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谁来了？”大卫见老者神色慌张地下来。

“是伊莎贝尔和亚当，我看见他们从我们刚才走的那扇门里走过来。”老者有些苦恼，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些发怵。“不能再往这边走，会撞上他们的。对了，卢卡斯怎么样了？”

“虽然还很虚弱，但至少有好转的迹象。……只是还没苏醒。”

老者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就好，起码我们都能踏实些。”

大卫一把拉起老者的手，急忙往卢卡斯刚才指的方向跑去。然而眼前没有路，就只是一堵高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他往左边锤了锤，又跑到右边敲了敲，毫无反应，始终得到只有沉默的回应。

“卢卡斯不会指错，一定是我没发现什么。”大卫内心默默地提醒着自己。

但时间在心中不断流逝，他必须找到一条出路，他看向老者询问道“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可以将这堵石墙打开。”

“不能用特殊能力，但凡用过必留下能量痕迹，我的能量他们太熟悉了。”老者低声带着些许颓然回应道。

“还有时间，得想想办法。”大卫不停地安慰自己，不停地用手摸索着石墙的表面，希望能找到可以开启的机关。

塔拉莎四下看了看，忽然眼前一亮，一个手掌大小木质的齿轮镶嵌在一旁阴影下的石墙上，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塔拉莎毫不犹豫，走上前去，开始拧动齿轮，可惜，拧得手生疼，但齿轮也仅是丝毫微动，

“可以帮帮我吗？大卫。”塔拉莎回头看向还在不停摸索着的大卫，柔声请求道。

大卫循声，立刻走上前，两人一起用力拧动齿轮。终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齿轮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发出“咔咔”的声响。随着齿轮的转动，石墙上开始旋转移动，渐渐显现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开始逐渐变大。

“什么声音啊？这么吵。”石墙背后传来一声嘟囔。

老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本是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将手伸入逐渐变大的缝隙里，轻轻一挥，石墙外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呼吸声。

大卫心里怀揣着疑惑，紧随老者的脚步走了过去。

这……

当他们穿过石墙的那一刻，大卫的眼神凝固了。这是多么熟悉的地方。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里。

这里是他曾两次背着人进来寻求救治的地方；这里是他知晓原来也有人经历了卢卡斯一样痛苦实验的地方；这里是他下定决心要报仇的地方；这里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艾德里安却来不及多说几句的地方；这里是到现在还没有把玻璃窗补全的地方。

现在，大卫站在治疗室的最里面，眼前的一切仿佛在做一个长长的梦。他闭上了眼，感受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心头。然而，这是个好梦，至少他知道卢卡斯好起来了。

身后的塔拉莎趁着齿轮开始回转前，迅速跑了出来，她显然也是一愣。石墙在他们身后悄然关闭，恢复了原样。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居然就在治疗室的……？”难以置信的塔拉莎露出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瞥向老者，她现在严重怀疑老者是在逗他们玩。

接收到塔拉莎的目光的老者耸着肩，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摊手，“很抱歉，我是今天特地研究出来的路线。我发誓，我并不知道卢卡斯就在我们隔壁。”老者诚恳地解释道。很显然，他也是刚刚知道。在遇到大卫他们之前，为了救助自己的妻子，为了求人。治疗室，他仅来过一次。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见到了想见的人，谢谢你。”大卫很开心地张开双臂，抱了抱老者。

继妻子离世的这些岁月里，再也没有人会如此拥抱过他，大概都是内心柔软的人儿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或者想要什么帮助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帮你的，记住了吗？大卫。”老者用手拍打着大卫的后背，叮嘱道。

“记住了。”大卫感受着一份特有的情感，很温暖，很美好。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落入老者的耳边，“有人来了。”老者轻声提醒道。

“什么？不是吧，又有人来！”大卫有些烦躁，连忙拉着塔拉莎，飞快地奔向熟悉的床位。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怀疑，我需要将你们昏睡过去，赶紧摆好姿势。”老者急切地低声说道。

“好。”

塔拉莎迅速躺倒在床位上，而大卫则趴在了床边上，老者见他们都已就位，用手一挥；就在这一瞬间，治疗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旭日的阳光跳出云海，洒入室内，恰如其分地照亮了老者身上，仿佛命运的交织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完美的同步。

“早上好，安娜。”老者笑着站在那，看向推门进入却被这声意外的早安给惊吓住的安娜。

“没想到这两天，你都值早班啊。”

“我也没想到这两天早上都能看见你，先生。”安娜微笑着地回应着。“还好现在这个治疗室内，只有你我醒着，否则我就该挨批评了。”

“什么？”老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然，就会有人该说我上班不积极，还要麻烦老者‘一直’帮忙顶着。”安娜嘴上说着惭愧，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半点相同的意思，而是直直地盯着老者，更像是在质问老者。

“哈哈哈，哪能呢？”老者有些尴尬，很显然这是在点他呢，“这不是塔拉莎身体不好，大卫非要守着，他们俩都在这儿。为了避免晚上出现岔子嘛，我可不得盯着。”

安娜轻轻将昏睡着的医护人员唤醒，让她回去休息，然后转身继续询问，“那塔拉莎身体可以好些了吗？”

“哈哈哈，这，病人的身体状况得由医护人员诊断，哪是我这外行人能随意断定的。”老者感觉鼻子怪痒的，说完便挠了挠。

“哦——”安娜似乎很认真地回答，但见老者纹丝未动的杵在那，于是走到窗边，开始将飘荡着纱帘收拢，扬言道，“可惜，仓库里的备用玻璃不多，这些个窗户都未能补全，昨夜应该很冷吧，我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塔拉莎的恢复呢？”说完，又直直地看向老者。

原本老者打算避开安娜的目光回答，只是如此强烈的目光，让他的眼珠转了一圈又无奈地回望过去，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确实有点冷，我这就去催催。”一边笑着说着，一边拎起衣裤，一溜烟地快跑了出去。

塔拉莎翻了个身，掖了掖被子，嘴角似乎有着让人看不清楚的笑意。

……

当大卫、塔拉莎和老者离开后，密室内恢复了寂静。卢卡斯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起身，而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体内逐渐恢复的力量。这些天，他的意识已经恢复，或许古老的治疗术和伊莎贝尔的能量传递，让他的身体时常有好转的机会。因而时常清醒，时而昏睡。虽然被注射的药物不断将他的特殊能力消散，他也为此默默地抗争着。

虽从未睁开眼，但他已经能听到并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

当然，他也知晓了塔拉莎给他疗愈的事。他开始对塔拉莎充满好奇，她身上居然携带着如此强大的能量，他们做不到的事，可她做到了，他竟然被完全治愈了，这着实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但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他回忆和思考最近意外听到的对话内容。

事实上，这些天，他内心很复杂很矛盾。不知道对于大卫的这份在意是来源于他，还是来源于他。但是他能确定的事是他不止一次后悔过，后悔因为自己的好奇来到这里，让大卫永远地失去了他最爱的最在意的哥哥。

起初，他只是听闻有这么一个世界，一个被他们世人所发现的世界，一个跟他们截然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居住着拥有和他们同样名字同样身份的人们生活着的世界。当他确定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后，就想获得来这个世界的机会，为此，他一直在提升自己的特殊能力。

终于，卢卡斯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里，同样他也找到了没有异能、没有特殊能力的另一个卢卡斯。

他是多么欣喜，多么斗志昂扬地来着到这里。他看到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极其发达，整个社会被先进的技术所包围，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彻底改变。城市的天际线被无数的高楼大厦所勾勒，这些建筑不仅高耸入云，而且都装配有自给自足的能源系统，利用太阳能、风能和地热能，为整座城市提供无尽的电力。

街道上，有人驾驶和自动驾驶汽车穿梭自如，而空中巴士和无人机则在高楼之间穿梭，智能交通系统实时监控并优化每一辆车的行驶路线，几乎不存在交通堵塞。

医疗领域的进步尤为显著。个性化医疗已成为常态，每个人都有一个与其基因相匹配的健康档案，医疗AI可以根据这些数据预测和预防疾病。纳米机器人在体内巡航，实时监测健康状况，修复受损的细胞和组织。重大的疾病如癌症、艾滋病等，早已被攻克，人类的平均寿命显著延长。

他认为在这里生活着的卢卡斯一定过得很舒服，觉得自己拥有的特殊能力也不过如此。

然而，这个世界发展覆盖的不全面，卢卡斯生活在相对滞后的老城区。一直尾随在其身后的他却意外发现卢卡斯居然还有个弟弟，可为何自己没有。

这是不是中间出现了差错。

他想一探究竟，疯狂地调查卢卡斯身边的所有关系，所有背景。父亲，奶奶还有他的朋友。身份，名字都吻合，为何卢卡斯却独独多了一个弟弟。他又回到自己的世界调查验证。不，他没有。

沮丧的他再次来到这里，像个偷窥狂似的观察着卢卡斯及卢卡斯的生活，却发现卢卡斯始终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弟弟。那时的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令人讨厌的弟弟。

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卢卡斯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的手掌、左腿、右脚会不定时的消失，甚至脸庞也会变得模糊不清，卢卡斯害怕极了。躲在卢卡斯身后不停观察的他，也发现了问题。只是，他不知道的事，在他踏入这个世界，他们之间的能量争夺便开始启动。

而没有特殊能力护体而能量低弱的卢卡斯注定会消失。

当他发现卢卡斯的这一情况愈加严重时，他不顾一切冲到卢卡斯的面前，试图使用守护力量帮助到他。但卢卡斯见到自己，十分震惊，没有质问自己，没有向自己求救，而是拜托自己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弟弟大卫。

他感觉到万分诧异，为何卢卡斯对自己会说这样的话。可他没有来得及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也没来得及向卢卡斯询问其缘由，卢卡斯只是痛苦地微笑着，随即消散在了他面前。

他，却悲伤地俯身跪倒在地，呻吟不已。此刻，他的脑海里增加了许多不曾看过、不属于他的画面。

同时，一股强烈的情感袭击了他，原来他始终没有看懂卢卡斯的情感。

而他意外接收到这份情感时，却看见街道转角处放学回来目睹一切的大卫，那双看向自己愤恨的眼神，让他的内心绞杀般疼痛，他只好狼狈地逃离了那条街道。

很显然，能量争夺结束，他继承了在这个世界拥有同样名字同样身份的卢卡斯所拥有全部记忆和最深的情感。

即使后面知道大卫失去了这段记忆，他不敢直接出现在大卫面前，更没有勇气去和大卫说话，他也疯狂寻找过卢卡斯，但现实已经完整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放不下大卫。

只能躲在大卫看不见的阴影下，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偷偷瞧见他，一个误以为被自己气得离家出走，到处奔波，疯狂寻找，却再也寻不到而狼狈不堪、选择自我颓废的卢卡斯的弟弟。他看着、心痛着，因为他承载了一份原不属于他的深沉情感。此后，他将为这份情感所困。

卢卡斯闭上了眼，闷声叹了口气，不再回忆。

“我很意外你会告诉我这些，但是很遗憾，亚当，我并不打算按照你所安排好的计划行事。”伊莎贝尔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老者所言非虚，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