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薇失魂落魄的往拢翠轩走,想要离开皇宫的心情越发紧迫。
凤宛云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这是把她视作敌人了?被言情文里的女主当做敌人,下场想必好不到哪里去,她因解毒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无论如何离开皇宫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皇后姨娘哪里恐怕不好交待,突然提出离去,皇后姨娘只怕会伤心,还当成小孩子胡闹,或许先给玉霄城的爹爹写一封信,由他开口接自己回去会好上一些。
徐幼薇心里寻思这件事,抬眸瞥见长满郁郁葱葱花草的小径立着一道清隽的身影。
一身素青色的长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堆鸦似的乌发被一顶玉冠束起,腰间垂着两道流苏系着两块温润通透的白玉,周身透着淡然的清贵之气。
他许是察觉到旁人的凝视,抬眸撞上徐幼薇的目光,一张阴柔的脸便映入徐幼薇眼眸,他眉眼如画,眸如点漆,原本姣好的五官,却因眉宇间笼罩着的阴郁自卑,使得原本十分的气质硬生生降到五分,只见着这张脸,便让人喜欢不起来。
原来是他啊!
徐幼薇想起面前的人是谁,他是南蜀质子赵问容,虽在皇宫里长大,但因他身份敏感尴尬,两人相交并不多,徐幼薇与他也只说过两三回话,真算起来并不相熟。
但赵问容在原书里却是个相当重要的男配,因凤宛云一次相救,便让这个被冷落的质子,感受到久违的善意与温暖,死心塌地的爱上凤宛云。在之后的剧情里,更是三番五次的对凤宛云舍命相救。
徐幼薇不知剧情有没有发展到凤宛云救过他,但对剧情里的人物,尤其是女主的爱慕者,她素来敬而远之,不想沾染半分,因而便只轻点了一下头,想要绕开他离去。
“玉霄乡君可否暂留一步?”赵问容突然叫住了她。
徐幼薇不得不停住脚步,转头看他:“不知三皇子有何事?”
赵问容在南蜀皇室排行第三,宫里的人都尊称他为三皇子,徐幼薇便也跟着这般叫。
“乡君刚才从凤鸣轩出来可见着凤姐姐了?我已多日未见她,派宫人去问,也只说感染了风寒,不便相间。”
赵问容语气带着些许迫切,眉宇间的阴郁因担忧的缘故都少了几分。
徐幼薇知晓皇后姨娘为保护她的缘故,并未将凤宛云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临都城内贴的告示也并未说明中毒之人的身份,是以只有祁邶夜与凤宛云亲近的几人知晓,便是祁慕雪也不知的,赵问容这个南蜀质子,更是无从得知。
听他这般问,徐幼薇便笑了笑:“三皇子不必担忧,凤二姑娘风寒已好了大半,想来不出两日便能与三皇子相见了。”
“多谢乡君!”
赵问容嘴角微动,露出一个生疏的笑容,如画的眉眼好似晕染开的水墨画,一下变得赏心悦目。
徐幼薇只点了一下头,便匆匆离开。她对赵问容的感官还算不错,便是在书里,他也是个品行不错的人,只可惜他不是男主,徐幼薇甚至觉得,凤宛云同他在一起,只怕还要幸福一些,至少没有后面诸多的宫斗流产。
但谁叫他不是男主呢?便也只能做个守望女主的忠犬男配。
同赵问容分开后,徐幼薇回了拢翠轩。
明霞见她一身男装,颇为疑惑:“乡君这是去哪儿?怎得又穿成这样。”
徐幼薇不想皇后姨娘知晓神医之事,便笑着寻了个借口:“同钟寻出去玩了,这样穿方便一些。”
明霞眸光微闪,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再多问,放下手里的针线道:“我去准备梳洗的器具,乡君梳洗一番才好。”
徐幼薇自是应允,在明霞的服侍下梳洗一番,又换回了女装。
她便径直去了书房。
拢翠轩的书房自不比东宫宽敞,但也五脏俱全。
徐幼薇坐在黄花梨案几后,提笔写了一封家书。
只说自己实在想念爹爹,又想起多年来因住皇宫的缘故,也未去给娘亲扫过墓,实在不孝得很,如今女儿身体大好,盼望着能回玉霄城承欢爹爹膝下,祭拜娘亲,一全生养之恩。
她这般言词,也不全是为了离开皇宫而故意煽情。虽只在玉霄城长到八岁,但记忆里的爹爹却极为温和疼爱她的,她对他委实十分想念。
这封信送到玉霄城,爹爹便是派人来接她也得两个月之后了,徐幼薇只得暂且放下此事,这两个月内须得尽量躲着凤宛云这些人才好,等回了玉霄城,才是天高任鸟飞。
……
时间一晃便到了与白先生约定之日,她之前还有些担忧白先生不怀好意,但听皇后姨娘说了有关灵均先生之事,心中那点怀疑便烟消云散,这般厉害的人物,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这个小小的乡君,有什么能给他图谋的。
当然,她也疑惑白先生需要她所助之事是何?他这样的人都做不到的,自己能做到么?
不管心中如何猜测,既然答应了白先生,徐幼薇自不会失约。
打着去找钟寻玩的幌子同皇后姨娘说了声,便换了男装溜出皇宫,因有钟寻派车来接,皇后姨娘便也没派侍卫跟随,只叮嘱钟寻要将她送回来,这在徐幼薇看来再好不过。
马车上,钟寻抬眼睨她,“你这般打着我的幌子出来玩,可是想过要如何谢我?”
徐幼薇讨好一笑:“钟小公爷心胸豁达,最是体贴人,知晓我在宫里待得烦闷,便接我出去玩,可真是个最温柔最可爱最善良之人,说谢可真是太俗气了。”
钟寻听了她这一通狗屁不是的马屁,倒也适应良好,冷哼一声:“这情你记着便好,我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你自己去城里玩,有看上的东西便让闵言付钱,到了末时,我再来接你。”
徐幼薇连忙应好,钟寻留下两个侍卫便离开了。
闵言是钟寻的贴身侍卫,长得清瘦的青年,脸圆圆的,笑起来十分可亲。
他朝徐幼薇抱拳道:“乡君可有想去之地?”
徐幼薇道:“去城郊。”
闵言犹豫了一瞬,只当乡君玩腻了城里,想去城郊玩,便应允了。
马车便摇摇晃晃朝城郊驶去。
到了地方,徐幼薇这回直接将马车停到院子前,下车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剑尘见到她并不意外,依旧冷着脸道:“师父候你多时了。”
徐幼薇点了点头,便进了院子。闵言与另一个侍卫见状,便想要跟着进去。
剑尘怀中的长剑往门上一靠,拦住两人:“你们不许进去。”
闵言眉峰一蹙,拱了拱手,颇为有礼的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奉命保护小公子,还请通融通融。”
剑尘皱着眉,冷硬道:“说了不许便不许。”
徐幼薇见状,忙道:“闵言,你们在外面候我,这里的主人我认识,不会出事的。”
闵言只得听令。
徐幼薇跟着剑尘进了屋子,这一回不是在上一次那个明亮的书房中,而是一间极为空旷的静室。
白先生一袭素色长袍盘膝而坐,柔顺的银丝长发只用了一根银簪束住。周身上下,简简单单,没有半分配饰。便是如此,也不损他半分俊美。
他本是闭着眼睛,听到响动便睁开眼,微微一笑:“徐小郎君,请坐。”
徐幼薇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都到了地方,又是她应下的,总不能半途逃走。她犹豫一瞬,便坐到白先生对面的蒲团上。
剑尘悄无声息的出去了,静室里只余下徐幼薇与白先生两人。
圆柱下的香炉散发着幽幽清香,在这空旷安静的静室里越发明显。
徐幼薇略微不自在,便问:“白先生现在可告知要我做的是何事?”
白先生并不答,只微笑道:“徐小郎君是否天生体弱多病,便是各种珍贵药材调养至这般年岁也不见好?”
徐幼薇一愣,不明白他问这事做什么,虽然疑惑却也回道:“是如此,医官说这事娘胎里带来的病根,治是治不好,只能将养着。”
白先生淡然一笑:“医官说得也没错,但也不全对,徐小郎君,我有一个法子能治好你的不足之症,你可愿意?”
他说得突兀,徐幼薇心里的怪异感却越发重了。
请白先生给凤宛云解毒,本就是她占了便宜,如今还有给她治病,这简直是活菩萨了,她这病皇城内的医官都没有法子,若白先生真能治好,想必花费的代价只多不少,她应诺他的事还没做呢,便又将好处送上来,天下间哪里有这般好之事。
徐幼薇的心一下提起来,带着几分戒备道:“我的病还是不麻烦白先生了,白先生还是先说您要做何事吧?”
白先生将徐幼薇的神色尽收眼底,含笑道:“我让你做之事,便能治好你的病。”
徐幼薇露出几分好奇:“白先生莫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何事,直说便是。”
白先生轻叹一声道:“你的身体是之所以天生病弱,是因染上了极寒之毒的缘故,你母亲怀你之时,想必被人下了极寒之毒,这毒本该必死无疑,许是因你母亲怀了你,大半毒素被胎儿吸收,因而你生下来便体弱多病。”
徐幼薇募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缓缓道:“徐小郎君生母想必已经早逝,这般极寒之毒,便是因胎儿吸收大半,想来也活不了多久。徐小郎君还不明白么?”
徐幼薇愣然半晌,终于缓过神来,哑着嗓子道:“这事……同白先生要我做的事情有何关系?”
白先生敛了笑容,这张带有异域风情的俊美脸庞,一下变得肃穆且冷酷起来,这是徐幼薇从未见过的白先生,他身上温和淡然的气质悉数消失干净,只余下冷漠到极致的眼神。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拂过徐幼薇的脸,如死水般沉静的眼眸里忽然生出莫名的炙热与疯狂,他语气极淡:“若中了极寒之毒还能活着本就不易,与你这般同极寒之毒浑然一体,可真是绝无仅有,我寻了十年,也才寻到你这一具躯体。”
徐幼薇被白先生这般变脸惊呆了,她后仰身子,想要避开白先生的触碰,却发现身体竟然动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忽然想起角落里的香炉,难道是香味的缘故。
“白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听完他这番话,徐幼薇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起那些恋尸的变态法医,这白先生莫不是也学医学变态了,难道也有恋尸癖不成?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杀死做成标本,她便瞳孔微缩,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
白先生见她怕得厉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别怕,虽然有些疼,你忍忍就过了。”
这是要杀她吗?
徐幼薇被吓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呜咽着哀求道:“白先生,你不要杀我,我的身体一点也不好,又弱又不好看,我好歹也是乡君,你杀了我皇后姨娘知道了,定会找你麻烦,还有钟寻他知道我来找你,我回不去,他定会怀疑你的。”
白先生难得怔住,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般哭得肆无忌惮的人。
他轻叹道:“我本打算放弃了,没想到遇见了你……这或许便是你的宿命。”
什么狗屁宿命,徐幼薇气得咬牙切齿,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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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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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