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后面的妖兽不会都如这鴖鸟般厉害吧?那我们可惨了……”
“不是说这里有许多秘宝吗?我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该不会都是编来诓人的吧?”
“唉,这里阴森森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主世界啊?”
这一路上言梦絮絮叨叨,多次尝试与时也搭话,但对方一直保持缄默,鲜少回应。
不过她向来好脾气,也不恼,自顾自地接着道:“你伤的也不轻,真的不用吃药吗?我这丹药可多了,而且都是上上品!保你药到伤除……”
这话还没说完,时也便突然低下头凑近她,两个人脸贴的极近,言梦甚至都能看清他垂下的根根长睫。
而盖在那睫毛之下的眸子,虽没什么情绪,但望向她时,却像是月光下的暗影,平白让人生出一身冷意,细细看去,又好像只是地上麻木的树影。
他眯起眼睛,嘴角噙着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怎么?言小姐是来卖药的吗?”
“……”
这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吐出,她感受到有细微的呼吸拍落在自己耳垂,瞬间便涨红了脸。
言梦当即伸手轻推了时也一把,又猛地向后退了两步,表情微愠:“你也太无礼了!不要就算了,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言罢还紧紧捂住了自己的锦囊:“一会就算你问我要,我也不会再给你了!”
跺脚,扭头,逃走,一气呵成,只留给时也一个带着些许恼怒的背影。
哦,聒噪的猫儿炸毛了。
时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缓步跟了上去。
可以安静会了。
言梦真的有些生气,这人一路上都跟个闷葫芦似的不理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挑衅她?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当即决定,至少半个时辰不理那家伙!而且还要离的远远的!
说干就干!
可无论她走的有多快,时也都依旧保持着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言梦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当即小跑了起来。可没跑两步,她就再次呆愣在了原地,随即掉头狂奔:“天杀的!怎么又是大耗子!”
差点忘了这该死的秘境可以隐匿妖气,妖兽在此地来去无踪!
时也看着眼前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少女,带有几分恶劣的笑容倏然在脸上蔓延:“言小姐怎么不跑了?”
慌乱的言梦面对他的嘲弄视若无睹,她二话不说,直接向时也扑了过去,随后一把挽起对方的右臂,顺势躲到了他身后。
骨气与尊严在大老鼠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这只还是灰色的!原皮大耗子!简直恶心到爆炸!
时也垂眸,淡淡瞥了眼言梦拽着他胳膊的双手,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鼠妖。
他左手一挥,长鞭在指尖游走而出,随即那鞭子就像活过来似的,蜿蜒着朝鼠妖方向逼近,一击命中!鼠妖肥硕的身子上,倏然撕裂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眼见双方已展开交锋,言梦也不能坐视不管。她与先前一般,用法力结了个护盾,护时也周全。
不过这鼠妖明显要比鴖鸟好对付的多,仅几个来回,便被负伤的时也轻松拿下。
见此情景,言梦若有所思,想来这星河秘境的妖兽大多都是这个水平,那她可就放心多了。
况且组队的队友也是很强的嘛,看着比即将一脚踏入元婴期的叶子恒还要厉害不少,稳了稳了!
窃喜间,对面的时也就已捡起掉落在地的鼠妖妖丹,依旧是无事发生。
言梦不解,用手摸了摸下巴。既然同样是鼠妖,那为什么一开始的红鼠妖丹会导致传送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时也就又将这颗妖丹塞到了她手里。言梦抬起头,狐疑的望向他:“为什么给我?这回可不是我杀的……”
少年眉梢微挑,随即轻轻低下头,凑的近了些才道:“有劳言小姐保管。”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颊,言梦微微偏过头去,将妖丹塞进了锦囊中:“哦……”
“妖丹传送是必然,所有进入秘境的试炼者都会来到这个空间,因为真正的秘宝,在这。”说着,时也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走吧。”
“哦……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言梦心情已然大好,完全将自己十分钟前立下的豪言壮志抛之脑后。
没办法,谁叫她就是个大度的好人呢。
*
二人一路前行,期间又斩杀了数只妖兽,采获了几株仙草,距离离开的目标也更近了几步。
但眼见进入秘境已有一日多,却仍不见秘宝踪影,言梦心中的怀疑不由得更深:“秘宝该不会已经被别人取完了吧?怎的连个影子都不见?”
而且这一路上都没有碰见过其他人,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时也瞥了她一眼,随即蹲下身子,双手结印后触摸地面,顿时,一缕缕红线向四周蔓延。
良久他才开口:“别急,快了。”
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把言梦震惊到瞪大双眼:“你莫不是可以感应到秘宝的位置?竟还有这种本事!”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时也说快了,那便就是快了,两人才又走了几百米,就见一座古朴的宅邸静静矗立在前方。
她彻底服了,竖起大拇指:“堪比导航啊……哥们,你是这个!”
“……”
不过这宅子十分诡异,焦土之上尘灰悬浮,一看就闹鬼。
宅墙由斑驳的灰黑色石块堆砌而成,看起来年久失修。房顶上的飞檐翘角仿若枯爪,直直伸向血红的天空,似欲撕裂这诡秘的天幕。
二人凑的近了些,便听见院内隐隐传来低沉的呜咽,如风穿堂而过,却又似冤孽的悲叹。
时间仿佛在此处凝结,唯余死寂蔓延。
言梦心里有些发怵,下意识拽住了身边人的衣袖,忍不住靠得更近了些。
随即又像是灵光一闪,她伸手在锦囊中一通翻找,不知是掏出了什么,一把就塞进了时也嘴里。
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投喂吓得一惊,他眼中划过冷冽之色,眉头紧锁,作势就要将其吐出来。
言梦见状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别吐别吐!这可是好东西!药王谷的灵芝丹!”
嘴唇冰凉、柔软。
反应过来不妥后,她似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整个人都轻轻一怔,后又飞快地收回了手:“这宅子里既然有秘宝,那必然也有坐镇的大妖。
你既受了伤,就得吃药,不然肯定无法使出十成的功法,所以还是先恢复一下比较好……”
言梦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那只触碰过时也唇瓣的手,也有意无意地在裙边反复擦拭。
一旁的时也则死死地盯着那只手,眸光深邃而阴冷,似藏着不可捉摸的危险:“言小姐不是说,这药,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给我吃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你若是因为受伤而打不过那大妖,我不就危险了!”言梦像是为自己找到了个完美的说辞,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你既是吃了我的药,那就得保护好我,一报还一报。”
时也不说话了,就那样一直盯着她,看的言梦心里直发毛。良久他才转过头去,自顾自地推开了老宅的门。
随着门轴发出“嘎吱”的声响,言梦也终于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踏入老宅前院,便见其内部破旧不堪,荒草肆意蔓延,残砖碎瓦零落地散着。
更诡异的是,那两侧的门廊下,都挂有纸糊的红灯笼。明明没有风,却依旧轻轻的晃着,使得光影闪烁不定,映出斑驳墙面上扭曲的暗影。
一看就闹鬼。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言梦话音刚落,便见无数只散着幽幽蓝光的蝴蝶,瞬间从断壁残垣中钻了出来。
它们在飞舞间,快速地煽动着那如同月光般剔透的翅膀,而大量细微的白色粉末也随之散落。
时也反应异常敏锐,他立即察觉到不对,迅速用手遮住了自己和言梦的眼睛:“别睁开!”
可为时已晚,下一秒,两人均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
“小婉?小婉?”
“你这丫头怎么在这发呆?还不快去后院帮忙!”
言梦感受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睁开眼,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中年妇人。
那妇人身着一袭绛紫色的对襟长袍,衣缘处绣着精致的金菊纹,只不过颜色已有些斑驳。
“还发愣?今个儿可是蝶儿的大喜之日,你可别在这磨磨唧唧的扫我兴致!”
蝶儿……哦,是阿姐。姐夫今日就要过门了,可不就是她的大喜之日。
“知道了娘,我这就去后头看看阿姐准备的如何了。”小婉面上带着甜甜的笑,转身就去了阿姐的屋子。
推开木门,房间里挂着红绸,点着红烛。阿姐就躺在床上,喜庆的大红婚服早已换好。
小婉走的近了些,蹲在床边,看清了阿姐的脸,不由得又笑了:“阿姐今日好生漂亮,姐夫见了定欢喜的紧!”
可不是,那新娘面上妆容精致,一点红唇娇艳欲滴,虽惨白着一张脸,却仍看得出是个大美人。
“我来帮阿姐穿鞋。”说着,小婉拿起了放在床边的红色绣花鞋,她握住阿姐的脚,将鞋轻轻提了上去。
“吉时已到!新娘子该入场了!”一群婆子围了进来,小婉退到一边,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扶起床上的阿姐,又急哄哄的架着阿姐出了门。
“哦,我也该过去了,去看漂亮姐夫。”小婉笑的天真,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