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人潮退去,船过处,那些挨近的花灯又被荡开~
“喔喔!疼~嘶~松开~” 江小鱼抓握住紧揪住自己耳朵上的手,“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胡搅蛮缠,疼死我了。” 说着揉了揉泛红的耳尖。
“你还说?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少在我眼皮子底下演。” 苏樱气不过,看着他疼的皱起眉头,抬起的手又陡然放下,只好转身与自己呕气。
“蠢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 江小鱼一指轻叩在女子的额角,见她暗自呕气,侧眼看,那灵动扑闪的眼睫似沾上了水雾。
“你,你不会在哭吧?” 他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可不是你说想要唐氏的医书吗?我不揍他,怎么吸引那唐门主的注意?这船不也上不了嘛?何况昨天那个红衣服的女人看起来并非善类,那双眼睛里的杀气瞒不过我,在倾云舫多呆一刻,我怕会有生命之忧。”
苏樱的眼里划过一丝窃笑。“好吧,看在你这个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向我坦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江小鱼几步跨开,视线放在了这舷窗口的脂玉上,触手温润,细腻。还真的是上好的玉石?送给屠姑姑,她应该会喜欢吧?他伸手,沿着船舷的缝隙探指,试图去撬下玉块。
“别动!” 苏樱去握住他的手,“这是门暗窗,里面一定设了承重的机关,这玉是垂直嵌入其中,本就不足以压制住里面的玄扣,若你方才力道再大些。” 她指了指舷窗顶的一排微孔。“这里面的毒针便会直接刺进你的鱼眼。”
“这么毒?” 江小鱼立即收回了手,眯起眼看了看那微孔,推开,再对着阳光照了照,寒光一闪。“可这玄唐门不是从不会使些用毒的伎俩吗?”
苏樱摸了摸脂玉,又敲了敲窗框,随口答道,“可他有个妹妹啊?唐家堡的堡主唐敷最宠的小公主,出了名的护短。一身的毒术,江湖上谁人不知?听说,她养了数不胜数的毒虫蛇兽,我倒还真想看看,同她切磋切磋。”
剑气如湍急的洪水猛兽,破开水面,竟生生劈斩出一条缝隙。金属相互摩擦的刺耳声传入江小鱼的耳中。
“快走,船头有人在比武。” 他拉过苏樱的手便跑。
“嗯哼~”花无缺暗自调稳内息,不禁闷哼出声,手上的剑在细声震颤着。。。他垂首,俊美的眉宇间紧紧蹙起。。。
邀月冷眸,双指抚过剑身,肃冷的气息在她的周身萦绕~“你,太弱了!” 她薄唇轻启,似是嘲弄。
花无缺一手紧攥着剑,缓缓抬首,温润的双眸里满是不甘。微沉声道,“比试还未结束,前辈的话是否说的过早了些?”
她执剑虚晃一招,几乎瞬间便移至他跟前,声冷道,“你的傲气,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他双眸怒睁,透过面具,两相对视,那双蓑冷的眸子,他意外觉得熟悉。。。
邀月毫未犹豫,掌风凌厉,直击他命穴,反握的剑闪过寒光,那剑气瞬时而落。花无缺沉腰避开这几乎同时袭来的一招,迅速执起的剑堪堪挡下迎面而来的剑锋。
两剑相触,火光四溅,她眼眸倏然收紧,轻转纤腕,化出的内力顺抚过男子的胸膛,她勾唇一笑,薄凉暗讽,“花无缺,收起你这所谓的慈悲心。”
她狠下力道,重击一掌直入他腰腹,那本该惑人至极的凤目里却夹杂着戾气的寒霜。
冷,这过分的寒凉令花无缺的双眼都迷糊不堪。入腹,入心,入骨,他甚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结霜。
“嘭~” 一声巨响,系数板木一路炸裂开,飞腾起漫天的琐屑,细若尘灰。。。
“咳咳~” 江小鱼推开扇门,被木屑扑了满脸。“这,咳~战况这么激烈吗?”
“小鱼儿,你看,这不是那个花公子吗?”
他揉了揉双眼,循着视线看过去~
“你的剑太过软弱!” 邀月垂眸,看着此刻有些狼狈的他。
她清润寒凉,带着几分蕴厚的嗓音传来。 “咳~嗯~嗯哼~” 腰腹处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花无缺眉头紧蹙,他感觉到胸腔里的血腥气翻涌而上,划过喉咙,终是难以抑制住,沿着男子薄润的唇角缓缓而下,一滴,一滴,在襟口的墨梅上晕染为红。
他双眼紧闭,似乎耳边传来了女子微凉好听的一语,“无缺,你的善心终究会是你的软肋。”
“前辈,教,训的,是!” 花无缺抚着胸口微喘道。他到底是谁?为何与大姑姑说的话如此相似?他抬眸,看着眼前的白尘。
邀月眉头微蹙,那白衣上刺眼的红色入她的眼,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心头一颤,熟悉的刺痛感开始传了过来,一点一点被撕裂开的心口在溢血。。。
“这,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苏樱拽了拽江小鱼的衣袖,“他们是有仇吗?”
仇?唐萧从船舫内走出,眉眼间刚晕出的一丝笑意却在见到邀月身形的一刹消失的无隐无踪。。。
他双眸微阖,卓越的洞察力能够使他清晰的看见她紧握的手心微颤,甚至脖颈间纤细的脉络都紧绷着。。。邀月?你动情了?我该是庆幸你冰封了十八年的心终于有所触动?或者该是悲哀那人并非是,我?
“唐公子?” 苏樱察觉到身后默然未动的男子,欣喜正色道,“苏樱谢过玄唐门的相邀。”
“嗯,苏姑娘不必客气!”
江小鱼翻了翻双眼,有些嫌弃似的眼光看了看唐萧,从他的认知里,这男人确实优秀的可怕。
邀月飞身跃起,眼神再未看花无缺一眼,因为那灼目的殷红她看着几近窒息~是她下手太过重了么?脑海里再次划过一幕幕男子温润笑意的俊容。。。阿月?阿月?他温柔唤道,而后却是那温软的一句~大姑姑~
这长情蛊又岂非一般的毒?唐萧眼看着她故作镇定,丝毫未有任何神色一般经过他身侧。即便是疼至心骨,她也冰冷如斯,连眉头都再未皱一下。
江小鱼避开破裂开的舷板,几步跳跃至花无缺跟前,托起他的肩背,“你没事吧?我看你受伤不轻,那人武功这么高?你逞强什么?真是笨蛋!”
“谢谢!我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花无缺借力站起,轻声问道。
“少说话,等你伤好了,本大爷在郑重的告诉你我的威名。”
花无缺扯出一丝笑,莫名觉得这男人他有些熟悉,就像是骨子里生出的亲切感。。。
“好!”
“你很重哎?看着瘦瘦高高的。” 江小鱼拍了拍他的心口,“别误会啊,我这是在帮你顺顺气儿”
“嗯。”花无缺经过唐萧身侧时,强撑着作揖道,“无缺多谢唐公子给予此番与他比试的机会。”
“你以为你能够与他比试过上几十招?” 唐萧勾唇一笑,言语里不知是嘲讽还是莫须有的嫉妒?
花无缺心脏猛的缩紧,他才反应过来,至始至终,那人确实连内力都未使出一分,是刻意隐瞒?还是他根本就是觉得自己连作为他一个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唐一看着船头破裂炸碎的舷板,脑袋一阵晕眩,这可都是上等的海南梨花木啊?破碎成这样,还得一天就修复完整,光是这木材,他就得找上大半月吧?男子扶额,猛力捶着胸口。“哎!这药还得送,可怜的花公子啊!” 长长的一声叹息~
夜色渐浓,花无缺放下碗中未动一口的汤药,脱下外衣,猛咳了一声,“咳~” 唇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果然是他太弱了?坐卧在床侧,他想要起身去喝口水。
门被大力推开~
他抬首,还并未睁眼细看,双眼被覆上了玄色绸带。胸口一阵钝痛。。。
“谁?” 他话未完,伸手去扯,却发现身体逐渐开始无力,甚至连抬手他都觉得吃力。
只是鼻息间蹿入一丝淡雅的香气,如山涧最纯澈清润的溪流,若有若无的晃过梅香~
男子的衣襟口微微敞开,她肃冷的眸子晃过一眼,薄凉的手指挑开他的亵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指尖触过他半露的精致锁骨。
“嗯~唔~”花无缺蹙眉,不自觉闷哼一声,可口齿里溢出的一声,连他都觉得可耻。他到底是谁?做什么?胸口起伏的越来越快。。。
她像未听见似的,指腹摩挲过他翕合的双唇,抹去那碍眼的血渍。而后视线看向他的腰腹,运出内力,她的掌心轻贴上的一刹,花无缺心口猛然收紧,喉间涩的干疼。。。
“唔~哼~嗯哼~” 一阵暖流沿着腰腹一路沿上胸口,男子的耳尖微微润上了红色。她在替我疗伤?不过片刻,他全身的筋脉似乎都舒展了一般。
花无缺暗自运力,想要冲破那压抑着自己的力量。
邀月蹙眉,未给他犯蠢的时机,一掌击向他颈侧,看着他昏沉过去。玄色绸带滑落,那如同墨水绘过的浓眉嵌入这张几近完美的脸,精雕细琢的脸骨,白皙润泽的肤色在这微黄的烛火下美的惑人。。。
她却是在想,若这双眼睁着该是一副怎样的绝色?江枫?或是她认错了人?他有名字的,花,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