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求你。”第二日令狐玦对崔星程说。
“呦,我们的绝公子这是怎么了?竟然还会求人了?”崔星程有些诧异,这个少年即使受再重的刑也从不肯求人的。
“求你。”令狐玦坚决的道。
“我还不能杀你,那人还不准你死。”崔星程说。
崔星程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只这一瞬间,上头的命令是,尽可能的折磨他,但却不要让他死。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日复一日的折磨让令狐玦感觉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这一日,一束光从天牢上方的小格窗中如期而至,照射在地上,照亮了很小的一块。他想,这该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光了吧?令狐玦挣扎着爬行,每动一步都要喘几口粗气。终于,他那满是血污的手够到了光亮处,真好啊,再照一次日光吧。
曾经他对这个世界是绝望的,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他也不想去改变,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后来,他慢慢发现他的父亲在努力改变这个世界,父亲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来让世界更好,他也一点一点的走了出来,尝试用父亲的视角去看待世界。
父亲就像一束光,驱走了他生命里的黑暗。可是,等他慢慢相信,“啪”的一下,这束光消失了。原来自己始终只能活在那个绝望的国度里。
令狐玦努力的够着那日光,铁钩摩擦着他的身体,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了牢房外,令狐玦回过神来,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我的贤侄,最近过得怎么样?可有好好的忏悔啊?”那声音并不尖锐,但听着刺耳的很。
“二叔,你终于来了。”令狐玦已经等了他很久,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刻,他想要站起来,站起来直视这个二叔,然而,他终究没有力气站起,只能倚靠着墙慢慢的坐起来。
令狐仲达打开了牢门,寻了一处略显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贤侄,你已经猜到是我了?”
“是。”
“不错嘛,很聪明。”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知道那幅画是谁送的,那么现在他完全知道了。当父亲出现在寝宫门口,当父亲知道他是“绝公子”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这世上除了父亲,大概也就那么几个亲人知道他的生辰吧……可是,二叔啊,你为何要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为什么?呵呵,你知道我为何会记得你的生辰是哪一日吗?因为我的琮儿和你虽相差几岁,但是生辰却只隔了一天,你们的祖父还说你俩有缘……你俩既然有缘,又为何他的坟头树都成荫了,你却还好好的活着?”令狐仲达说道,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
“二叔,你疯了。”
“我是疯了,凭什么你过了这么久还能回来,我的琮儿却永远回不来了?我就是想看见你们站在最高处跌落谷底的样子,最得意时突然被扼住咽喉的样子。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啦,但那个时候你爹一心护着你,就算告诉他估计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你就想到了那条毒计?”
“那算不上毒计,不过就是一些事实而已。只不过,若是等你慢慢查出来,你一定会有个周全的计划。只有在你全不设防的情况下,骤然给你这份大礼,你才会这么冲动哈哈哈。我就想看看,一向刚正不阿的大哥知道自己的好儿子要弑父杀君该有怎样的表现?哈哈哈哈……”令狐仲达说,好像在夸赞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论算计人心,令狐玦自认不输任何人,然而,却不知有一天,自己终究被他人所算计,而算计他的人,竟然是至亲之人。
“你为何会知道如此密辛?”他师父的身份之前他未曾知道半点,为何令狐仲达会知道,他想知道。
“哈哈哈,”令狐仲达又露出了狞笑:“因为你师父本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要建立祸源谷,还妄想邀我同去,我怎么可能去?”
“所以后来你们就决裂了?那么……”令狐玦突然有一种不想的预感:“难道我师父的死也和你有关?”
“当然。”令狐仲达竟笑的有些得意。人心之毒,毒逾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