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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呢?”倪屿生拿好东西出来, 视线在两人间一扫,看向傅行吟:“刚才果哥给我发消息,说联系不上你, 让我提醒你早点回去。xiaodiaodayacom你是还有通告吗?”
“有个杂志专访, 不重要。”傅行吟不以为意道,“我下周就要进组了, 一个仙侠剧在山里, 估计两三个月见不到。正好我今天陪你吃个饭。”
倪屿生点点头,然后冲游寅摆手, 示意自己走了。
傅行吟带着人离开,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游寅一眼,回过味来:“笙笙,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好事儿。”
倪屿生正低头给游寅发了个“爸爸走了”的表情包,因为好奇游寅看到这个表情包什么反应而嘴角挂着整蛊的坏笑,闻言啊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他哪有那个荣幸。”
傅行吟狐疑地打量几眼倪屿生,摸摸下巴, 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傅行吟又形容不出来。
——似乎是有活力了。
傅行吟想到倪阿姨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倪屿生的状态, 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还是现在这样毒舌的小话痨好一点。
倪屿生等了半天, 没见着游寅回复,撇撇嘴, 不满意地把手机收起来, 余光注意到傅行吟正紧盯着自己。
她偏头:“我脸上还有油漆吗?”
傅行吟胳膊伸过来,把墨镜往她鼻梁上一架。倪屿生脸盘小,男士墨镜戴着松一圈:“我是听你哥说, 你对家里的联姻的反对意见很大。他形容的还挺严重的,说你大晚上的和差点和倪叔叔动手,吵得邻居报警说你家里养鸡;还说你把倪叔叔从小到大在你身上花的钱列了个清单,打印出来纸张的长度,绕了你们家五百平的大别墅整整数十圈。”
倪屿生揣着口袋,无语地一平嘴角。
傅行吟瞥见她的反应,停止排比句,话锋一转:“怎么了?”
倪屿生摇摇头,懒洋洋地发问:“我哥是不是还隐晦地暗示你,我对你念念不忘,然后毫不吝啬地夸了我一通,让你对我这么多年感情的付出负责?”
“?”傅行吟震惊脸,“你是神仙吗?”
倪屿生用食指把滑到鼻梁中央的墨镜往上一推,酷酷地道:“倪俊老造谣家了。你信不信,他隔段时间就会打电话找你借钱。”
“!”
倪屿生目睹他的反应,嗤笑:“原来他已经找你借了啊。用准妹夫的身份来诱惑你,也就你吃这一套。”
傅行吟被他们兄妹俩拿捏的死死地,心里特没面子:“所以他说的都是假的?”
“情绪是真的,事件是假的。我22岁了,不是2岁的小孩子,遇到事情不会选择这样幼稚不体面的发泄方式。”
傅行吟担忧地看着倪屿生,觉得她在倪阿姨去世后,整个人变了很多。
明明脸上永远带着自信与笑容,但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孤独。
“你打算怎么样让倪叔叔收回成命?”
“还没想好,反正肯定不会按照他的安排去和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结婚的。”倪屿生一副视死如归的状态。
傅行吟头痛地叹了口气,啰嗦地开始列举他印象中倪叔叔那些不容置喙的经典事件,真是倪屿生不喜欢听什么,他专说什么。
电梯下到负一层,倪屿生突然抬起手腕看了眼,没跟着傅行吟往外走。
“怎么了?”傅行吟回头。
倪屿生摸遍身上的口袋:“你去车上等我一会,我手链忘在病房了。”
病房内,游寅没来得及回复倪屿生的表情包,因为倪屿生刚走游寅便接到了游国祯的电话。
游国祯得知他和倪屿生关系后,态度好了很多。但终究,两人间历史遗留问题太过严重。
“那天两家吃饭你没来。我和阿姨见到小笙了,是个好孩子。听倪叔叔说,你和小笙早就相识是吗?既然这样,你们俩的婚期就早点定下来,爸爸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有心无力,操持不了太多,你也该学着接手了。你作为商场新人,初来乍到会有些难处,好在有你倪叔叔一家帮衬,爸爸也是放心。”
“你是检查出什么不治之症了吗?”游寅声音冷冷的。
“什么?”
游寅没什么表情:“听你这又是退位又是交接产业,连辅臣都给我找好了,我还以为都是遗书中的条款呢。”
“住嘴。”游国祯一直忍着的脾气终于憋不住了,被气得郁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哪有咒自己老子早死的。”
游寅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时,余光看到了掉在矮柜脚处的玫瑰金手链。
倪屿生似乎是戴过同款。
游国祯纵横商场数十年,哪里肯在教育儿子上认栽:“你和小笙的婚约是早些年就定下的,”
游寅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因游国祯提到倪屿生因为想到旧事,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深邃的黑眸觅不到丁点可以称之为“亲情”的情绪,冷漠疏离道:“过去二十八年,你像丢弃垃圾一样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我的处境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觉得你从我妈身上夺走的,加上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不足以抵消我骨子里留着你的血,那你说个价,我只想和你和这整个家彻底划清关系!”
往常即便是愤怒最多也只是眼神冷漠的游寅,彻彻底底地气炸了,压着声,却压不住怒气。
游寅皱着眉吼完,二话不说地挂断电话,这才偏头注意到一脸尴尬站在门口的倪屿生。
“那个……”倪屿生看到游寅这疑似“崩人设”的行为,震惊之余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眼神躲闪地指指身后,“我回来问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倪屿生为自己的善解人意点了个大大的赞。
通过刚才简短的通话,倪屿生冷静地分析出了游寅目前的处境——有个没有尽到教育子女的义务,却在长大后问他要钱的“吸血鬼”父亲。
据她所知,那个公司给需要穿西装、配辉腾送外卖的高级外卖员的工作,薪资待遇不错。但填补原生家庭这个无底洞,他有些吃力。
说不准看似光鲜骄傲的生活下,他连饭都吃不上。她能顺手帮他一把就帮一把。
游寅皱着眉,犹豫地问:“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倪屿生担忧地咬唇,真诚道:“我特别能理解你,因为我家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我妈妈去世了,爸爸忙着组建新的家庭,对我缺少管教。非但如此,每个月还会问我要赡养费。”
在游寅诧异的眼神中,倪屿生戏精地一耸鼻子:“要不我一全国前三的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放着好好的学业不读,去当什么模特啊,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快点赚钱,撇清和家里的关系。”
“……是吗?”游寅迟疑地接话。
倪屿生说完,小心翼翼地盯着游寅。
后者眼皮微微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也有动的幅度,不过被他强制性忍住了。
完蛋。倪屿生这是戳到他痛点了。
却不知,游寅是将拳头抵在鼻尖,借着遮挡的盲区才勾着嘴角笑了笑。
倪屿生这脑回路是真的清奇……不过仔细想,就方才游寅说的话,被联想出这样的故事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这样,那游寅就配合着演下去吧。
送上门的羔羊,狼崽子如果继续装清高不叼着,那就是太不懂事了。
“谢谢你能够懂我。”游寅余光看到傅行吟也跟到门口,正站在病房外面,“我三岁被丢在法国,异国他乡,吃百家饭长大,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学生活,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这次回国便是带着足够的勇气去处理家里的事情。但是……”
游寅毫不做作地抖了下肩膀,长叹口气:“说多了矫情,男人就该挺直肩膀,承担这一切。”
倪屿生被他最后这句话鼓励到了,重重地嗯了一声,正为自己拯救了个濒临崩溃的成年男人而沾沾自喜,就听这个成年男人眼神脆弱而可怜地盯着她,问道——
“你可以抱抱我吗?”
“……”
“我觉得自己此刻的情绪特别的脆弱,希望多些鼓励。”
倪屿生眼神闪烁,治愈又善良,像个自带温暖属性的小太阳:“当然可以。”
游寅得偿所愿,轻抱了倪屿生一下,冲门外的人得意地挑挑眉。
傅行吟翻了个白眼,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扭头走了。
倪屿生看不到游寅一脸得意翘起的嘴角。
她胳膊绕在游寅身后,发自肺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谢谢你。”
拥抱的小插曲过后,倪屿生看游寅的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她把两手往卫衣口袋里一揣,顺势道:“那会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我租的那辆迈凯伦因为被泼了油漆,要缴纳一大笔赔偿金。”她没怎么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低地,带着委屈又难过的情绪,“我马上就要回学校读书,不当模特了,就不属于公司的艺人。所以我经纪人也不会替我缴纳这笔赔偿金,只能我自己来。”
游寅认真地看着她表演,琢磨着她难道是要和他比谁更惨吗?
倪屿生才不会做“攀比”这样无聊的事情。
“我粗略算了下,付完跑车的赔偿款,我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她要做也是要将主题意义进行升华。比如:她之所以卖惨的原因,是因为顾及到男人在饭局中为了维护面子抢着结账的事情发生,提前做了准备。她假装真性情不做作,偷偷告诉游寅:“我打算一会坑傅影帝请我们吃大餐。”
她眨眨眼,“你要不要一起啊,去见证我的套路有多深。”
——倪屿生就差将“我们去蹭饭,你不用付钱不用付钱,你要不要去”几个大字吼出来了。
她看着游寅波澜不惊的眼神,也不知他get到了要点没有。
倪屿生在心里正盘算着如果游寅拒绝,她该怎么自然地开始第二次邀请。
就见游寅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病房门口,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倪屿生,问道——
“还不走?”
“?”听到有免费的午餐,动作还挺快。
她果真最善解人意啦!
傅行吟坐在车里正在看倪屿生微博下面的评论,瞥到倪屿生从电梯的方向过来,身旁还跟了个游寅,扬扬眉。
傅行吟和Niyus的身份在那,用餐的场合自然不能随意,最终地点定在一家私密性强,菜单价格也挺强的西餐厅,三人绕桌而坐,堪比修罗场。
傅行吟绝口不提自己折回病房看到两人拥抱的事情,聊起了别的事:“小笙以后不粉Mist了,来粉我吧。我觉得自己也挺优秀的,当我的粉丝一定比Mist受宠。”
“这位哥,您是不是忘记我今天被泼油漆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傅行吟不置可否地挑眉:“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过激反应吗?”
“为什么?”
“因为她是流行屿(傅行吟和倪屿生的cp名)的粉头,不满你三心二意,为我打抱不平呢。”
倪屿生翻了个白眼。
游寅听到“流行屿”三个字时眼角跳了跳,搁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看向倪屿生,认真地问道:“你怎么突然脱粉Mist了?”
倪屿生被他这突然正经的反问,问愣了。
“就……不爱了呗。”
倪屿生抬眸对上游寅“所以爱真的会消失对吗”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发虚,仿佛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玩弄别人感情片刻不沾身的渣女。
倪屿生气呼呼,她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了。
“爱不起了。”倪屿生一耸鼻子,“我承认自己是个特别拗的人,最讨厌半途而废。但因为我最近睡眠状态很差,心理医生说让我远离网上那些言论,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挺对,就照着医嘱做了。Mist太高贵,终究是我不配。”
“有没有可能对于粉丝的这些行为,Mist本人并不知情。”游寅看了眼傅行吟。
“也不是没有可能。”倪屿生垂眸,突然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眨眨眼,“可我鸡蛋过敏,和我不喜欢吃鸡肉,两者没有因果关系。但你不能要求我因为只是对鸡蛋过敏和吃不吃鸡肉没有关系,就让我去吃鸡肉吧。”
倪屿生一脸无辜:“可我不喜欢吃鸡肉啊。”
“……”
“Mist是一直暗恋我吗?既然没有,那凭什么让我一直坚持。在一段感情中,单箭头很累的。”
游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傅行吟察觉到饭桌上突然怪异的氛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游寅,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他。
许久后,倪屿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游寅阴沉着一张脸,状态非常不对。
用餐接近尾声,游寅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急事。
倪屿生望着游寅离开的背影,心里没底,忐忑地看向傅行吟:“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夸我帅的那句吗?”
果真能成为她朋友的人,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倪屿生正经地反思:“我先前让朋友查游寅的信息,他的专业似乎和Mist的职业有共通之处,在同一个领域,也会将行业顶端的天才当作榜样吧。致使他放弃一直坚持的专业,或许是出于无奈或许是出于其他原因选择了另外一份职业,心里多少是遗憾的吧。所以他才会在听到有人“诋毁”Mist时,站出来反驳。”
“不能吧。看他的气质打扮,感觉也是个有品位有地位的人。不像是为了生计做过妥协的人。”
“你不了解。”倪屿生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了,“他虽然衣着笔挺有格调,开辉腾,但我之前撞见过他送外卖。不是有那种对外卖员要求211学历,双语,185以上的高档餐厅吗,他看上去表面光鲜,但其实都是工作伪装的。”
这会,倪屿生沉浸在因为自己的莽撞无意伤害了维护榜样心切的游寅,傅行吟琢磨游寅这外型,当什么外卖员啊,不进娱乐圈真可惜了,招呼服务生结账。
“您那桌的账单已经被一位姓游的客人结过了。”
傅行吟回头,倪屿生已经听到了。
游寅结过了。
他结过了?
他那么穷!
这一桌得五位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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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倪屿生去学校办理完复学手续被校主任极力推荐去参加学校的讲座活动,她坐在礼堂内,仍旧惴惴不安地担心游寅的钱包吃得消吗。
她犹豫着给游寅发消息:“上午走的匆忙,我忘记问你了。我有一条手链可能掉在病房里,你有看到吗?”
等了半天,不见回复。
她发呆地看着手机,斟酌半晌,还是决定适当帮一下。
“闵浪,你帮我查下那个外卖员招聘标准必须在185以上,会双语,送餐期间穿西装,会配辉腾的是哪家店。”
“?屿姐,不是吧,咱再落魄也不至于去送外卖。”
“我让你帮我查个人。”倪屿生,“叫游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倪屿生或许能悄无声息且保留他体面的基础下,适当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心地善良了。
她关掉手机,看向在校门口遇见便死活要跟她来蹭课的乔漾。
乔漾一身马卡龙色系,化着少女蜜桃妆,从坐下后嘴皮子就没停过,现在正喋喋不休吐槽被家里逼迫来上MBA课程。
倪屿生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皱起鼻子,打断她:“你用的什么香水,芦丹氏修女吗?不适合你。”
乔漾闻言一顿,揪着自己的衣领嗅了嗅,一脸享受:“闻起来很甜啊。哎呀不说我了,笙笙,以后我陪你上课嘛。我爸让我读MBA,虽然我不愿意,但一想到你也在这,我怕突然觉得还不赖。”
倪屿生:“你读MBA?”
“对啊。就在央大——”乔漾在倪屿生不可置信地打量下,脑袋丧气地一耷拉,补充,“旁边的央大青鸟。”
倪屿生眼底没什么情绪看她。
乔漾不知所谓地舔着脸挽住倪屿生的胳膊:“虽然隔着一条商业街,不妨碍我来陪你上课啊。你就当我是你的小跟班,以后再遇到黑粉泼油漆的事,我站出来保护你。”
“随便你。”
乔漾安静了没一会,就开始东张西望,注意力压根没在倪屿生身上,上心地嘟囔着:“这么多人都来听讲座,我们应该没有走错礼堂。”
乔漾聒噪,性格跳脱,思维一向跳跃的倪屿生在她面前,简直小巫见大巫:“笙笙,你有看论坛的帖子吗?说讲座周大大小小十余场讲座,只有这一场,座位是被学生会明码标价出售的。”
“为什么?”这不就是一场简单的香水相关的课程吗?乔漾去办理复学手续,校主任为了让她快速找回做学生的状态推荐她去讲座时,确实是这样介绍的。
难道因为Mist近段时间的高热度,引发全民“香水热”?这也太夸张了吧。
乔漾讲到一半,适时地停顿,被追问后和小姐妹分享八卦的**才得到满足,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因为这场讲座的教授帅啊!说起来,你和这个教授是熟人啊。”
倪屿生没get到乔漾这个“熟人”用词的意思,自顾淡淡道:“据我所知,化学学院的教授大都偏学究性,古板又固执,虽不乏风趣幽默,但过分追求论文数量,过于形/式主义。我没见着有老师能帅出车祸现场。”
倪屿生说话声音不大,坐在她座位左侧的乔漾听着刚刚好。
而走廊走道上,也有一个听众——
游寅不知何时从阶梯教室后门进来,经过倪屿生座位时停住,单手抄兜,弯腰捡起滚到地板中央的签字笔,顺手放到倪屿生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自然地接上倪屿生的话。
“是吗?”
乔漾捂着嘴,看戏脸!
倪屿生迟钝地偏头,见是他,面露诧色,心想这人还真阴魂不散。然后她就看到冷漠挺拔的男人在几个学生的陪同下,走上了讲台。
似乎对倪屿生的注视略有所察,他走下一级台阶后,微微偏头,神色从容而镇定地瞥她一眼。
倪屿生听到后方的女孩子花痴又激动地跺脚:“啊啊啊!游教授好帅!”
“……”
教授?
倪屿生此刻震惊的好似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机械地看向正前方。
学生会维持现场的秩序,让学生们保持安静。站在演讲桌旁边的男人一身浅蓝色的休闲西装,正微低着头,安静地听旁边的同学说话。
许是人满为患的室内过于闷热,他微低着头和旁边人说话时,随手解开了身前的西装扣。
人群再度传来炸裂的尖叫声。
讲台上男人脱外套的动作被这猝不及防爆发的尖叫声喊懵了,抬头看过来,看着倪屿生的方向,也不知是冲她还是冲礼堂的所有人,倏然笑了。
儒雅谦和,明眸善睐。
男人拥有牛奶肌一般的皮肤,却因为过于立体而深邃的眉眼,不显娘气。他斯文、讲究、冷傲。
倪屿生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倪屿生手机震了下,弹出消息,是“速度型选手”闵浪带着答复来了。
“我托朋友帮你查到了,全国任何一家分店都没有叫‘游寅’的外卖员啊。”
“骗子。”
“?”
倪屿生记仇地紧盯着讲台,回复:“我没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