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无大人,九公主和惠瑾帝这么闹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惠瑾帝这一辈就他一个,其他兄弟姐妹都夭折了,太后不在宫中,宫宴而已,闹就闹了。
晚间各自回到自己的寝殿,还忍不住骂骂咧咧。
这头惠瑾帝跟东湘继续骂,越说越委屈:“朕只是有一点私心,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竟是这般不领情!”
那头九公主拍着桌子跟芙蓉骂:“那蠢皇帝贼心不死还全推本宫头上,当本宫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呢?活该穷死他!”
双方属下都十分无奈,均是经验十足地站好、微笑、行礼——
“圣人说得对。”
“殿下说得对。”
这一吵,接着就是冷战,你不理我我不跟你说话,谁先低头就输了。
由于九公主将诸多族老气进了太医院,总算没了九公主病重的传言,只是这贵妃,不能不处理,她今天可以给九公主下毒、让族老来废后,明天就敢谋朝篡位。
人呢,总是得处理的,可是九公主想不好怎么处理。
她在纠结让对方怎么死比较合适,本来还想多玩几天的,眼看着三公主和木安笙就要来了,再拖下去容易出意外。
思来想去,怕夜长梦多,九公主就让芙蓉找人假装刺客,动作利落地直接宰了贵妃,让她跳。
贵妃死亡,而且是皇宫内被行刺,消息一出,朝中大臣就坐不住了,开始讨论是不是又有邻国想挑起战争,但是为什么只杀贵妃呢?
惠瑾帝在手下汇报的时候就知道是九公主的手笔,九公主甚至都没遮掩,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本宫不高兴,这就是下场。
“这九公主,一有精神就不消停……”燕沉云坐在龙椅上嘀咕。
还好,这贵妃是一个远在藩地的皇叔找来的,当时给面子才封的贵妃,既然有不好的心思,也没必要留着,如果是朝中大臣还有可能被念叨,反正那么远呢,死就死了。
说是这么说,燕沉云还是想办法给九公主遮掩了一下,当做自己低头的信号。
将朝中莫名其妙的言论压下去,惠瑾帝找了个由头去找九公主,还好,没有被拦在门外。
九公主大约是刚睡醒,都没换宫装,就坐在小几后吃自己的药膳,那脸色比药膳的颜色还难看,估计很难吃。
“来找我吵架的?”九公主见人一来,立马把勺子丢掉,正经坐好,手上却把药膳推远了点。
燕沉云瞧见,忍俊不禁地坐到九公主对面:“今天不想吵架,还有,就算朕来了,你也是要喝药的,乖,好好喝完哦。”
九公主脸色一沉:“你找打是不是?”
见九公主真的要生气,燕沉云立马举手安抚九公主:“好了好了是朕不会说话,这次来,就是跟你说一下,下次动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啊?人就死宫里,很难收场的。”
“别叨叨,所以,外面人是什么反应?”九公主直接动手,就是不想等了,想知道贵妃背后的人是谁。
这贵妃一看就不像是很聪明的人,这样的人,一向没什么动作,按部就班的生活加上不停地往外送消息,明显宫外有操纵她的人,九公主怕自己死后这人出来跳,本来还想慢慢来的,燕沉云却说春天要跟她一块去微服私访,那人就必须在他们出去前收拾掉。
燕沉云说到正事就不再嬉皮笑脸,他摇摇头:“没有,朝堂上一切正常,朕有些怀疑,人会不会不在京城?”
弄死贵妃本身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人什么反应,贵妃一直往外送消息,消息也是靠农户的鸡送进来的,可九公主去查了农户,发现对方身份并没有问题,那就是有人定期去给鸡喂吃的。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离京城太远的,那么贵妃的消息对方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惠瑾帝只要看谁的反应不对就能知道谁有问题。
可眼下没有人不对,那对方就有可能是京城外的人,即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简直无从查起。
九公主思忖半晌,同燕沉云说:“要不,我们干脆……来个请君入瓮?”
“你的意思是……”惠瑾帝同九公主靠近一些,抬手在小几上画了个圈,“把位置让出来?”
“左右我们都要去玩的,不如就玩得尽兴点。”九公主冲惠瑾帝挤挤眼睛。
惠瑾帝有些犹豫的样子:“可是这样大臣们会很危险的……不过我喜欢,到时候我们就选个黄道吉日,玩个痛快!”
九公主微笑颔首,跟惠瑾帝都一脸猥琐,随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等等,那老三怎么办?他们要过来的话,少说得住个三五个月?”
作为两人心中近十年的刺,这次要到他们两个眼前住上三五个月,怎么想怎么膈应。
一下子仿佛又走近死局,燕沉云沉默许久,试探着跟九公主商议:“要不……带上他们?”
九公主抬眼,面无表情地瞪他:“你真敢想,倒时候出事刚好可以把我丢下?像九年前那样?”
“我不会。”燕沉云斩钉截铁道。
“我不信。”
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还是因为木安笙和三公主,九公主不会信他们,她可以帮燕沉云管理国家,可不会在木安笙和三公主上的任何事情妥协。
这是她的底线。
惠瑾帝却怪九公主不信自己,不该因为曾经的一件事就真的一个机会都不给自己,难道他这些年还不够证明他的愧疚吗?
多事之秋,宫内各个缩着脑袋过日子,生怕像贵妃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加上皇帝又开始跟九公主生气,宫内其他人遭受的怒火来自两个人,谁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下,自然是躲着比较好。
正月初十,三公主的仪仗到达东夏国,因为两国姻亲,便没有住驿站,而是直接到宫中,先是暗中相见,该谈的事情谈好,到宴会那天,就是宣布一下而已。
“二位,许久未见了,如今,该叫一声三皇姐、三皇姐夫。”燕沉云看着落座的三公主和木安笙,竟都有些陌生。
多奇怪,在脑海理想了九年的人就这么坐在眼前,第一反应竟然是陌生。
燕沉云暗想,真该让九公主来看看,看看自己曾经深爱的少年,还是不是曾经的模样。
其实他们如今年岁不算大,木安笙从翩翩少年长成了青年才俊,三公主依旧如当年一般温婉贤淑,可大概是已为人妇的原因,跟原先到底有些不一样。
不像九公主,就算折腾自己九年,再穿上红衣,跟他吵架的时候,依旧少年意气眉目间满是骄矜。
“陛下,当不得您一声姐,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九妹,听说……她过得不好。”三公主说话轻声轻气的,不过该有的仪态还是有的。
燕沉云没想到还真是来看九公主的,毕竟九年都没来,还以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或者有合作,他略一思索,干脆将九公主的话复述一遍:“九公主说不想见你们。”
木安笙和三公主皆是一愣,没想到惠瑾帝这么不给面子。
三公主有些难过地问:“是、是还在为九年前的事生气吗?”
“是啊,毕竟断指的是她又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难道她不能生气吗?”惠瑾帝好笑地反问回去。
木安笙少年时跟燕沉云关系很好,见他说话这般不客气,便说:“燕沉云,你知道,那只是意外,当时我们如果不先救霓儿,死的就是霓儿不是吗?”
燕沉云无法反驳,曾经,他们都爱着三公主,爱她漂亮、温柔、善解人意、才情惊人,所以,他们做的没有错,可是九公主也没有错,他们当中受伤的,却只有九公主。
“这话跟我说没用,九公主才是受伤的人。”惠瑾帝苦笑着说。
不管他们在这说什么,九公主不见就是不见,没有任何办法,加上前几日跟九公主吵架了,惠瑾帝现在还跟九公主闹脾气,你不服软我不认输,就继续气着。
——
“殿下,三公主他们到了,说是这次来,主要想见见您。”芙蓉将三公主和木安笙的消息呈上来给九公主看。
九公主抬头扫了一眼,没有看,而是继续算自己的账:“不管他们,跟我没关系。”
既然九公主说了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属下们都恨不得九公主赶紧放下木安笙找第二春,更不会劝她什么为了面子去忍着难过去见面之类的,不见更好!
因为九公主这一条命令,三公主就被拦在门外,一直到上元节,都没见到人。
上元节前一天,尚服局送了年前就在准备的新衣,青绿色,绣着漂亮的青竹纹,用的绿色厚重大气,十分符合九公主的身份。
芙蓉让端着衣服的宫女下去,继而问九公主:“殿下,这上元节宫宴,还去吗?”
这一年的上元节宫宴因为三公主到来,改成了朝见宴会,不仅有宫内四妃以上的位置,还有宗亲大臣,皇后不在场,就显得皇后不够懂事,只要没病得要死了,都得换上华服过去。
九公主抬手拂过青绿色的宫装,最后停在惠瑾帝送的那块暖玉上,道:“去,不过换一身,那身正一品的红色皇后宫装,本宫输了那么多次……场面上好歹不能输。”
——
由于三公主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来看看妹妹,所以这次的宫宴就是欢迎一下,不谈国事,只是这名利场上,谈着谈着总会谈到姻亲,比如三公主和将军驸马,比如惠瑾帝和九公主。
惠瑾帝太子时期爱慕三公主并不是秘密,当时出使南岩国迎娶公主的时候两国都说好是三公主了,结果来的是九公主,出了什么事显而易见。
大抵不过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的事,所以就来了九公主这个祸害。
有大臣被九公主收拾过,喝了点酒不清醒就敢恭维三公主,说:“三公主果真貌若天仙,气度不凡,有母仪天下之风。”
话说到这了,自然就该顺着夸,于是开始说三公主如何如何好,木安笙少年将军,也如何如何好。
过了会儿不知怎么就变了味,开始有人偷偷说如果来的是三公主就好了云云。
“听礼部尚书这意思,是觉得本宫不够母仪天下咯?”
九公主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殿门推开,九公主的护卫鱼贯而入,护在九公主身边,别的不说,光那身红衣,就是九公主的标志,凤冠缀着红色的宝石,将九公主衬得面若桃李,即使消瘦,依旧是让人惊骇的美貌。
路过三公主和木安笙的位置,九公主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五味陈杂:“三皇姐,别来无恙。”
【此章完】
写到一半,电脑崩了,稿子直接就没了,这日子好难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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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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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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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