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阁内,由于伤口感染,那纪厚德身上已经是五色斑斓,身上发烂发臭,不知道这些时日有经历了多少惨绝人寰的折磨。zuowenbolan夜深人静,在顾伯克庄子后院,他挥汗如雨,正用锄头挖着坑,然后将纪厚德尸体扔了进去,用土填上,还用脚踩了踩,再在上面撒上一些干草。
浔阳城中鲁宅,四位供奉聚集在一起。
许供奉显得有些焦急不安,说道:“云供奉,你说雷供奉是不是遭遇不测,这几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有放出风声。此事蹊跷。”
云供奉一脸担忧的道:“是啊,雷供奉做事一向精细,一向不会出篓子。”
其中的一个叫彭供奉的道:“此事毫无破绽,就算顾伯克有所怀疑,凭借老雷的手段,想必也不会出意外。铁供奉,你看此事如何定夺。不会是老雷得了东西自己独吞了吧。”
青面铁长老摇了摇头,说道:“雷长老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绝不会也绝不敢干出这等事情。事不宜迟,我等这就禀报主人,让主人定夺。”
其他三人也无计可施,只好赞同。
“驾!驾!”夜晚,顾府周边突然出现一大队人马,全都手持刀剑,打着火把,四处抢夺财物。奇怪的是,这一大队人马,不去抢劫富足之人,偏偏找那些贫苦之家的衣物。
顾府家丁慌忙将府门关闭,将这怪事,通报家主。
顾伯克听得家丁通报,猛然一惊,大叫不好。从房里提着一把剑便抢了出去,留下一脸惊慌失措的家眷。
他提剑直奔那离他府中不远的城隍庙,来到门前,一脚将大门踹开,直奔进去。庙中有些破败的棉絮,里面睡着瑟瑟发抖的江流儿,江流儿见有人闯入,慌得立即爬了起来。
顾伯克见状,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来。
忽然,听得后面有人朗声叫道:“多谢顾庄主带路!”
顾伯克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转身,但见后面竟站着一排人,个个明火执仗,面目不善。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袍的玉面公子。这人长相俊美阳刚,气质超群,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岁。慢慢的,其他人马也在向此处汇聚,少顷,庙门口就有五六十来号人,其中便有那几位供奉。这些人个个气质沉稳,脸露英气,都是好手!
“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老夫居然中了你们奸计。事已如此,想要得到这东西,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顾伯克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立即站在门前,把剑一横,封住门口。
“我桓某不打无把握之战,今番前来,当然要准备充足。我要的是那经卷,对员外我是没有一点兴趣,如果员外将经卷奉上,我等马上就走,还会送上一份厚礼。如果员外非要强行阻挡,动起手来,伤了和气,这确实我不愿意看到的了。”
顾伯克冷冷道:“想必阁下便是号称武痴的桓氏家族的桓祎吧。今日带人进入我浔阳郡内,肆意抢夺我浔阳百姓,纵然桓氏家族家族权倾天下,如此明火执仗,也需要给我浔阳郡百姓一个交代!”
桓祎号称武痴,自小不爱权势,只醉心武学,他天资高绝,拜访无数名师,现在武林,还找不出能胜过他之人。
桓祎笑道:“我等之事,不用员外操心。我劝员外还是不要拖延时间,墨家久居不出,你就别指望了。”
顾伯克眼神有些绝望,沉声道:“老夫只是不明,你是如何知道我将此物带出来了。”
桓祎道:“令郎惨死,想必顾庄主已经起了戒心,况且雷风行之死,顾庄主已经暴露,最安全的便是将这经卷带出府来,对不对啊。顾庄主真是聪明之极。”
顾伯克突然眼睛一缩:“你是如何知道雷风行已死?”
“雷风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是死了,我就说顾庄主聪明绝顶,否则经卷我图了这么久,居然还一无所获,哈哈哈。”桓祎得意的笑道。
桓祎继续说道:“五年前,我得到半部心意太玄经,所缺者,乃是下部。前几日,你将衣物赠与那些穷人。我便断定经卷必然夹带在其中,只是受施舍之人众多,叫我如何寻找,如果一家一家去探,不免引起顾庄主警觉,因此我就来个打草惊蛇,没想到一击而中。呵呵。”桓祎现在对自己计划非常满意。
顾伯克毅然道:“这经卷绝不能落在心术不正之人之手!想要经卷,先取我性命!”
桓祎叹息一声,道:“顾庄主何必如此想不开,你拿这经卷也没有用途,你独子已经不在,就算将天下所有宝物给你,你也花销不了。而且里面武功秘籍,你这身子骨也练不了吧。子曰:“君子有三戒:年老之时,戒之在得。”,莫非顾庄主这个年纪还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吗?再者,你一人之力,如螳臂当车,蚂蚁撼树,别不自量力了。”
“这是我墨家巨子让我保存之物,岂能拱手让于他人!”
“给他啰嗦什么,大伙上!”有人叫到。一群黑衣大汉便向顾伯克冲来。
顾伯克也一脚踏出,一招仙人指路,攻向迎面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见了攻势,黑衣人晃身闪过,一刀砍向顾伯克左边大腿,顾伯克飞起左腿踢向冲来的第二黑衣人。一时间几人战成一团。这群黑衣人功夫虽然个个了得,但也始终被顾伯克挡在门外,进去不得。
桓祎所带这尽是好手,奈何顾伯克手中有半部经书,平时也勤练不辍,虽然半部经书,所载残缺,但也收获不小。
桓祎又向几位供奉示意,许铁等人持剑揉身而上,将顾伯克团团围住,共战顾伯克。但见刀光剑影,叮当之声不绝,顾伯克大叫一声:“着!”只见一黑衣人,仰头便倒。顾伯克杀了一人,气势更盛,越战越勇,转瞬之间又杀三人,并将许供奉伤于剑下,但见他杀气琳琳,威不可当。
桓祎笑道:“员外好俊的武功,没想到你居然藏得如此之深。就算放眼天下,你也是少有的好手!”拍了拍手,但见又有三人龙行虎步围了上去。这三人武功高绝,顾伯克顿时压力骤增,左奔右袭间,身上已经挂了彩。
庙门内江流儿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呆若木鸡,面无血色。
顾伯克战到酣处,一阵强突后,一溜身,进得屋中,一手便将江流儿擒住,走了出来。
一群人见状,投鼠忌器,立即停了打斗,望向顾伯克江流儿二人,一时六神无主。
顾伯克向场中人道:“不错,经书就在这衣衫之内,你们胆敢阻拦于我,我就将这经书毁掉!”说完,将剑刃对着江流,“这经书字数不多,记载十分精妙,如有损坏,万不能理解其意,你们若是来抢,我只需往这孩子身上一划,经书休也!”
桓祎也是一呆,本来手到擒来的事情,却生出意外,坏了自己好事,心情变得十分糟糕,要知道,自从修习了这天下至高武学后,更加觉得它高深莫测。
这两方势力各有顾忌,竟然僵持了起来。
最是可怜这江流儿,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只要了一件衣服,便遭受这无妄之灾。这一剑划下,自己怎么能活命。但是这江流却十分硬气,也不哀求什么,只是两眼含泪,鼓着腮帮,望向天际,周围之事好像与自己无关。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又有动静,只见不远处一条条火把蜿蜒而来。待这群人行得近来。看清面目,领头一人便是沈捕头沈如沉。这群人看穿着便知道,乃是浔阳郡的捕快衙役。不多时,居然越来越多,将桓祎等人团团围住。
沈如沉向众捕快大喝一声,命令道:“将人给我看好了,一个都别放走!”
沈如沉踏进圈来,细细打量了桓祎等蒙面黑衣人和顾伯克一眼,已经大概明白究竟。向桓祎喝道:“尔乃何人,竟然指使强人抢夺百姓,这事还要给一个交代。”
一黑衣人怒道:“小小捕快,见了我家主人还敢如此猖狂!”沈如沉见了对方气势,口气稍微温和一些,“哦?敢问阁下是谁?如何称呼?”
桓祎也不避讳,笑道:“我乃桓祎。”沈如沉面色一僵,立刻单膝跪在地上:“下官拜见平国公!”
这桓祎乃是桓温第四子,此时桓温权倾天下,要说这天下姓桓,也不敢有人辩驳。
沈如沉又将眼光投向顾伯克:“顾庄主,你已杀了管家,大仇得报,也了却了心愿,且万事都配合平国公。现将这孩子放下交给我,切莫伤害无辜。”
顾伯克横剑当胸,喝道:“如果审理案件,老夫自当配合。但是这经书却非桓氏所有,更非你沈捕头所有,要这经书,恕难从命!”
沈如沉冷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晋国之内,兼可为晋国所有。望员外认得大体,顾全大局,莫要行差踏错。”
现在最最郁闷的便是那桓祎,自己这么多年,这绝不是他要的结果,心下判算,如何骤起发难,掠走经书。
江流儿却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心里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和爹娘团聚了?可我娘子怎么办啊,她肯定会伤心的。”心中有此想法,恐惧便没了,但是又想到娘子,心中又有忧虑。
桓祎缓缓走向圈中,向顾伯克笑道:“既然顾庄主冥顽不灵,就别管我下手无情了,我可以和你赌一赌,在你手中铁剑挥下之前,我必能将你擒下!”
桓祎并不停步,而是一步一步慢慢迈向顾伯克江流儿二人,那步伐似重似轻,每一步都悄无声息,都那么整齐均匀。桓祎如此明目张胆,好像他是有这个信心,其实顾庄主武艺高强,他也在赌,每多行一步,离顾伯克就近一分,他就多一分把握。
这时候,顾伯克心中微乱,手紧紧握住兵器,眼睛随着桓祎的脚步而心跳加速,防止桓祎暴起发难!
一步,两步,三步……两人相隔越来越近,现场安静到了极点,紧张到了极点,场中只有桓祎的脚步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血战一触即发!
忽然,异香扑鼻,氤氲芳馥。歌声自天空飘来:“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这声音飘渺响彻,众人竟然不知从何处发来。须臾之间,圈外只见一个老道手执拂尘缓步而来。
江流儿大叫一声:“爷爷!”流水瞬间流了下来。
众人顿时身如灌铅,竟然不能动弹,心中惊骇万分。
那老者面容和煦,眼神精光内敛。对此时已经呆若木鸡的桓祎道:“心机险恶,觊觎异物,不过你已病入膏肓,老道也懒得惩你。”又对沈如沉道:“不分善恶,甘为鹰犬,废一指。”沈如沉嘴巴一咧,左手无名指陡然消失,一缕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众黑衣人与捕快哪里见过这等伤人的手段,纵然是过的是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此时也两股战战,冷汗琳琳。
说话之间,不动一指,便惩罚善恶,这便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吗?在场众人如见鬼一般。不自觉的回想自己一生所做坏事,生怕自己被点名。
老道对顾伯克道:“信守誓言,可赞可誉,但是手段乖戾。不赏不罚。”言罢,走过去牵着江流儿的手,江流儿紧紧的依偎在老道身上。
老道伸手在江流儿身上一划,手中赫然多了一块绸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和一些经络穴位图。
“此乃祸害之源,何必存于世间。”说完,老道手中猛地生出一片火焰,将绸子点燃,片刻化为一片灰烬,桓祎心头滴血,处心积虑多年的筹划,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化为灰烬,他身子一仰,倒在地上。
一老一少向场外走去。走出十余丈外,两人身形悠然不见。
待老道消失,众人身子才重获自由,一干人都大呼一口浊气,很多人都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更有的人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疲惫,再没有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