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乱 第165章 【卷一百六十四】何谓黄帛

黄帛这个词对许多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哪怕四域。他们更多地把那张纸叫做黄纸，却不知道它代表的真正含义。

黄纸出现的地方有很多，夜九池想起她在彼岸镇地底下那次，当时楚墨还曾提起，“它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的，它不该出现。

可是它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四处分散。第二张出现在叶弘手中，第三张出现在忆相镇那个山洞，第四张出现在归一谷……

可是啊，这些地方原本都不该出现。

夜九池原本不懂为何不该出现的东西却频频出现，现在却好像有些懂了。

这不是别人的无心之举，这本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以假乱真。

真假难辨……

书房有些过于安静了，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夜九池的神情十分严肃，目光一直落在桌子上，已经许久没有挪动一下。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人忍心打断。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深邃，仿佛穿越在时间长河里，又仿佛滚烫在熊熊烈火中。

长河太久，久到屋子里的呼吸不自觉沉重，烈火太燃，燃到冷冥感觉脸颊发热，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轻晃，不得不打断她的思绪。

“小九，小九？”

“嗯？”夜九池轻喃一声，眼神游离片刻，意识逐渐回笼，“怎么了？”

“没有，就叫你一声。”冷冥笑了笑，一言带过。

夜九池看了眼屋里其他人，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稍一想便反应过来，第一次感到有些失态，“刚刚想得太入神了。”

林子安的目光在桌上的黄帛与夜九池之间来回切换，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那颗好奇心，“九池，黄帛是什么？”

他跟着林子歌的称呼也唤她九池，众人却都不觉得哪里不妥。这种感觉很奇妙，要知道他们其实认识不过短短几日，虽然这几日很多时候都同进同出，但也不该到如此熟悉的地步。就拿白沉渊来说，几人相识时间不短了吧，他还出过不少力，但他最终喊出口的依然是那声“九公子”，从一开始就把她放在了一个别人眼里的位置。

林子安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莫名的熟稔是为何，思来想去，他想或许是她还没来林家前自家祖父就已经给他们提了很多次她的名字，且每一次谈话里都带了称赞，让他无端兴起一股想与之相交的念头。

何谓黄帛？

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且若是真要讲清它的出处，里面牵扯的事情就太多了，夜九池沉默不语，不知该不该说。

她偏头看向冷冥，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眼里透着和林子安一样的不解。她又转头去看林博然，对方虽然没有他们那么疑惑，但似乎很希望她能主动开口，不把他们当成外人。

外人么……

她依旧举棋不定。

“丫头，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瞒一辈子的。与其全都藏在心里独自承受，为什么不说出来让亲近之人帮你一起分担呢？冷冥也好，我们祖孙三人也罢，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判断，我们不会害你。”

这话发自肺腑，林博然说得很真诚，夜九池被轻轻触动。

她其实自己也明白，很多事情瞒不了太久，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三百年前的传说相信你们并不陌生，古玄清那一代的故事各家也都有所记载。不过你们知晓的大多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应该很少看见有关黄帛的记录。”她终于开口，从一段人所周知的记载开始。

三百年前，江湖混沌一片，厮杀纷扰，无处不见血。直至他的出现。

一把九幽扇，一座九幽山庄，一卷九幽心法，还有一个名为离九幽的人。一人一江湖，一人一天下，他以势如破竹之势在短短几年间便彻底屹立于江湖之顶，无人敢与之妄言。

那个时代被称作九幽时代。

离九幽之后，九幽山庄历经风雨变迁落在古玄清手中，江湖开始暗流涌动。

古玄清之兄古玄明为抢夺九幽，联合江湖势力正式与古玄清开战，一战便是四十年。

一场江湖争夺，一次山庄叛变，古玄清最终不敌，殒命于九幽山庄。

至此，九幽再无下落，只有空无大师勘破天机，以天命为交换得来的十二字留下了九幽的蛛丝马迹。

也正是因为那十二字，她现在的名字叫夜九池，而不是夜小小。

“记载确实是这样。”林子歌点头，对这段传说熟悉得很。

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她闭着眼睛都能一段一段背出来。

林子安跟着开口，倒是提起一个众人好奇的问题，“古玄清之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九幽的任何消息，不管是九幽扇还是九幽心法，只有一座九幽山庄孤零零地屹立在凌峰山山顶。所以，这些东西都去哪儿了？”

是啊，九幽扇和九幽心法去哪里了？

夜九池默了默，忽然双眸轻阖，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念间转动。突然，屋里其他人只觉神情恍惚，眼前似有浴血战场走过。

“刚刚那是？”冷冥心有猜测，但不敢轻易确定。

夜九池轻叹一口气，目光幽长，神情落寞，“这就是九幽心法。”

而她，会这门心法。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可当那话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冷冥还是深感震惊，有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所以……所以……”

所以，他那时的直觉真的没错。

“小九，谢谢你。”他伸手与她十指紧扣，心中满是庆幸。

夜九池知道他这声谢为的是什么，莞尔一笑，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反手相握的勇气。

她早就想将一切告诉他，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他想知道的她都可以说给他听。

两人的动作被祖孙三人看在眼中，谁也没刻意打破。对于夜九池掌握九幽心法这件事，许是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提起过，林博然并不怎么惊讶，连林子安兄妹都比冷冥淡定许多。比起九幽心法，他们似乎更好奇那把彻底没了踪迹的九幽扇。

夜九池也不知道九幽扇如今在何处，但是她知道如何寻找九幽扇。于是又听她细细道来。

“为护九幽不落心怀不轨之人之手，古玄清将九幽扇藏于无人知晓之地。以东南西北为记，分四方地域，划四块黄帛，寄于天地之间。只有将黄帛聚齐，才能见九幽扇所在。”

而只有九幽扇在手，配合九幽心法的运转，九幽山庄的禁制才会消失，九幽才会彻底现世。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九幽扇寻起，否则她会九幽心法又如何，去到那凌峰山又怎样，九幽终不齐，九幽终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