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三人来到一家名曰:“搭错路”的客栈,绝情拍手笑道:“这名儿取的好‘搭错路’,惹眼。”
绝仇;“故弄玄虚!投站之处‘搭错了路’岂非麻烦?”
几人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进去,只见五个怪人围着掌柜的乱嚷嚷:“你们这店为何叫‘搭错路’?”
另一个抢道:“何不叫‘投错胎’”,第三个跳起来一屁股坐在柜台上,翘起二郎腿大叫:“我看干脆叫做‘进错门’岂不更好?”
那喊了‘投错胎’的道:“去你妈的,‘投错胎’岂非比你那狗屁‘进错门’好上一千倍。”
那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没完,旁边桌旁坐着一大汉,虎背熊腰,头戴一顶灰色草帽,边上立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正拿着大蒲扇拼命的摇呢,绝情眼尖,立刻认出这些人正是凉州五虎,正要上前去戏弄他们一番,却被绝尘阻止。三人随小二哥上了楼,住进了东头最里边的厢房,绝情知道大姐喜静,自己听着那五个蛮汉胡搅蛮缠,心里痒痒,却也无法可想,只好一头倒在床上装睡。
绝尘每日必打坐调息至二更时分,此时看窗外,万籁俱寂,连秋蝉也偃旗息鼓躲到哪片草叶后面相拥而眠去了。
大约三更时分,绝尘刚刚睡意朦胧,忽听的屋顶有极轻的脚步声,来人显然轻功不赖,细微的声音仿佛风佛树叶,内力浅者实难发现,绝尘轻轻推一下绝仇,手指指指屋顶,绝仇会意,绝尘在她耳边吹气道:“守在屋内,我去看看。”
绝尘轻轻推开窗户,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屋顶,悄悄地伏在房檐上。
月色如洗,在相去四间屋子的地方,有一团黑影正聚精会神的在窥探着什么。月明如昼,绝尘唯恐黑衣人发现自己,便使出天蚕神技,像一只蚕儿紧紧贴着屋檐蜿蜒前行,而速度却极快,眨眼功夫便藏身在黑衣人所在屋檐之下。绝尘慢慢探出头去,见那人身形瘦小纤细,仿佛一女子。只见黑衣人将细如发丝的金丝从地下一点一点小心的提上来,绝尘仔细一看,是个包袱,黑衣人掀开包袱一角看了看又包好了,原来是个贼,绝尘想着,正要出手,只听半空里嘭的一声,紧随着一声娇呼,黑衣人连同屋顶瓦砾飞出老远,从破损的屋顶飞身跳出一个大汉,追着黑衣人而去,黑衣人眼见的无路可遁,只见他身形一变仿佛一片落叶旋转着,同时一朵晶莹剔透的梅花向大汉飞去,那梅花越开越大,转瞬间便化作无数小梅花,任你浑身解数,也难逃这“风雪寒梅”的阵法,正是阴毒夫人的“绝命一着”,千万朵的梅花都是经过萃毒的,只要有一朵击中,便绝无活命之理。
当下,那大汉惊叫一声,眼见的无路可逃,只见一条白绫从天而降,如蛟龙搅海,那些梅花如鱼沉大海,顷刻间消失无踪。绝尘早听过师公说起阴毒夫人的夺命一招“风雪寒梅”,今日一见果然威力无比,只是这黑衣人是个贼,自己又岂能眼见的他越货杀人,是以出手相救。
那大汉兀自惊魂未定,呆立当地,黑衣人显然也是吃惊不小,但一看到绝尘,一把扯掉自己脸上蒙着的黑纱,抢在绝尘面前,骂道:“你这害心病的贼人,为何处处与我做难?”说着不顾一切的向绝尘扑过来。
绝尘方才看见黑衣人发出风雪寒梅暗器时就猜了个七八分,此时一看,果然是陈可嫣小丫头,看来白天她不是功力不够不能催动梅开千朵,而是手下留情。倒是自己冤枉了这小妮子了。
此时与大汉一起的两个人已经冲了出来,一人去扶起大汉,一人捡起地上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打开来,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黑夜里光芒四射。那人见宝物完好邪魅一笑,将盒子锁上了收起来,指着可嫣骂道:“臭丫头,上次没要了你小命,你竟还敢来聒噪!今儿可就怪不得小爷们了!”说着便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直奔可嫣,谁知还没跑出两步‘扑通’一声来了个五体投地,原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拇指粗细的棍子,不偏不倚打在那家伙膝盖上。
“就这怂包样也配叫江湖大盗,老子打的你毛亮做个毛不亮!”五个长相怪异的汉子一字儿摆开看着那三个大汉。
“凉州五虎!你们好不要脸,从青海跟到这儿,与这个蛇蝎妖女狼狈为奸,贪图别人宝物,还自诩为行侠仗义,我呸。”地上爬的毛亮一面擦着从磕掉的门牙黑窟窿里流出的血,一边口不饶人。
“你三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咱兄弟也算是千里追凶了,这小妮子虽然贪图宝物,却不曾害人,倒是你们几个,今儿若是放过了你们,我凉州五虎的老脸可就只能往□□里放了”马玉虎手里摇着他那柄鬼头刀恶狠狠地道。
“口气不小啊,我邱新泉自打娘胎里出来还没听过这么吓人的话呢,今儿倒是让凉州五猫给吓住了,我好怕怕啊”一面说一面看着五虎哈哈大笑。
“哼,邱老大,邱王八,你们杀死新罗使臣抢夺新罗贡品,毒害京城两大捕快坏事做尽,别以为没人知道”可嫣一看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立刻来了精神。
“既然如此恶贯满盈,那又何必费什么话呢,管他邱王八还是邱西瓜,徒儿们还不拿剑说话”五虎一回头看见绝氏三姐妹,气势上立刻矮了一截。一帮子大老爷们叫小丫头为师,着实有些害臊。五个人围着绝情嘘寒问暖。邱新泉眼看对方人数众多,正不知如何脱身,此时见那五个蛮汉子围着绝情聒噪,可嫣只顾好奇的瞅着这五个蛮人怎样从方才的凶神恶煞变成此刻的忠犬八公。除了没有尾巴可摇,与久别重逢的忠犬见了主上没什么两样。这么好的时机怎能错过。姓邱的给他两个兄弟递个眼色,三人突然暴起,分头从三个方向向外逃去。绝仇原本安于看个热闹的,此时看那几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正事不做逞嘴皮子功夫,早就注意到那三人眉来眼去的,手中早捏了一把铜钱,见那三人暴起之时便掷了出去,只听“扑通、扑通”的三声,三个家伙从半空中跌落,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做了摊在地上的三堆肉泥。
邱新泉还真是爱财如命,到这个时候怀里还紧紧抱着珠宝不放。绝情可没见过那么大颗的夜明珠,心里早就喜欢上了,伸手一把拽住装着夜明珠的盒子,对屁股摔成几瓣还不撒手的邱新泉着实佩服:还真是个以命阐释‘爱财如命’呢”,一旁的可嫣见他们人多,自己虽不是江湖大盗,但不管怎样说自己也是个偷窃的毛贼啊,好女子不吃眼前亏,趁乱溜之大吉。
绝情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不想这只邱王八还真倔气,双手抱着盒子一边,死活不撒手,两人正自胶着,一条长鞭横空卷来,鞭稍上锋利的倒刺裹挟这阴风还未伤人已经高到火辣辣的力量,绝情若是不撒手,双手立刻会变成拥有无数个血洞洞的刺猬,她可不是那要财不要命的主,当即撒开手向后跃出几米,来人鞭稍一卷锦盒便到了他手中,爱财不要命的邱新泉嗷嗷叫着甩这自己被钢鞭扎出几百个透明的血洞洞的爪子,脸扭曲成一只秋黄瓜。
吃到嘴里的肉给别人叼走,绝情怎肯罢休,一招‘蛟龙探海’拔剑刺向来人,那人钢鞭舞的滴水不漏,绝情毕竟临战经验不足,一看对方气势如此恢弘,就有些处了下风。五虎个个拿出兵器吆喝着冲上前去,对方鞭稍一变,不来攻他们几个,却将地上嗷嗷叫着抱着爪子数血洞的邱新泉卷起,将邱老大当个人肉暗器向五虎砸去,五虎见对方来势迅猛,合五人之力才将对方加在邱老大身上的力道卸去,此人内力如此浑厚令五虎十分吃惊,而邱老大被那长鞭一卷早已是只死王八了。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绝仇、绝尘此时见对方功夫如此之高,怕绝情吃亏,两人正要上前,对方却并不恋战,左手中的钢鞭向地上的毛亮、毛灿卷去,右手长袖一挥,丢下一颗迷烟弹,绝仇喊声:“快捂口鼻”,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昏黄之中。
等烟雾散去,地上多了两具尸体,正是邱老大的两个兄弟。看来对方只是要杀人灭口。五虎还沉浸在五个人接住对方一招还没保住个活人的沮丧中,绝情更是生气,好好的到手宝物,凭空给人抢了去,这口气哪里咽的下去,当即表示一定要追查到底。
绝尘沉默不语,邱新泉在杀人越货的大盗行里算得上大名鼎鼎了,除了其结义兄弟毛亮、毛灿偶尔与他一作案,还从没听说过他和什么人合作过,更别说听命与谁了。如今看来这些江湖传闻也不尽然。以今日的情形看,对方的目的只是杀人灭口,并没有要与五虎或者他们姐妹为敌的意思。三个恶贯满盈的大盗,人人得而诛之,还需巴巴的派个高手大费周章搞刺杀?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不能被外人知的秘密?然而这些并不能使她不安,而对方所投掷的迷烟弹使她心底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这种味道在哪儿闻到过。
其实不是她想不起来,而是她不愿意承认,那就是暮云在底下宫殿救她和绝情时投掷的迷烟弹。当时她虽然神志不十分清醒,但烟雾初起时的味道她还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