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里,苏时意踩着高跟鞋紧跟在他身后。
似乎是想起什么,殷延的脚步突然停下,“许恒瑞呢?”
......都走到停车场了才想起来问。
苏时意在心里腹诽,嘴上仍然殷勤地答:“许助理临时有急事先走了。我现在也是您的秘书呀,今天还没结束,作为秘书,我有义务来接您。”
快走到车旁,苏时意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些老总们,都是等着身边助理开车门,尊贵得跟皇帝出行似的。
于是她下意识地就想先去帮殷延打开后座的车门。
没想到男人已经先一步拉开门。
注意到她的动作,殷延眉头拢起,淡淡道:“我还不至于让女人帮我开门。”
她愣怔地眨眨眼:“噢..好的。”
看来某人还没大爷到那种地步嘛。
见殷延已经坐上后座,苏时意也绕到驾驶座上坐好。
她系上安全带,伸手就要发动车子,手臂却蓦地僵在半空。
等会,保时捷卡宴启动键在哪来着?
她没开过啊。
这时,殷延在后面忽然出声。
“不会开?”
“.......”
眼神还挺好使。
苏时意还以为他下一句就会像以前那样开口嘲讽她,没想到,没等她开口,就又听见他淡声说:“不会开就换许恒瑞回来。”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殷延的语气很淡,没什么嘲讽的意味。
她愣了一下,立刻倔强反驳:“会开,只是没开过这么贵的而已,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吧。”
苏时意一边理直气壮地嘟囔着,一边低头去找启动键。
殷延看着她到处摸索也找不到,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骨。
他出声提醒:“右手边。”
“哦。”
苏时意顺着他说的方向一摸,找着了。
顺利启动车火后,她终于在心里悄悄松下一口气,然后默默将启动键的位置记下来。
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不到了。
宾利一路驶出停车场,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夜色浓稠,城市里霓虹闪烁,玻璃上光影交叠变换,仿佛倒映出了一副光怪陆离的壁画。
苏时意慢慢开着车,脑中忽然回忆起了几年前的一个画面。
是一场酒局上,那时她刚毕业不久,初入商场,稚嫩得在一堆老总之间格格不入。
她弯着腰挨个敬酒,手臂举得酸痛,敬到一个老总面前时,就听见那老总悠悠开口。
“小苏啊,这持杯也是有讲究的,要先托住杯脚,通过摇晃手腕来晃酒杯,不然这酒的温度就被你手上的温度影响了。”
在那种场合下,这番“善意”的提醒,像是一个无形的耳光扇在脸上,让苏时意尴尬到手里的酒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那时实在太稚嫩,也不知道该怎么在那群人精面前圆滑地把话题掀过去,只能站在那憋红了脸,也没人愿意为她说上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含着笑接话:“我听说苏小姐是成年之后才被接回苏家的,小时候没人教导,没学过这些礼仪也不奇怪,不知者无罪嘛。”
听上去像是在好心替她解围,可苏时意不傻,听得出那人语气里的高高在上,还有明晃晃的轻蔑和傲慢。
有的人就喜欢通过这种方式羞辱别人,借此获得更多的优越感。
那些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即便嘴上不说,心里都是瞧不起苏时意这种,靠着手段才被认回家的私生女。
他们说的确实没错,没人去教她这些,她没法反驳。
苏时意很讨厌看见那群人的嘴脸,在那之后,越是她不会的,她就越要拼了命去学,这样才不会再一次因为什么都不懂而出丑,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刚刚找不到车子启动键时,她难以控制地慌神了,下意识以为自己会又一次陷入到之前那样难堪又窘迫的时刻。
殷延这样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他的出身,显然比酒桌上的那群人更有资格来嘲讽她,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击退她。
可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她接触到的殷延,一样傲慢,高高在上。
可似乎..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讨厌。
苏时意一边开车,心里忽然冒出一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后视镜。
后座上,男人阖着眼,眉头微微拢起,像是喝多了,此刻不太舒服,身上的衬衫也比往日看着凌乱了几分,看着没那么不易接近了。
苏时意见他皱着眉,非常体贴地说:“殷总,你要是想吐的话记得提前跟我说,我靠路边停车。吐车上怪麻烦的,豪车清洗费很贵的。”
殷延抬手松了松领带,闭着眼说:“这是我的车。”
言外之意,贵也是他付钱。
苏时意非常听不惯他这种有钱人发言,话里不自觉地发酸:“你的车就不用清洗费啦?还是你们总裁车脏了都直接换新的开...”
她碎碎念个不停,殷延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出声打断。
“苏时意。”
他的嗓音低沉,微微带着些哑,磁性悦耳。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叫她全名,让苏时意冷不丁怔了下。
殷延蹙了蹙眉,忍耐度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专心开车。”
“哦....好的。”
苏时意这回不敢再老虎头上拔毛了,注意力只好重新回到路况上。
前面就是一个红灯,她缓缓踩下刹车,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后视镜。
后座上,男人阖着眼,窗外的光影被切割成一块块碎片,
这时,后面的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按起喇叭。
苏时意皱起眉,见前方还是红灯,她便没理会。
喇叭坚持不懈地响了有一会儿,把殷延吵醒了。
他睁开眼,望了一眼前方的红绿灯,哑声问她:“怎么不走。”
苏时意看见他抬头在看,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下意识又转头看了眼前面的灯。
她摸不着头脑地说:“前面还是红灯呀。”
闻言,殷延的眸色微不可察地一暗,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下一刻,他重新合上眼,“嗯。”
莫名其妙的,苏时意撇了撇嘴,注意力重新回到路况上。
看来是真的有点喝醉了,连红绿灯都看不清了。
*
一路顺利回到酒店,苏时意在电梯里给许恒瑞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人已经安全送回来了。
电梯在顶层打开门,殷延率先迈步走出,苏时意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深夜,走廊里寂静无比,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一直到殷延走到房间门口,她眨了眨眼,心思百转千回。
突然,她叫住他:“殷总,我们还有事没聊呢。”
明天回到北城,她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再说,今晚他喝了酒,说不定比平时更好说话呢,苏时意一点也不想错过今天这个大好时机。
“滴——”
房门成功解锁。
殷延的手搭在门把上,嗓音透着些倦怠:“你很急?”
这问的不是废话,再多耽搁几天,她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苏时意在心里吐槽,笃定答:“很急。”
她目光坚定又灼亮地望着他,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急切。
而殷延似乎不为所动,两人就这么在门口无声地僵持了几秒。
他的视线凝了她片刻,随后平静地收回,打开房门往里走。
“那进来。”
苏时意看着他的身影走进房间,刚想抬脚进去,脚步又蓦地顿了一下。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她进去好像不太对劲啊。
她还没自信到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殷延对她做什么。
但管他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没时间犹豫。
*
等苏时意做好准备进到客厅里时,殷延却不知道去哪了。
她环视了一圈没见到人影,只好保守地坐到沙发上等着。
第一次深更半夜进男人的房间,哪怕苏时意平时胆子再大,这会儿也控制不住地有点儿紧张。
感觉到掌心浅浅地冒了一层薄汗,她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冷静点,她来是聊工作的,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里面的房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苏时意脑中的神经瞬间绷紧了,开始不受控制地脑补一些画面。
他去洗澡了?
我进来谈生意的你去洗澡干什么??
但转念一想,里面洗澡的人可是殷延。
她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那男人估计也只是冷嗤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别挡路。
.......
脑补了一下画面,苏时意顿时觉得不紧张了。
她站起身,打算随便找点什么事儿干,能讨好讨好他。
思来想去片刻,苏时意的目光看向厨房。
*
半小时后。
洗去了身上难闻的酒味,殷延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些许。
他把用完的毛巾随手丢进洗衣篮里,才想起外面客厅似乎还有一个人在等着。
殷延走出房门,就看见中岛台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来回忙碌。
也她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神情极为专注认真,腰上还系了一条围裙。
殷延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耳边忽然又响起晚上席间时,徐晋说的话。
乖巧,能干的,贴身秘书。
他的眸色暗了几分,一点零星泛起的情绪很快被掩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殷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把聚精会神煮汤的苏时意吓了一跳,手里的汤勺差点没拿住。
她转过身,就看见男人插着兜站在那里,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苏时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在给您煮醒酒汤,您刚刚不是有点醉了吗?”
她看房间里什么食材都有,还都是新鲜的,就自作主张地卖了个好。
说完,她又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补充道:“您放心,作为秘书,这是我应该做的。”
瞧瞧,多么贴心。
顿时,殷延微微蹙眉。
他的唇角抽了下,语调颇为讥诮:“你玩扮演上瘾?”
“........”
苏时意觉得自己关心他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简直就是多余。
中岛台旁,昏黄的灯光洒下来,男人确实刚刚洗过澡,也换了一身衣服。
他穿了件墨绿色的上衣,偏休闲的款式,衬得他肤色极白,透着一股少见的贵气。
许是因为刚洗过澡,殷延没带眼镜,鼻梁线条高挺利落,瞳仁漆黑深邃,眼底窥不出什么醉意,依旧是白日不苟言笑的薄凉模样。
莫名的,苏时意就是觉得他不近视,眼镜的存在仿佛只是一层外在的伪装,又像是...
在帮他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还能清晰看见有一颗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到喉结到锁骨,不合时宜在他的肩上晕出一小处暧昧的暗色。
室内的光线朦胧,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冒着冒泡儿。
苏时意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只能没话找话:“咳,原来您刚刚是去洗澡了啊.....”
殷延撩起眼看她,扯了扯唇角:“你喜欢闻酒气?”
“哦..不喜欢。”
差点儿忘了这男人有洁癖。
应酬里沾了满身的烟酒味,回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澡。
苏时意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瓶子外还挂着层薄霜,看得她自己的胃都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她下意识出声制止:“喝醉了之后最好还是不要喝冰的了,会犯胃病的。”
殷延握着瓶子的指节微不可察地轻蜷了下。
他忽然撩起眼盯着她,眸光深邃晦暗,像是坠着一汪不见底的漩涡,随时能将人吸附其中。
话刚一出口,苏时意反应过来,自己管得好像有点多了。
她咬了咬唇,眼睫垂下来,“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殷延没开口,苏时意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又把殷延惹着了。
她管他这些,就好像已经把自己摆在他女朋友的位置上了似的。
顿了顿,苏时意怕他误会,又徒劳补充了句:“我不是你心里面以为的那个意思,真的....”
话音落下,殷延忽然朝她逼近一步,漆黑的眼紧紧噙着她的身影,目光忽而染上几分轻佻,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说说看,我以为什么。”
许是因为他刚洗完澡,浴室里带出的水汽在周遭的环境中弥漫开来,混合着沐浴露清冷的薄荷味,忽而变得潮湿,温热,让苏时意的身上也莫名生出一股燥意,有些发晕。
殷延身上的浴袍敞着,有些松垮,喉结到胸口,肌肉线条一览无余,随着每一次呼吸,苏时意都能看见他的胸膛轻微起伏。
过近的距离,男人身上强势的侵略感和气息铺天盖地包裹而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背后就是灶台,无法再后退,温度顺着背脊一寸寸攀升蔓延,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离。
气氛忽然有些变了味,苏时意赶紧别开眼,略微平稳了一下呼吸。
心脏不合时宜地猛跳了下,她佯装镇定地轻咳一声,自我催眠似的开口:“我知道您对我也没那个想法...”
话未说完,就被他低声开口打断。
“你怎么知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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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破镜重圆*救赎
容老爷子因突发心梗去世,连带着养女虞清晚也即将被扫地出门,嫁给年近花甲的集团老总,沦为全北城的笑柄。
葬礼上,虞清晚见到了那个一手操控容氏破产的罪魁祸首。
墓园里小雨淅淅,男人从卡宴上下来,一袭黑西装,身形颀长,压迫感极强,如阎罗降临。
所有曾欺辱背叛过他的人里,只剩下虞清晚一人。
知道贺晟手段狠戾,性子阴鸷,所有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雨幕里,虞清晚跪在墓前,单薄瘦弱的身形瑟瑟发抖,却无人敢去给她撑伞。
他半蹲下身,扼住她的下巴,逼她的脸转向墓碑。
感受到她的颤栗,贺晟贴在她耳边,满意又恶劣地勾唇:“你依附着的那棵树,终于倒了。”
“而你,只能来求我。”
虞清晚咬紧唇,忽然歪头狠咬住他的手掌。
她扬起脸,一字一句:“贺晟,你做梦。”
直至鲜血丝丝渗出,男人仍未松手。
他笑意冰冷,“可惜,你没得选。”
*
某日,新锐画家虞清晚的一组作画照片爆红网络。
照片中的女人身着黑色提花的新中式连衣裙,长着一张乖顺可人的鹅蛋脸,背影却如秀竹□□,满身倔强风韵。
拍卖会上,虞清晚成名的一副暗黑风油画《作恶》,更被神秘卖家以一亿美金的天价拍下。
次日,传言里风评最差,最不识风雅的贺家掌权人,便被媒体破天荒地拍到出现在虞清晚的私人画展上,引人乍舌。
记者壮着胆子上前:“请问贺总,这幅画是哪里吸引您驻足已久呢?”
贺晟盯着画目不转睛:“作者。”
“那...”
他懒懒抬眼,语气不耐:“太太画的我,有问题?”
当晚,别墅画室里,虞清晚画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从背后拥住。
他嗓音蛊惑:“太太,今晚还需不需要人体模特。”
—
“晚晚,睁眼。”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恶。”
—没有你,我才会沦为彻底的恶。
真偏执*假软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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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