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第30章 血脉

安静至极的大厅，齐漾清冷的嗓音回荡在这空寂的四周，气氛也仿佛结冰了一般，寒彻如骨。

她欣长的身姿逆光而站，纤长手指插在口袋里，微微蜷起，冷漠带着凌厉棱角的俏脸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

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大衣在室内暖气的吹拂下扬起优雅的弧度。

她站在那里，像极了一座经上帝之手精雕细琢的雕塑，与这充满腐朽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

姜老夫人被她冰冷的眼神惊吓得后退了一步，老化弯曲的手指颤颤地指着她，声音呐呐说出话来。

不过那被气得凸起的眼睛直接表达了她的气愤和不满。

姜允文也被齐漾冷漠至极的眼神吓到了，一时忘了上前打圆场。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姜老夫人是他的母亲，而齐漾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给予厚望的姜家第三代领头羊。

“妈，您看，您之前不是说惦记小澄吗，她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

姜允文快步上前搀扶住姜老夫人，语气商量道。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姜允文自然深知姜老夫人的性格，在女儿和母亲之间，他权衡利弊后，自然优先选择先哄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被气得发青的脸听到儿子的话果然缓和了一点，只是胸口还是不断地上下起伏压抑内心的情绪。

没有再继续梗着脖子和齐漾互怼。

“小澄，我让王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留下来和爸爸奶奶一起吃顿饭吧。”

姜允文语气讨好，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是啊，大小姐，刚刚老爷知道您回来，特意让我煲了乌鸡汤，还做了您爱吃的菜。”

搀扶着姜老夫人的王妈满眼殷切，毕竟她是看着齐漾长大的，光是看着多年不见已长大成人的齐漾，热泪就出来了。

齐漾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放在口袋里的纤指紧紧攥在一起，微乱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眸，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吩咐下去，大小姐今天回来用膳，让他们把我珍藏的那坛女儿红拿出来。”

姜允文见她不说话，就算是默认同意了，略带着湿意的眼尾上扬，整个人都宛如容光焕发一般。

他有多少年没这般高兴了。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齐漾愿意回来和姜家人吃顿饭，他都是十分欢喜的。

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水晶吊灯，在明快的大理石墙壁上折射出斑驳的光影，也称出了长桌上每个人神色各异的神情。

姜老夫人坐在主位，右手边坐着姜允文，左手边坐着不断动来动去的姜璟煜，齐漾坐在姜允文旁边。

而姜璟煜旁边自然就是如今的姜夫人许雅茹。

齐漾神色冷淡地用着餐，精致的俏脸从某一个方面来看和姜允文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棱角分明，透着一种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坚韧和气度。

“哎，煜煜，不要动，好好吃饭。”

姜老夫人宠溺又无奈的声音回荡在这无比安静的室内。

一旁的佣人被支开在一旁，显然姜老夫人是要自己喂宝贝孙子吃饭。

“不要，我不要吃这个。”

姜璟煜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平淡无奇的小脸上扬着一抹得意，眼神挑衅地看着对面他名义上的姐姐。

尚且稚嫩的嗓音有些故意地撒娇耍赖着。

一旁的许雅茹故作责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化着精致淡妆的脸上却是和姜璟煜一样的得意，假意劝阻道。

“哎呀，妈，不要了，他不爱吃，就不要强迫他吃啦。”

年过三十的许雅茹声音发嗲，一身贵妇装扮，整个人却透着一种少女才有的姿态。

她长相不算太惊艳，只能说是中等偏上，也算是难得的美女，偏偏做作的行为破坏了这种美感。

姜允文轻微地皱了一下浓眉，眼眸有些愧疚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女儿。

有些紧张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齐漾面前的盘子，难得轻声道。

“小澄，这都是你爱吃的。”

“这么大个人，要吃什么就自己夹。”

一直哄孙子吃饭的姜老夫人突然插了这么一句，手上虽是在喂姜璟煜吃饭，浑浊的老眼却微不可察地盯了一眼齐漾那与姜允文神似的侧脸。

“奶奶，我不要吃这个。”

姜璟煜不满姜老夫人一直喂他吃一种菜，蛮横地推开姜老夫人的手，整个人气鼓鼓地靠在椅子上，一副要哄的样子。

姜老夫人刚刚尚在沉思，被他这么一打断，浑浊却透着精光的老眼冷不丁地看向自家孙子的脸。

那张并没有遗传到姜家任何优点的脸，五官也和姜允文没有半分神似，只眉眼间有一点像许雅茹。

另外的部分说不出像谁，单是看着神似熟悉，反正就是不像姜家人。

“小煜，不要调皮。”

见姜老夫人神色不明地一直看着姜璟煜，许雅茹以为是刚刚儿子的举动惹恼了姜老夫人，忍不住斥了一声。

“呜呜呜，我讨厌你，我要去和梁管家玩。”

姜璟煜被许雅茹斥了一声，立马从椅子下跑了下来，哭闹着跑开了。

姜老夫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握在手上的筷子瞬间掉了，整个手都在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狠厉地看着许雅茹。

被老夫人这么一瞪，许雅茹立马从椅子上起来，以为是老夫人不满她没有管姜璟煜，站直身子，语气不足道。

“妈，我马上去把他找回来。”

一向在贵太太圈呼风唤雨的人就像打霜的茄子，迅速地迈着脚步追了上去。

“真的是慈母多败儿。”

已经不止一次目睹过这般鸡飞狗跳景象的姜允文神色不满，语气抱怨道。

本来姜璟煜就先天不足，结果姜老夫人还一味惯着他，不仅性情娇气，还行为乖张，在外面和他那个不省心的妈妈一样。

这么一反差对比，姜允文就想到了已故的齐南乔，南乔至少给他生了一个好女儿。

“小澄，你多大了。”

坐在主位上的姜老夫人神色恍惚，无厘头地冒出这么一句。

还是难的地用了亲昵的小澄。

齐漾神色莫名，她都有点跟不上这位姜老夫人的脑回路了，刚刚还恨不得和她拼个你死我活，这会又莫名其妙地喊她，问她多大。

“二十二，明年五月二十三。”

俏脸平静，语气冷漠，算是公式化的回答了。

姜老夫人眼神飘忽地望着她，罕见地透着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爱，声音小声喃喃道。

“以前你妈妈在的时候，还是很小的一只，没想到一晃，就长这么大了……”

齐漾切着碗里的牛排，目光直视，并没有理姜老夫人的任何想法。

她和这位父亲的妈妈相处时间不长，儿时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位对姜璟煜百般笑脸的老人，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仿佛上辈子她欠了她钱一样，她们或许就是风水中的不对盘。她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没见得有多喜欢她。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齐漾放下刀叉，冷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壁钟，便提着包迈着长腿向大门口走去。

“诶，吃这么一点就走了，家里有你的房间啊……”

姜老夫人望着那离去的欣长背影，伸了伸枯枝一般的手，神情留念不舍。

她还想多看一会这孩子呢，长得真俊呢，和她爸爸一模一样。

姜允文站起身准备去送送齐漾，神色古怪地望着年迈的母亲。

“妈，您这是怎么了？”

以前他可没见过姜老夫人对齐漾有多关心，这样反常的行为就很突然……

“快去送送你女儿吧，别管我，我有王妈。”

姜老夫人拄着拐杖，老眼清明地看一眼姜允文，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另一栋偏楼。

清寒的夜风在深秋夜里越发凛冽，呼啸作响。

一辆低调的迈巴赫早已停在姜家主宅门口。

齐漾伶着包，纤指从包里拿出称手的车钥匙，按了开门键。

姜允文踏着急匆匆的脚步，从主楼赶了过来，喊住了那要上车的人。

“小澄，这么晚了，要不我让家里司机送你吧。”

他神色担心，并不像是做作样子。

齐漾打开车门，冷眸瞥一眼她的父亲，语气冷淡。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噢，这样啊。”

姜允文是深知自己劝不住齐漾的，便没再说什么，等会要是不放心，让司机偷偷在后面护着她行了。

“上次的事，谢谢你。”齐漾上车，摇下车窗，说了这么一句。

她口中的那件事自然就是指上次陆凝竹被黑上热搜那件，若不是姜允文出手，她是断然解决不了的 。

“哎，这么客气什么，只要你有需要，爸爸一定会出手的。”

姜允文望着那张和自己无比肖像的脸，心头涌上了一种久违的血脉相连的复杂情感。

他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那张早已准备的限量黑卡递给她，语气柔和道。

“卡里爸爸给你存了一笔钱，你妈妈那栋房子多少年代久了，你看喜欢哪里，就买几栋，卡里的钱应该够，不够再管爸爸要。”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现在又不是没有工作。”

齐漾细致的眉眼迎着月色皱了一下，薄唇凉薄，便摇上车窗，踩了油门。

黑色的车身在夜色滑出老远，姜允文苦笑着摇摇头。

这孩子的性格还是这么倔。

小剧场

齐漾：别挡着我，我要回去见陆阿竹……

陆凝竹：好多集都没露脸，什么轮到我和齐漾的对手戏。

苏越曦：工具人不配露脸，今晚秦陌要是不回来，她就死定了……

秦陌：我没撩妹，是妹妹撩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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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