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暂时信了单君与是单邪的另一个人格,或者说她愿意相信。毕竟如此……游戏就变得更有趣了,不是么?
于是她扬起道貌岸然的笑,说:“其实这没什么奇怪,很少人会一条路走到尽头,比如说我,其实我是学新闻传播的,我希望能将案件的事实报道给不明真相的人,可因为某些原因,却成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
这话也不算完全是虚与委蛇的客套。喜欢探究真相的人,不会只用“眼睛”去看人。传言说单邪是杀人凶手,但在见到真相前,那他就是游戏里的“甲方”。
单君与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里似有光华流转,忽然温柔地笑出来,“那钟小姐有一天,还想做回原来的自己吗?”
钟意挑了下眉,凑近单君与笑眯眯地说:“谁不想做自己呀?但有几个人又能做自己呢?”
她喜欢的不是演戏,但也不排斥演戏。毕竟在没有追求梦想的能力前,每个人都是生活里的演员,演技不比他们这些娱乐圈里的人差。
父母面前要装得岁月静好,老板面前要装演得比孙子还孙子。
单君与仍旧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他的视线往钟意波光潋滟的深情眼扫过,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睑,含着点浅笑与她对视:“那就祝钟小姐早日回到正轨。”
下楼用早餐,见到反常的“单邪”,张叔和佣人们见怪不怪,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钟意不太清楚他们都知道单邪有人格分裂,还是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所以觉得单邪怎样都是正常的。不然以单邪在商业上的地位,新闻杂志怎么对此没有半点风声。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是第一次与多重人格患者相处,十分像“好奇心害死猫”里面的那只猫。
钟意一边用早餐,一边端详了单君与好几遍。她突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单眼一眨,问:“单邪不戴眼镜,分裂出来的人格还会近视吗?”
单君与仿佛真的和单邪不一样,完全不会不耐烦,好脾气地解释:“人格分裂,每一种人格都有独特的体验、知觉和构想模式,甚至拥有独立的自我和身体以及自身环境相关的模式。”
钟意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兴趣十足地盯着单君与看,说:“原来真的像那个美剧一样,分裂的不仅是心理,还有身体,等于是完全不同的人?”
单君与似乎觉得她的描述比较有趣,笑了出来:“对。”
钟意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待人处事都温文有礼。她像温水里的青蛙,无意间削减了稍许对男性心理上的厌恶与警惕。
用完早餐,单君与和以往的单邪一样,准时出门。钟意随口问了句:“单先生去公司吗?”
单君与摇摇头,接过张叔手里的西装外套穿上,语气随和:“去看看我爸。”
钟意点点头,没有讨人厌地追问到底。以她这几天的了解,当年单邪继母的死,以及从单邪上位就杳无音信,甚至有阴谋论者说也被单邪谋杀了的老单总,都是单家的禁忌。
她又不是狗血文里的女主,没必要为了自虐,总想去弄清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
张叔脸色变了下,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单君与。
单君与拿了车钥匙,看来是不要人跟着,却突然问钟意:“一一要不要跟我一起?”
钟意眉梢挑起一点讶异的弧度,随后懒懒地笑了起来:“这就不用了。”
哪有带情人见父母的?要带也应该是带大魔王放在心肝上,夜夜呢喃的那位呐。
“走吧。”单君与向她伸出手,“应该带你去看看。”
在管家面前,单君与似乎和她保持了恰到好处的亲近,也叫了她“一一”。看来其他人并不知道他是人格分裂,钟意想。
她配合地露出一丝笑,把手放到男人的手心,欣然答应:“好啊。”
果然,出了别墅单君与就松开了她的手,“抱歉,他又该生气了。”
“嗯?”钟意偏过头要笑不笑地看他,眼尾翘出一点抓人心肺的弧度。
单君与的目光掠过,顿了顿,说:“他不喜欢我去公司,也不喜欢我碰他的东西,现在还包括了一个你。”
他打开副驾的车门,绅士地扶住顶部。
“这样啊。”钟意上车,手肘撑到车门上,偏头露出一丝笑,慢条斯理地咬着字句:“那你擅自带我去见你父亲,就不怕他生气吗?”
单君与眉眼带笑,“很聪明,但我更希望你能了解他。”
钟意挑眉,没再言语,因为她对了解大魔王,没有太大的兴趣。
半路上堵了车,车龙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喇叭声裹着三三两两交谈的声音不经人同意就从车窗窜进来。
“听说前面出车祸了!暂时走不了咯。”
“怎么回事儿?严不严重?”
“据说一家三口,就剩个小的,造孽哦。”
单君与解开安全带,和钟意说:“我下问问情况,钟小姐在这里等一下。”
作为一名前新闻专业者,钟意对这类事情有着天生的兴趣,抬了抬下巴:“我和你一起。”
“也行。”
案发现场拉满了警戒线,正好在闹市,看热闹的,疏导的警员,把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钟意看见了外围一个正和下属交代事情的熟人,紧接着就听见单君与和对方打招呼:“陈楚,什么事儿?”
陈楚眉间塞满躁意,目光在单君与身上停顿了一秒,而后朝钟意点点头,随口说:“暂时是意外车祸,肇事司机逃逸了。”
单君与扫了眼周围的状况,微隆起的眉心松展开,“还有多久可以通行?”
钟意看了他一眼,突然问:“车上的人怎么样?”
陈楚:“两个重伤,小的没事儿。”
钟意微不可察地轻扯唇角,传言就是这么回事儿。三个活生生的人,一会儿功夫就被传成只剩一个小孩儿。可能这样能容易让人唏嘘,催人泪下吧。
前面交警和陈楚耳语了两句,接着陈楚对他们说:“马上就可以通行了。”
有警察在训斥:“记者别靠太近,后退!后退!”
钟意顺势看过去,那名记者突然激动:“是单邪和钟意!”
她直接激动地跑了过来,旁白一个黑发掺白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她领导,眼神示意她冷静。
“是你。”单君却突然拿起男人胸前的职业牌看了几秒,微笑出来:“刘记,好久不见。”
“恭喜升迁,不会迟吧?”
被叫刘记的男人不卑不亢,“单总什么意思?”
单君与脾气好得很,仿佛不会生气:“刘记多虑了,和熟人打个招呼而已。”
刘记冷哼,一口劝诫的语气让人生厌,“单总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不要以为当年的事没有证据,就可以逍遥法外。”
“法网灰灰,您早晚会落网。”
钟意眼里起了点玩味的笑,瞳孔里的恐惧都快遮掩不住,却要故作硬气。人啊,真有意思。
她故作好奇地问:“法网?您是便衣警察吗?”
单君与突然扭过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被单君与叫刘记的男人,投向钟意的目光是理所当然的瞧不起,“我不是警察,但我同样希望真相你能大白。”
钟意“啊”了声,表情和语气都带着无辜:“看您说得振振有词,还以为你是破案的警察叔叔呢。”
刘记似乎被噎住,瞥了眼单君与,便继续去跟现场。他努力地挺直脊背,太阳底下的影子却略显得灰溜溜。
重新回到车上,单君与主动和钟意提起:“他是当年报道那场新闻的记者。”
话落,他又问:“钟小姐很担心车上的人?”
他说的是出车祸的那家人。钟意巧妙地“忽略”了前面的话,说得随意,“和我无关,只是不相信道听途说的真相而已。”
“嗯哼?”单君与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温柔和煦地说:“那钟小姐挺适合做记者。”
钟意手撑着车窗,看着他板正的侧脸,笑了下,不置可否。
单君与确实与大魔王不一样。如果是大魔王,恐怕只会烦躁地等着车通行,或者冷眼旁观这场车祸,更会发疯地质问她为什么关心别人。
如果一个人的演技真有这么好……那她甘愿认输了。
“人格分裂,每一种人格都有独特的体验、知觉和构想模式,甚至拥有独立的自我和身体以及自身环境相关的模式。”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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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