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酌迅速扭腰旋转弯下身,视线正前方,手中的刀再次横在毁灭者与自己的脸颊之间,视线中映着光线看到冷冽的刀刃。
长长的粉色肉舌被锋利刀刃切割出一点碎片,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被腐蚀的滋滋声音,伤口处洇出一层黄色粘稠液体。
视线往上,言酌看到毁灭者黑色眼眶中,那双巨大的漆黑眼仁要掉不掉的挂在那里,眼仁后方的白色细丝勾连,保持仅剩的一点牢固。
尽管眼珠子坠着,但是眼仁仍旧直勾勾的盯着言酌,让他一瞬间觉得这位毁灭者像是馋自己馋到眼睛掉下来了......
[毁灭者:末日世界的车轮已滚滚而来,他们是于此形成的另一批拥有特意能力的人,但毁灭者的能力并未全部记录在册,所以现在无法一一列举]
[当前毁灭者能力:寄生。铁线虫寄生在螳螂的身体中,蚕食它的内脏,控制驱使它的躯壳,用螳螂的身体滋养着自己的身躯,寻找下一个宿主。生为毁灭者,寻找宿主寄生是他的使命,不寻找,就要用自己来献祭死亡。]
脑海中的卡片写着毁灭者的信息。
之前卡斯迪尔说过,所有平行世界全部都陷入末日,毁灭者和他们这些保留着人类形态的幸存者一样,都能够觉醒异能。
目前遇到的毁灭者异能的概率来看,海底世界的毁灭者能力大部分都是寄生,他在卡片解释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了点点苗头。
言酌没有什么有用的技能,除了这些辅助的能力之外,他只能硬靠自己的身体素质来和毁灭者搏斗。
手中的刀握紧,全身的肌肉紧绷,等待着随时迎敌,毁灭者歪着头,那连接着在脑袋和肩膀的脖子,褶皱的皮被拽开扯平,眼神执拗的盯着言酌,只剩下枯骨的身体蹒跚前行。
依照当前毁灭者的身体灵活度来看,只是较低级的毁灭者,有了上一轮的经验,言酌知道针对他的毁灭者,不仅仅只有肉舌能够发动“寄生”技能,包括且不限于手指灯都能够发动技能。
面前这毁灭者,已知身体不灵活、全身能够确认是可以触碰的地方,弱点在头部、肉舌长度有一定限制——他能够选择的最佳攻击方向,应该选在毁灭者的后面。
只要比毁灭者动作快,承担一定可能受伤的风险,有很大的机会杀死毁灭者。
A3-5房间是出生地,挨着床脚的位置有一张简易的金属架制成的床,上面放了一个白色枕头,被子平整的铺在上面,床头有一张干净整洁的小桌子,桌面上什么都没有放。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言酌迅速扫过屋内的建筑以及各类摆设,两秒钟的时间确定应该如何攻击。
毁灭者像是有定位目标的雷达似的,言酌一动,毁灭者便紧跟着的动起来,他蹒跚着纤瘦的骨骼,属于骨头的白带着渗人的寒意,长长的肉舌从他喉咙中伸出,在空中小幅度但快速的颤动着。
高频率的震动让人觉得仿佛听到了蚊虫的嗡鸣声,令人不适。
言酌身体柔软,不知失去记忆的那些年是不是学过舞蹈或者柔术,他四肢灵敏,这两年喜欢宅家,为了保持健康的身体,他还抽时间去健身。
毁灭者预算着和言酌之间的距离,待到时机合适,猛然间,那条长长的肉舌直朝言酌的门面袭来,言酌眼疾手快,动作快一分,刀刃竖着朝肉舌劈过去。
痛苦的嘶鸣声霎时回响在房间内,刺耳的声音像是有阵在扎入耳膜中,耳鸣声阵阵,脑子里像扎了一把针,眩晕和呕吐感随之而来。
毁灭者肉舌顶端十厘米左右距离的长度被劈开,黄色粘稠液体滴滴答答落下,滴在地上,聚成圆形,最后凝固成一滩黄色物资。
被劈开的肉舌上迅速附着一层粘液,似乎是在治愈伤口,当粘液附着的时候,从伤口处滴落的液体减少,肉舌颤动的频率缓慢下降,尖啸声逐渐缓解。
言酌趁着毁灭者受伤的时刻,往后稍稍下腰,同时腿部和腰腹用力,向右旋转,另一只手拽着床上白色被罩整齐叠好的被褥,扯开,掀起,盖在毁灭者的头上。
几个动作行云流水,毁灭者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言酌已经将毁灭者团吧团吧,按倒在了床面上。
毁灭者胸前的骨骼碰撞在金属床架上,被子削弱声音,发出沉闷的声响,被子在毁灭者挣扎的时候,紧紧裹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毁灭者的白骨手掌却从另一边被角处伸了出来。
胡乱的挥舞着,言酌趁着毁灭者暂时无法灵活行动,一手隔着被子按住了毁灭者的头,另一只手直接将手中的刀狠狠刺下去。
同一时间,一双干枯的手,摸到了言酌腰腹的位置,刺骨冰冷的骨头穿破衣服,与肌肤相贴的瞬间,刺痛感霎时传来,言酌咬牙猛的将刀推入,完全刺进去,随后快步往后推,避开了呈握紧姿态,试图抓掉一块肉的骨掌。
但是衣服已经被灼出窟窿,印出一个明显的手掌印记,皮肤被腐蚀,血水渗出,与此同时,毁灭者的手也无力垂下,包裹着头部的被子被黄色液体浸透,濡湿一片。
毁灭者死了。
留在言酌身上的伤口还在持续不断地发出阵阵刺痛,就像是有个烙铁在不停的往伤口上贴,温度退却后又拿去在火上加温,如此反复,灼热的痛楚如浪卷来。
尽管身体素质已经因末日到来而被加强,但是这种因异能而产生的伤口,并不似普通的擦伤、割伤那样快速恢复。
第六轮游戏结束,提示音落下,言酌脸色惨白,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伤口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中间露出的红色血肉中间,隐约开始呈现出黑色纹路的蜘蛛网纹。
机械的提示音将他从房间中拉入最初的、等待游戏开始的房间。
【第六轮游戏结束】
【该轮游戏药房、餐厅发生战斗,玩家李佑天生命值-1】
机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有情绪的只有主持人——卡斯迪尔。
高台上亮起的灯光下,卡斯迪尔血红的唇抿着,白色手套依旧斯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权杖上的蛇头,灯光让他凌厉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圈,但是棱角分明的下颌依旧冷厉。
“看起来大家最后这一轮玩的还不错啊。”边说,卡斯迪尔打了一个下方听不到声音的响指,上一轮见过的座椅从后面的黑暗中拼接而成,自动落在距离卡斯迪尔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他坐上去,被帽檐遮挡的眼神冷血暴虐,“大家受得伤都不轻,剩下的也还有生命值,不如拿来兑换些药物吧,看你们受伤,我真的有点心疼。”
言酌眉头微微皱起,现在怎么又开始让他们使用生命值兑换药物了,至于后面两句亲昵到有点油腻的话,言酌自动忽略。
“而且我们的药物不仅仅是在这个副本有用,还能带出去嗷,如果后续受伤,可不一定有机会遇到喜爱那类似现在的、提供商店的副本了。”卡斯迪尔说话语调粘稠,像是含着一大口将化未化的糖。
甜腻味道黏着在牙齿和喉咙上,听的人很不舒服。
言酌直觉告诉他,卡斯迪尔或者说,卡斯迪尔背后存在的人物,一定没憋什么好屁。
要么药有问题,要么生命值还有别的用处。
“发给你们先看一下,都是好东西呢。”卡斯迪尔往后仰躺,斜坐着靠在扶手上,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是不是该结算排名了,莫里斯。”
【是的,主持人卡斯迪尔】
就在言酌看到手环中收到商店开张信息,同时能够直接浏览内容的同一时刻,机械音——也就是莫里斯,开始播报游戏排名。
言酌没有想到机械音居然是有名字的,一般普通的东西不会起名,除了宠物如猫狗兔子等。如果有人买了收音机,回去放在家里听新闻、听音乐,它就只是收音机,但是当“收音机”被人取了名字,那一定是有特殊意义。
莫里斯不是简单的只播报游戏的存在。
但它是“宠物”还是“有意义的收音机”,言酌并没有头绪。
【第六轮游戏为最后一轮,在游戏排名之前,请玩家上交水粮】
在卡斯迪尔的视角中,站在台下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装在透明鱼缸的玩意儿,鱼缸漂浮在空中,周围泛起点点涟漪,他们在房间内等待着,黑色盒子旋转着来到众人面前,餐厅内的两个玩家不需要上缴水粮,剩下四位玩家将水粮上交之后,盒子如往常般消失。
但是言酌面前的黑盒子却停顿了一下,消失、又出现,像是游戏里信号不好反复出现又消失的一处景物。
莫里斯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有些严肃,【......检测到玩家言酌房内还有一位玩家的信息,请不要挟持玩家,将玩家放生】
言酌:......
放生?他们又不是野生动物或者豢养的野生宠物。
但是言酌还是将口袋中的那张模糊的蜡笔画拿了出来,蜡笔画并没有因为装在口袋中,而被擦掉部分颜色,黑色盒子绕在他手中的卡片周围上下左右晃晃,没有将那张卡片吞下,而是驮着离开了言酌所在的房间。
在黑盒子和卡片消失的瞬间,机械音解释出声,【玩家言酌拯救了一位同胞,最终生命值可 5】
【玩家萧秋言重获游戏资格,可参与最终游戏排名】
莫里斯声音停下的瞬间,一道如同利刃的视线直直的从上方落下,言酌能够辨别出来,那是卡斯迪尔的视线,眼神危险,有种他是下一道菜的原材料的错觉,又很快变得意味不明,并将实现从言酌身上移开。
卡斯迪尔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或许是在等待莫里斯公布最后的游戏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