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多,黎涯就把闺女薅起来了。
漫天星星还挂着,黎灯小声打个哈欠,心情十分不爽。
黎涯骑着三蹦子回来时,就看到黎司长满头低气压,“你咋了?”
黎灯瞪他,一圈窄窄的黑眼圈包住漂亮的凤眸,口唇发白,小老爸越看越可爱,宠溺地捏捏闺女的脸:
“走!带你去看好东西。”
隆冬清晨,寒风呼啸,黎涯骑车冻得牙齿打架,但一想到背后带着闺女,就忍不住咧开嘴。
黎灯从棉衣从伸出热乎乎的手,捂住男生冻红的耳朵:“哪儿找来的车?”
“害,借的,你爸我从不偷鸡摸狗。”
黎涯打个喷嚏,“全城我都熟!”
黎灯盯着他给自己挡风的身体,心头不知为何,酸涩的很。
黎涯给了她一份冲动却温暖的感情。
冲动到哪怕女儿扯淡到来自未来,他也愿意相信。
温暖到身世飘零如他,依然愿意捧出最好的给黎灯。
黎灯忽然像树袋熊似的趴在黎涯背上,小老爸背脊一僵,“咋了,困了吗?”
黎灯:“没,给你保暖,穿太少了。”
黎涯手一颤,三蹦子差点冲进路边女厕所。
哎呀!
黎爸爸感动的老泪纵横!
养闺女真是好啊!
未来的我自己!你可太明智了!
女儿是宝,掌上明珠贴心小棉袄!
哪像儿子,完蛋玩意儿!
黎涯丝毫不觉得这话把自己骂进去有啥不对。
黎灯平静地指出:“爸爸,你哭出鼻涕了。”
黎涯红着眼眶,寒风中嘴唇颤抖,说话都不利索:
“放屁!”
“老子是冻得,冻得!”
俩人很快到了市郊采石场。
西南多山,采石业一直是本地稳健的第二产业之一,岭南运来的璞玉原石,很多也要经过这里周转。
玉石开采是暴利行当,开国后没几年,青萍山沟子这块,就形成了隐秘的玉石黑市,市里隔三差五管管,却也从没能赶尽杀绝过,日子久了,为了防止大规模火拼,市里定期招募白手套,深入黑市做暗桩,确保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所以,你是白手套?”黎灯脱下一只暖热的手套,给老爸带上。
黎涯青红的手掌搓搓脸,“我倒想,但川省革命老区,才不会干招募童工的缺德事。”
“高考完了再说。”
机器停在远处,满地石头,大小不等,黑白灰棕,有的被割机切开,露出薄薄一层玉壳,晶莹透亮,全切开却只是一层玉石岩衣,赌石失败,石头丢在原地,像极了沮丧的赌石人,有的赌石成功,挖的只剩一层壳子,黎涯拉着黎灯四处走走停停,溜溜达达,捡了几块碎石头,神秘说:
“我说,这里面有玉,信吗?”
黎灯心知他异能超凡,却很给面子的摇头。
黎涯得意了,晃晃石头,贴近耳朵,仔细听:“嘘。”
风是世界上最轻最薄的流体,它是轻如无物的空气,是带动雷电的飓风,也是能钻进任何物体缝隙间的针尖。
任何物体都有缝隙,风在不同物质间传导的声音,是不同的。
黎涯能听清这一切,轻而易举。
就像小时候,睁开眼,握住妈妈的手那么简单。
他能听清微弱的风在岩衣和玉石晶体间凿击的声音,能听清风在轻扣祖母绿和鸽血红之间微妙的差异。
能分辨玉石品阶,能保证切开一颗完整的璞玉而不损伤髓质。
他是世上最好的赌石师。
只要黎涯想,他能赌玉无一败绩。
割刀切下,石头掉落一片,正正好裂成玉石和岩衣的缝隙,灰扑扑的石头中,露出一块温润如羊奶的白玉。
“瞧。”黎涯得意到要膨胀起来,将玉石呈在黎灯面前,“送你啦!”
黎灯怔怔望着他的手。
那上面满是细密刀伤。
难以想象,得是练习了多久,才能做到这般技艺。
黎涯见她愣神,有点羞涩,“没啥,我是有点特殊的能力,但是吧,有天赋是一码事,真的能熟练掌握又是另一码事。”
“别看啦,就一两道疤,练刀工练得。”
说完将玉塞给她,手缩了回来。
黎灯望着手中玉石,轻轻开口:“爸,你好厉害哦。”
像朵长在泥泞却坚强绽放的黑莲花。
黎涯:“.…..”
黎涯骄傲的简直要原地飞起来了!
我闺女夸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爸爸脸蛋红扑扑,咬着嘴唇,真怕笑出声,见黎灯盯着他,赶紧虚咳两声,虎声虎气说:“以后有啥事就说,爹罩你。”
黎灯擦掉白玉上的灰:“爸爸的异能是听风者吗?”当然不是。
黎涯苦恼皱眉,毫无保留地告诉闺女:“其实我也摸不太清,但是我生气的时候,好像会起风。”
“不然,上次一中群架一打二十,我肯定打不赢啊。”
不止,远不止如此。
你是紫微星,是云端最皎洁的星星,是风中之龙。
见黎灯不说话,黎涯有点尴尬说:“闺女。”
“你,我能叫你灯灯吗?”
黎灯抬起头,撞进少年期期艾艾的眼睛,那么期望那么渴求,希冀着能再靠近一步,进入她从未被陌生人触及的领域,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很怕我。
黎灯明悟,却又很爱我,爱我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又害怕他无法成为我心中英明神武的父亲。
“当然可以啊。”黎司长撸一把他的头发,心里软成一滩水。
“啊呀你——”黎涯别开头,红晕爬上脸颊,刚得到了闺女的首肯,他羞得很,小声呐呐:“我是爸爸,你别、别揉我头发黎灯灯!”
*****
当天,等到上课铃响,都没等到黎姓父女进教室。
安宁顶着黑眼圈,冷着脸,硬生生折断了手中2B铅笔。
台上陈秋秋一抖:“.…...”
安小班头今天,有点低气压啊。
隔道的沈俊也抖了抖小肚子,觉得大哥大姐的未来,就像班长手中的2B,啊不铅笔。
安宁:刚来第一天就敢迟到!黎灯,有你的啊!
……
不对!肯定是黎涯起的头!
敢带坏新同学!
黎涯你给我等着!
安宁将手中铅笔捏了个粉碎。
第二节下课,张宇探头进二班教室:“安宁、黎涯、黎灯同学在不?”
“国安部找。”
安宁黑着脸举手:“在呢。”
张宇将三个人的档案都交给她,细心嘱咐:“收好,安宁,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
然后蹑手蹑脚离开。
安宁:???
国安部都这尿性,多大个人了,还整躲猫猫这套?
她打开档案,一一翻阅。
三张纸画着简笔画,烂的很。
黎涯,五行风系,下面画着广袤旷野,电闪雷鸣。
安宁,精神系,画的是一排井字格,很规整。
黎灯,未知,底下只有一个大问号。
安宁眉头深深蹙起。
……
这特么谁画的,丑比。
表面文静好学生的安班长,内心风格十分暴走。
最后一节课,中午了,某黎姓父女还没回来,安宁转着笔,包里给黎灯做的学习计划都被她揉皱了。
钢笔忽然咕噜噜滚动起来,掉下去。
安宁皱眉,我没动它啊。
再捡起来。
旁边打盹的沈俊醒来,惺忪说:
“班长,你别晃啊。”
安宁挑眉,冷冷看去:“睡晕了就去冷水洗脸。”
沈俊拉住她,懵懵说:“真的,你看,你桌子晃了。”
安宁:“......”
她低头,果不其然,水杯开始摇晃,文具盒颠了吧唧的,滑出了桌面,啪一声打碎在地!
头顶电灯开始剧烈摇摆,教室内的桌椅左右拖拽,吱嘎响。
古怪的啸声从天边传来。
安宁猛地瞪大眼睛!
沈俊歪头:“你咋还在晃呢?”
安宁猛给他一耳光,“晃个屁!”
“地震了!蹲下!”说完猛站起来,喊同学们快躲进桌下。
轰隆隆巨声传来,浩然巨力从地核深处奔涌而至,抓住了地表脆弱的水泥建筑物,撕碎砸裂,大地开裂树木倒拔,熔岩深处,地龙仰天长啸。
山河倒转,日月无光,人们躲在掩体中瑟瑟发抖,大自然携裹着勃然怒气冲击着整块陆地。
青萍市的灾荒纪第一次地动,出现了。
然而,它的发生时间和上次世界线启动时不一致。
******
十小时后,入夜,地动停止。
青萍市地裂无数,满地建筑残骸,空气中充满了下水道炸裂的臭味,细看,却十分古怪。
一条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地上河,莫名出现在市郊,流淌着发黑的浊水,仿佛从岩浆地核涌出。
现场无人。
几只苍白的手从河中爬上来。
随后是曲线曼妙的赤/裸上身,浴在水中,腰臀却变成了雪白银光的鳞。
鱼人睁开眼睛,尾巴上沾满了建筑碎块的尘土。
他们的皮肤比白银更加苍亮,密密麻麻的鱼鳞贴满了身体,两条腮腺刀割般开合在颈上。
来人左右环顾,和其他鱼人面面相觑,露出一口尖牙,晶莹涎水挂在牙齿间:
“什么情况?”
“我不是在南海省吗?”
宝宝们可以想想,之前出现南海是哪一章?(我感觉我起了一个危险的设定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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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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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南海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