。”

两下无言。但谁也没有要先挂断的意思......

好一会，欧吉拉又嗫嚅解释道：“我......我把终端给小汤圆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

“啊哟哟......”小汤圆刷了一下存在感。

“闭嘴。”她姐姐十分冷血无情地吼他，大概怯胆虚心随着这声吼回复正常，她终于正常音量正常声调地冷声问了出来：“玛西亚你不是将我拉黑了吗？”

“？？”

嘤嘤嘤(╥╯^╰╥) 同志们，你们真的没有发现你们可爱的小橘子皮在前一章心机地成为了星际著名野兽派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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