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在路边捡人 第22章 相隔的距离

苏暄咽了咽口水，告诉云卿卿现在事情很奇怪，让她先断了【音里】，她现在的灵力估计支持不住了，而等会儿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必须有能力逃跑。

云卿卿说保留了她和顾安再的浅层联系，能勉强够苏暄单方说上几句话，要慎用。之后就切断了【音里】。

她也察觉到苏暄之前那句话中的心情，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我们”，也就是她和顾安再的身体都在窗外，但她却没有看到，而苏暄让她这个“局外人”来看…难道，他们看不到对方吗？

就像我也看不到他们一样？是空间的问题吗？

云卿卿的想法大差不差，算是对了。

此时苏暄和顾安再才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中，他们是能看到彼此的，但很明显这是存在错位的。

顾安再甚至在回想苏暄刚刚说过的话，是否也是虚假的？不过她也确实认为自己看到了幻境，不然不会在【音里】里那样说。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境…如果苏暄说的是正确的话，自己看到的就是错误的，可她脸上明明有被灯火照亮的痕迹…她也没有理由说谎。

两个人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虽然在对视着，却什么也说不出，任由着风吹过自己的发丝。

苏暄撩了撩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一惊，险些叫了出来。她看见顾安再的头发被风往后吹着，但自己的头发却也是往身后吹的。

“我们两个身处的风向完全不一样！所以面前的人一定是幻境。”

这句话被苏暄用【音里】传递给了顾安再。

两个人的眼神发生了些变化，苏暄看见顾安再也用手摸了摸头发，而后对她点了点头。

所以我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幻境要做出这样的动作？

苏暄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原本理好的思绪险些溃散。

顾安再的声音从她面前响起：“我看到你撩头发的动作了，你也应当看见我的了。”

是他在说话，这个脸庞被月光映照的少年在说话。

“说话是安全的吗？”苏暄在脑内问道。

顾安再点了点头：“是的。”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如刚才那样凝重，反而松懈了许多，看得苏暄更是心惊。

“你先别紧张，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危险，而是测试。”顾安再这会儿说话很有底气，“大概是那个慕小姐给我们的测试吧。”

“此话怎讲？”苏暄也开口说话了，她还留了一两句【音里】没有使用。

“慕小姐身上神族的气息错不了，这是神族风祝一脉的独特术法，简单来说，这是属于神族预言者——星坠的术法。”

“星坠”二字一入耳，苏暄的脑中立刻涌出大量信息，让她呆滞了好一会儿。

顾安再看得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你怎么了？”

“…我知道关于星坠的信息了。”苏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表情，她也知道顾安再要说的术法是什么了。

【空空如也】，一种精神类术法，相较于吟咏者云卿卿的【音里】，有很强的先手控制能力。

能够制造空间场景和对应空间内的模型，并且将空间内的模型与“物体”进行映照，这里的物体也能是生灵。

很明显，他们三个现在看到的都是空间场景和空间模型，而为什么苏暄和顾安再之间的动作与声音都能对应，也就是所谓的“映照”了，他们的动作被立刻映照到所见到的模型上了，这点和【为鉴】倒是在表面上相似。

“那你现在清楚了？”顾安再也乐得空闲，不用再多费口舌，那这么看来苏暄以前学过的东西也不少啊。

“嗯，但是为什么她要进行这个测试？”这是苏暄所不能理解的，“难道她知道我们是谁？”

她亲自下来替他们解除困境，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日行一善，苏暄总害怕这是个陷阱。

“她是星坠？”苏暄不确定地提出了这个想法，既然【空空如也】是独属于神族预言者的术法，那么慕小姐是星坠然后知道她们的未来…那不更应该是敌人吗？

“星坠每代只有一个。”顾安再嘴角抽了抽，“她身上还有人族的气息，当然不可能是星坠。”

“啊？”苏暄觉得自己好像只会发问，其他什么都做不到，不免有些泄气。

知道这不是什么危险之后，顾安再还能跟苏暄开开玩笑：“只是我的能力比较特殊，你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他也清楚苏暄此刻的不安，也为了能使那位慕小姐结束测试，赶忙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其实除了预言者本身，具有预言者血脉的生灵，也能使用那些术法，但效果会比预言者差很多，所以我才能知道这是术法。”

“对噢！如果是真正的【空空如也】，我们完全不会察觉到对方是虚假的…这个术法目的只是为了控制，拖延时间。”

“是的，当生灵在这个术法范围内存在的时间久了，空间模型会完成会其本身的模仿，然后彻底替代生灵走出空间，这个模型会受到施术者的控制。而生灵自己则会永远被留在空间内。”顾安再补充道，这才是这个术法的真正威力，不然一代只能一位神族使用的术法格调未免有点太低了。

当然，云卿卿的【音里】只是一个属于吟咏者的小术法，和【空空如也】相对应的那个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现在我们知道这是幻境，测试还没有结束，是还需要什么条件吗？”苏暄看了眼顾安再，看见的还是那样的少年。也不知道他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但这个动作不能维持太久，因为那个模型会把自己的动作一五一十地反映出来。

“唔…”顾安再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这我还真不知道。”

按理说，他们识破了这是一个术法，对他们也没有威胁，还顺便确定了慕小姐是身份，怎么来说都该结束了才对。

“是不是还有个云卿卿？”苏暄想起了还在恢复灵力的云大小姐，“她还不知道真相？”

“她不是这个局中的人。”顾安再却一口反驳掉这个观点，“你再仔细回想你记忆中的内容。”

话是这么说，顾安再却不指望她能回答出来，实际上，涉及星坠等预言者的内容，常人都不应该知晓，哪怕在数千年前人族还独立繁荣的时期，学院教授的内容也不会涉及到这种秘辛。

苏暄能知道星坠的一些术法很不容易了，不过关于云卿卿的这个，是规则，不会书写在任何纸上，只有…才会知道。

他在尝试窥见苏暄的部分秘密，哪怕她本人都不知道。

苏暄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江月之景，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云卿卿是吟咏者，是人族的预言者，而这个【空空如也】是星坠的术法，难道预言者之间免疫彼此的术法吗？这倒也很符合你常说的规则。”

“这是你自己想的？”顾安再暗叹她怎么就自己猜到了，但转念一想，这也侧面说明了苏暄没有被教导过关于规则的东西…吗？

或许只是她还没有记起来罢了，如果她说是被教导的，那才能真正证明些什么…现下对于不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顾安再呼出口气来，暗自对自己点了点头。

“所以卿卿看到的是真实的…如果我们不在，那…可我明明在吹着风啊。”苏暄又撩了下头发，把它束到了脑后，她看见的顾安再也吹着风…诶？也许，他真的没有在吹风？但怎么说自己呢？

“我在吹风。”顾安再这边的风向确实和苏暄是一样的，所以他们的头发不可能都同时被往后吹，这是苏暄的破局之点，他耐心地解释道，“你忘了吗？这个术法形成的是空间场景，场景内，下雨刮风都是很正常的事。她可能是把我们分成了两个场景。”

而这一点，是他的破局之点，他想起了【空空如也】的场景，能完全模拟出自然的变化，所以陷入这个术法的生灵，也许真的是在过另一种生活…永远活在这个被星坠制造出的一方天地。

“原来如此！”苏暄恍然大悟，而后笑了起来，“这个术法好厉害啊…不知道它构建的空间只能是模仿已存在的空间，就像我们在的这个客栈，还是可以模仿出想象的空间，那里有它自己的晴风雨雪…也许可以复原人族从前历史上的那些建筑和风貌，让今人也能一窥。”

顾安再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他想低下头去揉一揉，又害怕被苏暄看到，只好作罢。

慕小姐的声音忽然在两人的耳畔响起：“没想到你对这个术法的看法是这样的…正常又可怜。”

“慕小姐，你是来解除术法的吗？”苏暄往前后左右看了看，除了顾安再，没有一道身影。

“不是，这个术法正如你们所说，效果不好，我也无法很好地控制。我借助月光构造了这个空间，只能等到月光被阳光取代的时候，这个空间才能散开。”慕小姐的话里丝毫不见尴尬和心虚。

“原来如此。”苏暄点了点头，也没有想责怪的意思，“我们这是通过测试了。”

“这不是测试，具体我明日会同你们说。”

“我们会被取代吗？”顾安再虽然知道，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达不到这个程度。”慕小姐的声音毫无波澜，此后无论顾安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出来回应了。

苏暄猜测可能她灵力也不够了，毕竟之前监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这么久。

现在这个空间就只有她和顾安再两个人了，如果通过这扇门走出去，进到顾安再的房间内，会看到怎样的景象呢？

不过，空间似乎是闭合的，这点她学过。在空间内的人是冲不开的，如果以后遇到了真正的【空空如也】，她将永远隔着这扇窗户看他，即使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伸手就能触到。

“下雨了啊。”顾安再望向天空，伸手接住了纷飞的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