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变永生 第2章 加入

森思明代表几大基地提出的邀请振聋发聩，有那么一瞬间，黎长光以为自己的血液凝固了，她仿佛能看见人类未来即将面对的废墟般的人生。

路的尽头，是谁在向她招手吗。

踏出这一步就没有了后悔的机会，不过人类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后路，生长在这片天空下的她，一样别无选择。

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回答：“我自愿加入基地的联合实验，为人类文明的存续奉献一切，包括生命。”

作出最后的宣告，黎长光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不如说在基地提出实验的要求之后，她才第一次觉得自己算是融入了这个世界，不再是原先那个游离于状态之外的孤魂。

她没有记忆，但不代表没有情感。

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她渴望认同与归属。

离开营养舱后，种种检测下来至少能证明她是个人，那就该以人类的身份去做点什么、去改变些什么，即使这份力量微不足道。

会议室里的三人皆回以最高敬意的军礼，这就是送给她的践行，亦是对过去的告别。

不管从前的她是如何生活，今后，她不仅属于自己，更是属于关乎人类存亡的科研事业。

庄严的宣誓之后便是枯燥的任务安排，森思明投影的视频只不过是个引子，当全部人员的参与情况尘埃落定，才会开始进行接下来的项目内容。

此次联合实验通过几大基地一致决定，被命名为“黎光计划”。当听见这个正式名称时，黎长光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怀疑自己被内涵了，但没有证据。

森思明一眼看破她的心思，以略显尴尬的语气解释道：

“黎光计划的名字取自‘黎明的曙光’之意，其实这个方案早就设立了初始计划书，只是因为缺少关键的实验要素才被搁置许久，直到你出现。说来也巧，你分明失忆得干干净净，却唯独记得自己的名字，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那……确实还蛮巧的。”她就笑笑，回答极其敷衍。

名字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个代号，她的名字就像一道基因刻印，醒来之后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无人能解释这种现象的原因。

项目书上大多都是些她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森博士虽然会在一旁为她耐心解答，但坦白地说她也理解不了多少。她的主要任务是提供实验所需的人体DNA，其他的也不需要很明白，学不学全在她的主观意愿。

当然，黎长光绝不会任由自己一直茫然，既然接下了这份任务，她回去之后要做的事就有很多了。

项目中的基本事宜介绍完之后，会议桌留给了森思明、柯羽二人，显然他们还有别的话题需要探讨。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它们已经再度进化，原四大文明基地之一的‘暗渊地下城’沦陷以后，北美大陆版块的生物就一直处在菌丝暴动之下，菌变感染体的数量急剧上升，情况不容乐观。最致命的是飘浮的孢子传播到东大陆来，导致我们基地人员外出执行任务时的死伤人数也大大增加，这个趋势很危险。”

“森统领，塞里斯空域多次提出想对东大陆的菌体进行联合围剿，为何始终得不到同意？虽然这只是缓兵之计，但能抑制一段时间总归是好的，我希望您再考虑考虑。”

森思明叹了口气，右手拍上柯羽的肩膀，语重心长：“柯羽，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塞里斯空域长年浮在云层里，很少接触地面，所以有些情况不了解。但盖亚基地不一样，过于激进的手段会引发怎样的局面完全没有定数，我们也不敢赌。”

“我们可以将规模限制在可控范围内，实验场先从波及不到的地区开始……”

“孩子。”森思明打断了他。他知道争论下去没有意义，干脆直接甩出一句最终结论。

“菌丝的变异和蔓延从来都不是可控因素，我们只是在避免成为第二个暗渊。所以，我拒绝。”

柯羽沉默了。

他说不出话，是因为对目前的局面心知肚明。菌丝吞噬和同化其他生物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感染体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强大，人类现在的火力对付起来已经很吃力了。

两方基地联合抑制菌丝蔓延未必不可成，但同时过程中必定存在很多变数，他们不知道计划中会有多少人手折损，而这些人类基因落入敌方手中会不会导致再一次进化……一切都是未知。

塞里斯空域远离地表，异变一旦爆发，受到的损害也较小，但盖亚基地就不一定了。

森思明说的对，他必须预设可能遭遇的所有风险并努力去规避，一切以基地存活率至上。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他自然不可能同意。

只是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难道人类要一直这样畏畏缩缩的吗？真的，不能够反击吗？

森思明知道这位年轻的少将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那股冲劲是末日里人类稀少的珍贵品质，也正是因为勇于冲在第一线，他才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

但只有蛮劲是完全不够的，希望他能早日明白这点。

“积攒足够的力量再出击也未尝不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推到眼前，柯羽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少女。

他们谈话之际，森博士在核实自己的实验项目数据无暇理会她，一个人待着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就盯上了会议室里的咖啡机。

她从储物柜里选用的是云南卡蒂姆咖啡豆，据说大陆沦陷之前，云南是个自然风光绝佳的地方，生态环境优美、物种丰富，且盛产各种鲜美的菌类，备受人们喜爱。但也正是因为这点，菌变发生的那一天，云南受灾情况惨烈无比，很快沦为第一批被菌丝和孢子占领的土地。

这些咖啡豆是基地后来派遣搜查队采取植物样本时的意外收获，因产能超强以及抗病能力非凡被留下栽培，只是由于种植面积有限，基地里能供给该咖啡的区域也不多。

黎长光亲手泡了三杯咖啡，没算上自己的份，她不喜欢那个味道。第一杯先送给了埋进数据堆里已然忘我的森乱野，不过这家伙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她端着剩下两杯，等待会议桌上的二位谈得差不多了才递过去，森思明只是对她的好意点了点头，柯羽还在懊恼着计划不可行而有些脱于状态外。

“谢谢。”他答道。

道谢的是咖啡还是那句劝慰，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他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

黎长光指着自己眼睛下方，示意他看：“你这里，黑眼圈真的很重。虽然我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但用来提神还不错，你也试试。”

她认真起来的神色很熟悉……哦，和他哥一个样。

柯羽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离开了塞里斯还是有种被老哥监视的感觉。他端起咖啡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后被苦得面色发黑，下意识吐了下舌头。

“一如既往的难喝啊，其实我和你一样，都讨厌这玩意的味道。听说处理得当的卡蒂姆可以喝到高级的花果香，朋友，我想你的手艺不怎么样。”

这家伙居然有心情调侃她，看来是不郁闷了，只是负面情绪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在他喝第二口前，黎长光没好气地扣下杯子，甩下一句：“不好喝就别喝了，大少爷脾气。”

“欸……不是，我，”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黎长光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好像在说：小子，你惹到我了。

森思明将两人的互动净收眼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也有你小子吃瘪的一天，让你没事闲的逗我们长光。她脾气那么好都能被你气到，你啊你，真是放任得没边了，就该叫你哥好好治治。”

柯羽委屈，“我不就说了一句，她这能叫脾气好？还有别老拿我哥来唬我，他现在性格越来越怪了，没事就喜欢给我增加训练量，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回。”

森思明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叹气：“唉，你也别怨他，基地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只是希望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柯羽张了张嘴，想问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一直很好奇他哥到底在忙些什么，森统领管理的盖亚基地距沦陷地那么近，看起来都没他累。不过柯翼从来不肯说，问了几次无果后，他也就不再多嘴了。

森博士的项目数据有了些进展，需要他去实验室及时跟进，和统领打了个招呼之后匆匆离开。今天的会议话题已经结束，森思明也没有多留他们的意思，交代几句“好好相处”之类的话之后就让黎长光二人回去了。

两人的房间就在对门，黎长光本来打算给柯羽带路，结果这人对基地的构造比她熟悉得多，最终她从领路人变成了小跟班。

“行了，送到这就可以了，你不会还想进来坐坐吧？”

黎长光突然惊醒。

她刚刚想着项目书的内容走神了，还没注意到两人已经到达房门口，而她始终跟在柯羽后面，自然停留在了与自己房间相反的方向。

黎长光猛然抬头，面前的男人神情戏谑，看得她想举起拳头一个暴扣下去。

忍住，忍住。

她用最冷静的声音回复道：“虽然我在这待的时间不久，但怎么也算盖亚基地的人，而你从塞里斯空域来，是客。我得亲眼看见客人回房才算尽责。”

编的真好听，她自己都不信。

柯羽自然也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但他只是挑了挑眉，用十分欠揍的语气回应少女：

“现在你送到了，我马上关门，回去吧，朋友。”

黎长光深呼一口气，庆幸自己临场应变能力够快，目视柯羽房门关了一半后，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过盖亚基地从小到大我可没少来，但凡放个假就往这跑，闭着眼走都能顺利通行。甚至……这个房间以前就是我的。真论起来，你才是客吧？”

一声嗤笑过后，门“砰”的关上了，仿佛里面的人生怕下一秒发生变故。

黎长光捏紧了拳头。

很好，他绝对是故意的。

森统领觉得黎长光脾气好，但她其实是个腹黑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