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娘要卖了他,还真的是把他卖了,不是买个那处半吊钱的老女人,而是卖给了出一两银子的晏殊。
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同呢?
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嘀嗒。
“娘,娘她是把奴卖给您了吗?”
少年眼眶有一滴眼泪滑落。
晏殊本想矢口否认,但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她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
“嗯。”
接下来便是少年的眼泪和沉默,晏殊能明显感觉到,他对现实的绝望。
可她却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
“我叫晏殊,你叫什么名字?”
晏殊有点冷,不过她不敢拽被子。
少年刚收住眼泪,她可不想他再哭了。
“奴……没有名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可以听出来,这不是先天的声音,是哭久了导致的。
没有名字吗?
“那我可以帮你取一个吗?”
少年没说话,平淡的点了点头,眼中无波无澜。
晏殊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奇怪。
她没多想,征得他的同意以后,便在想帮他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虽然她没看出眼前这个双眼通红,面黄肌瘦的少年有什么君子之风,但这个名字却是个好名字。
“如切,你就叫卫如切吧!”
少年脸上不见悲意,也不见喜意,他心中百感交集,娘生了他十四年,都没给他起过一个名字。
他现在这里,这个夺了自己清白的人,竟然帮他起了名字。
“奴,谢过妻……妻主的赐名。”
这词实在是太别嘴了,他也是第一次叫。
晏殊可不是第一次听,她是知道妻主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吴姐的夫郎可就是这么称呼吴姐的。
晏殊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好几的人了,竟然一下子就脸红起来。
她有些局促,听得这一声妻主以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我我我,我去给你倒碗水喝,你昨天滴水未进,怕是渴了。”
晏殊穿着里衣,光着脚就下了床,踩上自己的布鞋,逃也似的掀起帘子跑了出去。
卫如切就听外面叮咣一阵响,许久之后,晏殊才抱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这里就是不好,连个保温壶都没有,真是的,还要现烧水,快喝吧。”
听晏殊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卫如切也没往脑子里过,他现在可是因为自己被他娘卖了的事,心如死灰着呢。
晏殊也没想要他接自己手里的碗,毕竟她清楚的很,自己对于卫如切来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弓虽女干犯。
夺了他的清白不说,还让他因为这个,差点被打死过去。
晏殊把碗放在床头的掉漆的小桌上,关切的看着他。
“你饿不饿?我昨天买的烧鸡还没吃,我这就去热热!”
不等少年点头或者是摇头,晏殊就赶紧出去烧火去了。
她想起自己第一天的时候,还以为是被这少年占了便宜,因此对他态度十分不好,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