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芜君听此言,闭目不言,心中却又着实不忍,不免颔首求情:“无羡,可有其他方法救他一救,若是要承担因果报应,我愿意替他承担。”
“大哥,我知你不愿他受如此磨难,只是万事皆有因果,我也无能为力。”
“无羡,我知。只恨我对他过于信赖,未能早日察觉,若能早日知道,及时劝阻,必能阻止今日之祸。”
聂怀桑冷笑道:“二哥,你也无需愧疚。我大哥虽然脾气暴躁,却是一心帮他,发现他所行之事,并未声张,只是屡次劝阻,却被他凶狠杀害,连尸首也要折辱。若二哥早日发现他的真面目,只怕还未来得及阻止他,便会为他所害。观音庙,他可是封了二哥的灵力!”
泽芜君沉默着,浑浑噩噩二十多年,他可曾真正看透过谁?无论是聂怀桑还是金光瑶,都曾经欺骗他,利用他,可是他还是不能放弃阿瑶,哪怕与他同穴而死,他也是愿意的。
蓝忘机看他面色惨白,身形晃动,知道聂怀桑的话对他打击颇大,便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道:“兄长,你没错,你说过以人心之所向定一人心,金光瑶他所想的始终是权势。”
“蓝湛说得对,不管他的身世有多凄惨,都不是他害人的理由。若是兄长仍有执念,我可将他变成和温宁一样的傀儡,在凡界积修功德。若是功德足够,还是可以重入轮回。但若是他还要害人,将会永堕地狱,再无轮回可能。”
“我们暂时离开,大哥与他谈一谈,看他如何选择。”魏无羡念了个诀儿,在金光瑶眉心一点,他呆滞的眼神便浮现出一丝神采,拖着僵硬的步伐来到蓝曦臣面前。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离开了房间,聂怀桑也只能紧随其后。
“阿瑶,对不起!”我被人利用,终归变成了那穿心一剑。
“二哥,你没错!”反复的欺骗,又数次在你面前伤人,如何能让你一直信任?!
“二哥,谢谢你还能来看我,我终究是自食恶果!如今天道难容,但求灰飞烟灭一了百了!”凶尸脸上无法显露任何表情,那惨白面色及颓败之气深深刺伤了蓝曦臣的心。
“阿瑶,你不可如此自暴自弃,如今无羡已经答应,让你以凶尸的形态存于世累积功德,若是功德足够,还是可以重入轮回。”蓝曦臣急切地说着,闭关的两年中,两人一同夜猎、秉烛夜谈的画面一次次浮现,往昔有多美好,现实中就有多苍凉。
他恨自己那一剑断了阿瑶的生机,他怜阿瑶凄凉的身世迫得他一错再错,他悔自己不能早日发现阿瑶的另一面,让他及时悬崖勒马。
“没用的,我一生精于算计、精心雕琢,不过是为求得他人重视、自己尊严,如今一切皆是化为尘,碾于他人脚下。二哥,没有机会了,此生若能留阿瑶一个名字在你心中便已无憾!”
“阿瑶!”蓝曦臣悲怆痛呼,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解完全心灰意冷的金光瑶,他们终归不同,他从出生便被寄予厚望,稍作努力便可得他人敬仰,而阿瑶对人笑脸相迎,无论多么努力,一旦失势,还是被人踏入足底,碾作尘埃,出身不同,一切便已注定。
蓝忘机和魏无羡在屋外密切关注着屋内的一切,听到这一声痛呼,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
“兄长!何事?”蓝忘机握住蓝曦臣的手臂关切问道。
“呵!魏公子,我是否应该感谢你以德报怨,愿意将我炼化成凶尸?”金光瑶瞪着魏无羡,这个曾被他渲染成丧心病狂的邪魔外道,也是让他从仙督沦为仙门罪人的元凶,“魏公子真是了不起,短短时间便从丧心病狂的夷陵老祖成为万人敬畏的仙首。这可真要多谢含光君,若不是他舍命相护,恐怕夷陵老祖现在已成一抔灰泥了吧?!”话语之中既有讽刺也有报怨,毕竟是一生敬重的二哥将自己一剑穿心。
魏无羡嗤笑道:“金光瑶,泽芜君将一片真心剖出,也要看对象是谁?他早知乱魄抄之事,却坚持要去金陵台当你的阶下囚,无非是想劝你回头,观音庙中你数次欺骗他,他却坚持要你说出苦衷,还不是想给你最后洗脱罪名的机会?你怎么做的,一次次说着欺骗的话,做着最卑劣无耻的事,哪怕到最后他也愿意与你一同赴死!”
“你说这一生你杀人无数,却唯独不曾害他一丝一毫,那是不是大哥该因为你没有害他而对你感恩戴德呢?他真心实意护你助你敬你,而你却利用他欺骗他。护你一次,只会有更多的人被你所害,你又有何资格去怨?”
“无羡,不要说了,阿瑶他会想明白的!”
“他不会,他这种人心思机巧,巧用人心为祸世间,应该丢进十八层地狱,尝尝真正的炼狱之苦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哥又何必包庇与他,落下结交奸邪之名?!”魏无羡唇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却让金光瑶看得心惊胆战。
“二哥,二哥救我,我不要去十八层地狱,我不要在那里受尽折磨!”金光瑶移步至蓝曦臣脚边,跪在地上,几乎要声泪俱下,可惜凶尸没有眼泪,只能听到呜呜咽咽之声。
“无羡,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待他,洗净他心中的怨念!”蓝曦臣忙伸手扶他,将他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