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陆雪凝犯了个嘀咕,“诶?这红线自己没了?”
她还没看出来哪里不妥,却不料,小戚澄的目光已经如火如荼了。
“雪凝姐姐…”戚澄看得呆了,他平常怎么就没发现这位齐州小公主有多美呢?这位姐姐才十八、九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好年纪。戚澄突然就觉得,原来这个年龄,才是姑娘们最美的时候。看这位陆姐姐明眸皓齿,肤白胜雪,额间那朵姚黄牡丹更显倾国倾城...戚澄曾以为自己从来都是喜欢矜持一些的女子,原来到头来这种格外大大咧咧的,才更是风情万种啊!
“干什么?”陆雪凝不为所动,反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来,“小子,你吃错药了?”
“我是吃错药了。”戚澄呆呆地越走越近,“我…我害了相思病,姐姐,您说这病,有药可医么?”
“我…看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你…你可知道,我是你小染哥哥未来的舅妈?!”陆雪凝气上心头,撸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戚无染赶紧阻拦,“公主莫气恼,他这是中了红线术法了!”
“那又如何!”戚澄大义凛然,“哪怕是一场梦!我也不愿醒来!”
“不对啊。”陆雪凝心觉怪异,“那要是红线术法,怎么上次梁少卿和君绫双双陷进去,而这次,我却没事呢?”
几人蹙眉,只觉得疑云更深。陆雪凝见状干脆摸过一根红线来,一头系上了苏念予,一头系上了戚无染,那红线不出意外地“刷”得一下又消失了,再一转身,苏念予的脸已经红得像猴屁股了。
“姐…我…我终于明白梁少卿的感受了。”他的宝剑“鱼肠”哐得一下掉到了地上,整个人直直地冲到小公子身边,“戚公子!你…你以后不准再向着梁少卿了!从此…我…”他的脸越来越红,“戚公子!我们东海阁那里有一处玉枫川,那里枫叶将红,这世上千般美景,与此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公子,我、我想陪你看到老!”
“得了,又疯了一个。”陆雪凝带着几分紧张看向戚无染,可是那小道长呼吸不曾紊乱,脸色也不曾变化。她惊喜,“这对你也没用?”
戚无染点了点头。
“奇了怪了。”她皱皱眉,“莫非,这红线只对傻子管用?”
正思忖着,那小神倌又从侧门里出来,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道,“你们选好了没有啊?选好了去过称啊,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光天化日的在殿里就用了起来了?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你还知道伤风败俗?”陆雪凝狂怒之下,天问神绫一起,眨眼之间就把小神倌捆了个结结实实,“你说实话!这是什么术法?有何方可破?”
“啊啊啊快放开我!勒死了!勒死了!”小神倌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陆雪凝祭起仙剑“翠痕”,直直地扬到了那人的脑门上,“你说不说?”
那小神倌眼珠滴溜一转,突然一团烟雾炸开,几人猝不及防,纷纷被迷了眼。待到陆雪凝戚无染二人好不容易驱走迷雾,那小神倌早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身衣服,那身道冠、道袍和道鞋,松松散散地遗落到了地上。
“是个妖怪?”
“像是个四足生物。”戚无染俯身查看了下地上仓皇的脚印,竟然还能看出尾巴匆匆忙忙拖行过的痕迹。
“什么四足生物?”陆雪凝问,“狗?狼?狐狸?”
“都不像。”小公子摇摇头,仔细丈量了下那爪子的宽度,“似乎是一只金狗。”
“金狗?”陆雪凝无语,“那不还是狗么?”
“不一样。”戚无染很有耐心,“金狗是生活在川渝山中的一种小四足兽。也被人称为九节狼,但它们既不像狼,又不像狗,反倒是像熊罴的幼崽。公主若是没见过,回去我可以画给你看。这种走兽外观上比猫大一些,圆脸大耳朵,两颊有白斑。尾巴又大又蓬松,且有十二条红暗相间的环纹。”
陆雪凝粗粗想象了一下,感觉倒是挺可爱的。
所以说刚才那个小神倌,是一只金狗精?
可是现在金狗跑了,又多了两个人中邪,这案子,还怎么查下去呢?
好在此时洛寒初族长手下还有些帮手。
几个人回了一趟客栈,洛寒初先喂了四颗清风玉露丸给少年们,各位的神识才得以清明一些。
几人坐下商讨了一会儿,一致认为,跑得了金狗,跑不了庙。或许那金狗精还会回来,只要蹲守着,总能蹲到。
蹲人可是个体力活。
为防止某些人突然发病。少年们分成了三组,约定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陆雪凝带着苏念予先去,然后再是戚无染和梁沉,最后才是戚澄和君绫。
第一次蹲守,一无所获。
梁沉和小公子进到神殿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
大殿里很黑,两人猫在暗处,周围皆是静悄悄寂寥无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道长?”
“别出声。”
“我不,”梁沉死皮赖脸,“小道长,你是不是生我气啦?”
“知道还问?”
“哎!”梁沉垂头丧气,“我…我这真的是身不由己!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戚无染一想起当时梁沉和君绫死也要卿卿我我的名场面,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酸。他越想越生气,索性不出声了。
“小道长,要不…当时那些话,我也冲你说一回?”梁沉越贴越近,“你才是我的心头肉呢!我这就去找我舅舅,我让他下聘礼,然后我立马去湘灵提亲…”
“别…别说了!”小道长的脸又红了,“你现在胡闹这些,有用么?”
“说不准呀。”梁沉越发大胆了起来,索性捉起那人的手,在手背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吻,“说不准你一开心就点头了,对不对?”
“我才不。”戚无染傲娇到底,“你去造你的金屋子,爱藏谁藏谁去。”
“真的?”梁沉又逗他,“那我藏上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不吃醋?”
“你…”
戚无染气得正想打他,却听得地面一声脆响,大殿中央的一块地砖竟被从下面掀了起来。两位少年赶紧屏息凝神,从那地下,竟然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梁沉心中诧异,原来这就是金狗?怎么长得跟只猫熊似的?
那小金狗看起来性子谨慎,探出头来嗅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把身子挪了出来。这只金狗很胖,毛茸茸的大尾巴蓬松松地拖到地面上。梁沉看它那扭来扭去如孕妇般的模样,突然就想笑。
梁沉一打响指,大殿的烛光霎时亮起,转瞬间明亮如白昼。那小金狗脚底打滑,转身就要钻回去,却冷不防三只蝴蝶镖在面前插了一排。梁沉稳步起身,那小金狗见有人来,惊慌更甚,正欲东躲西藏之间。只听得那少年人豁然一声,“退下!”
小金狗的四肢一软,便软趴趴地涂了一地。
梁沉和戚无染近前一看,那小东西竟已经瑟瑟发抖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啊你。”梁沉踢了踢它的小脑袋,“月老祠可是仙家宝地,你这么一个妖怪竟然来喧宾夺主,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么?”
“大人冤枉。”小金狗支支吾吾,“大人错怪了,小人是精怪,不是妖邪。”
的确,在这九州大地中,精怪的确不同于妖邪——精怪可以是山精野怪,一般都是慢慢修行而来。但是妖邪却不一样了。单看字面上也可以看出,妖邪二字带着强烈的轻蔑与贬义,多是拿来形容一些害人的东西。
“我管你是什么。”梁沉抄起了手臂,“你卖的青耕红线,险些害死我,你懂不懂?快赶紧把法术都撤了,饶你不死。”
这金狗脸上的毛天生长得贱兮兮,所以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不够真诚。只见它可怜巴巴道,“小人在这里借个地方,做点儿小生意,给主上筹钱。哪里会害人呢?况且这红线还能成全有情人,这岂不是个美差么?”
“你…”梁沉气得捂脸,“无情人也被你成全了,你知道么?”
金狗眼巴巴。
“算了算了。”梁沉摆摆手,“我跟狗讲不通道理,你主上是哪一个?姓甚名谁,你只要报上名来,我就不问你了。”
“大人,我不是狗。”
梁沉抽出了玉清红梅扇。
戚无染拔出了青霜。
金狗魂飞魄散,“大人们息怒!息怒啊!我…小人,不,小熊只是个寻常宠物,不懂什么仙门术法,更不懂什么结姻缘,只是感觉此术能赛月老红线,才在这里摆摊子!小、小熊实在不知道哪里害人了呀!”
“你主人是谁?”梁沉耐心耗尽,扇子已经架到了对方毛茸茸的脑壳上,“你若是不说,别怪我这扇子太快---这可是玉清红梅山,信不信过一会儿,满地都是你的脑|子?”
“嗷嗷嗷嗷!”金狗终于崩溃,它痛哭流涕,“主子!黄黄给您丢脸了呜呜呜!大、大人们莫要迁怒于我家主子,我主子乃是一位半神,半边躯壳走人间,半边元神上天界。她大名银筝,乃是囚牛神君的亲生女儿,我、我都交代了,你们莫要敲我的脑壳!”
银筝?
梁沉的心中猛然一颤。
这…这不就是如樱父亲口中的那位银筝姑娘么?
半边躯壳走人间,半边元神上天界…原来这银筝姑娘,竟然是一位半神。这么说,她应该是囚牛神君和人类女人所生下的孩子么?等等,囚牛神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龙第一子,那个精通乐律、不喜争斗的司乐之神么?
梁沉正愣神之间,大殿之内却灯火骤然一闪,紧接着,一直浑身是火的大鸟,直直地向两人冲了过来!
什么玩意?梁沉下意识一手护住戚无染,一手撑开红梅扇。戚无染青霜一动,“这…这难不成就是金乌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