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野蛮生长 第8章 008

三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处融洽。老太太除了照顾家里，闲不住。

一早走路从大老远的市场买各种菜，顺便走这走那捡瓶子纸皮囤了一起卖. 有公交可以换乘，可这固执的老太太坚持走路，能省一分是一分。有时进出门碰到对门老太翻白眼，说话阴阳怪气，还能对呛。似乎前半辈子受的委屈在这后半辈子因为有两个孙子而挺直腰杆，不愿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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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阴夏木的时候闻一仁结束了初中的学业，生活就像磨砂纸打磨掉了闻一仁身上的少年气。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并没有磨灭他挣钱的心。

卖电话卡，卖碟，看游戏厅挣的有限，高中要钱，闻心跟奶奶都要花销，特别是老人家万一身体出什么毛病，家里备用的钱都没有，手头的钱只够日常开销，再多没有了。

愁啊！要不就退学不读了？这个念想一出，闻一仁心里顿觉刺痛不甘，这条路是他挣命的一道光，一扇门。痛苦通常缘于求不得又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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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暑假的到来，闻一仁更加卖力地忙活，每天都累得像条狗一样，喘气的时间都没有，闻心放假跟着奶奶继续他的捡瓶子事业，为养活他哥贡献自己的力量。

闻心从他哥越来越寡言少语里敏锐地察觉到了哥哥的焦躁。他是个很懂得自我反省的人，哥哥为难的源头必跟自己有关，他的认知里面觉得是因为自己上学读书拖累了哥哥，况且去读过了更加觉得读书没有捡瓶子挣钱痛快，于是下定决心，在某晚闻一仁看来脸色比较正常的时候，跑到他哥跟前“哥，我不想读书了！”

闻一仁累得不想搭理他，继续放空自己无视他，闻心见他哥没什么反应，头铁地再次重复，表达他的心愿不想上学。闻一仁心想自己每天累得半死养着这小崽子，不识好歹的东西！忍着怒意问他“为什么不想上学？”

闻心立正挺直腰板，郑重地说“上学没用！”

闻一仁冷笑着“那做什么有用？”

闻心又红又专地说，“捡瓶子，卖电话卡，有用！能挣钱养哥哥奶奶！”

敢情老子每天累死忙活的这些在弟弟看来是享受啊！闻一仁心里又气又好笑，转念一想总算没养个白眼狼，心里也是向着哥哥的。因这闻一仁不想骂他，冷着个脸，干脆利落一个字“滚”！“写作业去”！

闻心接收到他哥的危险信号，顿时不敢多语，滚一边凉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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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阳台厨房忙活听了个大概，大孙子每天早出晚归她都看在眼里，心里多少猜到点原因。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两手在围裙边擦擦，低声地问“孩子，是在愁学费吗？”

闻一仁不想老太太担心，心里烦躁顾左右而言他“不是钱的问题”。

“那学费有着落了吗？”这话像冰渣一样灌进闻一仁的心里，烦躁无能为力裹挟着他，不就是钱吗！

“我不想读书了，要退学” 闻一仁脑子一热这话就蹦出口。

老太太这辈子对读书人都是高看一眼，觉得那才是正路和体面，见过文化水平高的还是当年下放农场时生产队书记，自己的两个孙子因为生活艰难一个一个都想退学，顿时觉得是自己无用，没本事。不禁悲从中来，哽咽地道“是奶奶没本事，我每天去支个摊子，卖些菜和鸡蛋帮补，奶奶手头还有点钱，你不要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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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仁听了心里又感动又难过。可现实就摆在眼前。“高中课业紧，我能兼职有限，只能趁现在暑假挣钱，你每天支摊子卖菜算几十块，一个月下来也才三五百，家里还有三千，省着花也仅够开销几个月。”闻一仁一口气把家里的困境倒了个干净。

老太太听了这些不禁悲从中来“是奶奶没本事，是奶奶没本事啊”！老太太前辈子都跟土地打交道，做得最好的是种地，可城里哪有地给她种。这让她觉得挫败。

闻一仁一听这老太太越说越离谱，顿觉头大，喝了一声“行了，这不还没到那地步嘛，差不多就行了”.

老太太才不管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闻一仁悄悄躲到阳台，见到闻心满脸眼泪，顿觉头皮发麻“祖宗，我还没死你哭啥坟”。

闻心本来滚在阳台凉快，哥哥跟奶奶说的话他都听全，听到哥哥要退学养家心痛不已“哥哥，要不我去上工吧”。

闻一仁心里又酸又胀“你这小胳膊小短腿，光吃饭能干啥活，你一边去，让我安静安静”。

闻心听到小胳膊小短腿，就无比地嫌弃自己弱小，这个心理阴影导致他青春期干饭特别凶残，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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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终于清静了，闻一仁远眺整个城郊，感觉不到未来。未来？这俩字好飘渺，飘渺到令人抓不住，解决不了放下的困境谈何未来，到底要在哪里搞一笔钱才能脱困呢？十七岁的闻一仁一脸迷茫。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真是愁煞人！

第二天，老太太悄悄地放了点钱在闻一仁枕头底下，又一早出门忙活去了。闻一仁哪能要老太太的钱，收起等老太太回来还她。开门看到闻心小心翼翼一板一眼地学着做饭，顿感生活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饭后出门找活，漫无目的地这看那看，商业街还是烟火人间，这年头港澳台流行歌曲已经满大街传唱，古惑仔的电影影响着多少中二少年拉帮结派，自立门户开堂口。见面必称山鸡哥浩南哥。闻一仁鲜少分心这些，他的生活都一地鸡毛，哪有这些阳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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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经音像店，落地玻璃门里一个人背对门口茕茕孑立，身高腿长，宽肩窄腰，黑色西装裹体显得身材更加修长。微微倾身，拿着手里的碟片似乎在跟老板商讨些什么，闻一仁抬步进店，刀哥余光看到来人，清凌凌地道“来买碟片？”

闻一仁笑笑地答“不，来感谢你！”

“感谢？不必了！孩子没事吧？”

“没事，也长记性了。特别感谢你的帮忙。今天请务必赏脸吃个饭”闻一仁郑重诚恳地道.自己一个穷孩子请吃饭已经是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刀哥看着闻一仁，一段时间没见，脸上磨砺了稚气，少年人的凌厉感突出，心中似有怨气，像一把很薄的刀，妖兵邪器，伤人且自伤。“吃饭就不必了，过来看看这个音响吧”。

闻一仁有点摸不着头脑，仍从善如流地过去，刀哥低身接好音响，放了张碟片，拍了拍凳子“坐过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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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东方远古开始的一套，万物生于天意的国度，凡人的一生 ，几多得到得不到，尽在天公手里操”

“怎样？立体感是不是很强？”

闻一仁装作仔细聆听的样子“嗯，就好像在跟前唱一样”。

刀哥侧头看了下闻一仁，转头继续听“莫说痴与梦 天不许我行半步，用我哀与怒也要奋力试比高，人间怎么猜得到 ，天意的喜与怒。千秋兴衰如何定去路……”闻一仁闭目聆听.

“这套中音准，低音沉，总之一句话，就是通透”。闻一仁没有听出这么多道道，反而有句歌词“用我哀与怒，也要奋力试比高”触动了心弦，仔细咀嚼了几遍。感觉像是自己的心里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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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静静地听完一曲，闻一仁很少有安静地享受时光的时刻，他的生活里只有忙，一时自己也是感触良多。

刀哥让店老板包好音响送到某个地址。一时闻一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愣在一旁。“还有事？没事你忙去吧”刀哥在碟片展架上精挑细选着。

“还是想请你吃个饭，或者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的，我尽我所能”闻一仁客气地说。

刀哥把碟片放回展架，侧首定定地望着闻一仁，眼里迟疑，波诡云谲。“倒是有个忙，需要南下，帮我带点东西给某人，放心，是正经东西，东西带到以后会有人交接，至于报酬，跑一趟两万块”.

闻一仁想不到瞌睡遇到枕头，心烦的事有眉目，到底还没有冲昏头脑，转念一想，高回报高风险，带的东西………呃，“带的什么东西”？闻一仁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无可奉告！正经东西，不违法，你斟酌一下要不要做，要做，三天以后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安排”。刀哥随手递来一张名片。

闻一仁略作迟疑，伸手接过。“我需要考虑考虑”.

“应当的，考虑清楚”。

闻一仁告辞出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外面的世界很无奈。闻一仁漫步商业街，心里斟酌着这事，是馅饼还是陷阱呢？做还是不做呢？直到回到家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夜里做梦梦到死去的温丽珠阴沉沉地盯着，冷笑疯狂地嘲讽“你不也像条死狗一样，哈哈哈哈哈”！闻一仁心中愤懑不甘，猛然从梦中惊醒，回神望着闻心在旁睡得安然，脸上养出一点婴儿肥看起来更有朝气。隔间老太太来回踱步声，老人家年纪大了觉浅。生活也不全是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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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仁心里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趁老太太还没出门，跟老太太说了大概，只说朋友有门路南下倒一些东西，干成收获颇丰。没敢说得详细。老太太一听跳起来“他哥，这事风险大吗？”.

风险？闻一仁心里预估过了风险估计不低，心里的事不敢对老太太坦白不然能闹翻。“哪有什么风险，卖力小心就是了”。

老太太还没从自己无能的心境里出来，听大孙子一说又想发作，闻一仁一看不对路，急忙推着老太太进厨房“奶奶，我饿了。”絮絮叨叨地跟老太太交代了一些事，总算安抚了住了老太太。

一转身，闻心就杵在眼前，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跟个黄大仙似的。“哥，我跟你一起去吧，保证不添乱”。

“混账东西，你以为是玩呢”。闻一仁不想跟弟弟废话，冷言冷语地让人滚去学习。闻心打小就对他哥又敬又怕，哥哥一个冷脸自己顿时哑火。

闻一仁见安抚住两个，心里打定主意，联系了名片上的人，电话那头详细弟交代了事情，闻一仁记在心里。双方约定两天后安市火车站碰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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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歌曲出自蔡国权粤语金曲《天意人心》.

歌词“用我哀与怒，也要奋力试比高”比较贴近闻一仁的心理写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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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