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门 第7章 请加入九尺门

李知恩心里明白，宋命是绝对不会随意发这么大的脾气的主，要是搁平时，他不想理的人通常不用正眼看，要不是张诚干了什么事，宋命是不会发这么大脾气，还要动手打人的。于是乎，她注意到赵渠的脖子有一道严重的红痕，便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笑着劝道：“宋哥，你先别生气，你看不论为了什么，人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随即又低声劝道：“宋哥宋哥，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小赵的医疗费我报了，好歹这是我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给九尺门个面子吧，别动手了别打人了！”

宋命皮笑肉不笑，扭头道：“李知恩，你的上帝打了我的员工，不过我不计较，”他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这一拳头，算是给我的员工报仇了。”

陈昭东傻眼了，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维护员工的老板么？

赵渠也愣在原地，老板除了平时喜欢拿法拉利五元代金券来逗他，再给他画一个又大又圆的大饼以外，像耍狗一眼钓着赵渠在公司任劳任怨加班加点，除了几次点外卖因为地址填错被小哥臭骂的时候老板替他还过嘴以外，几乎没这么维护过赵渠。

张诚几乎还在笑，几个人都自动将其当成了空气。

“行了，准备出去吧。”李知恩说着，她的脸色难看，扫一眼张诚这个麻烦货色，再扫一眼宋命，心说差点得罪大佬，看来以后接生意得好好筛选一番顾客了，麻烦的一律不要，特别是脾气不好的，简直可以跟狗站一排。

“出去？”赵渠看了一眼拍成几百片的碎玻璃，心知这个出去，一定不会是从门出去，而是从梦境中，或者是梦魇之中出去。他有些好奇道：“老板，咱们从哪里出去？”

宋命忽然对着赵渠伸出手，露出一截小拇指。

赵渠一愣，“老板，你鄙…视我？”

宋命翻了个白眼，道：“我的能力可以带人出入梦境，不过必须得身体接触。”

“哦…”赵渠总觉得这个方式好奇怪。他不经意扫一眼李知恩，陈昭，发现李知恩陈昭从脖子上掏出一只怀表，李知恩打着招呼，“宋哥，小赵，我会回去找你的！”

说着，李知恩扭动怀表的指针，顷刻间这三个人便不见，消失在浓浓红雾之中。

这简直绝了。赵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揉眼镜后的眼眶，再一看眼前的确空无一人了。

再一看，老板的小拇指可怜兮兮伫在原地，勾起一个小翘角，等待着赵渠。

赵渠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他将手慢慢勾上去，遭到了宋命的嫌弃。

“只准用手碰一点点。”

“哦……”赵渠委屈的收回了手，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那截漂亮的小拇指上，几乎一瞬，眼前的一起成为了一片空白，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随即一阵轻微的风吹过赵渠的耳侧。

赵渠睁开了眼睛，再一看，他躺在床上，裤子上印着卡通人物，窗外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屋子内没有红色，更没有红雾，屋外的人街道繁华依旧，叫卖早餐的声音络绎不绝。

等等……

赵渠看一眼自己这卡通短裤，上面正印着海绵宝宝微笑的脸庞。

昨天晚上他穿成这样在外面瞎逛了一整晚？！

那似乎也不怪张诚不信任他了。

赵渠使劲甩甩脑袋，头晕脑胀的爬起身，回想起来昨晚的一切，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经历。

当赵渠路过贴在柜上的镜子时，他愣住在原地。

镜子内的模糊少年一头鸡窝头，正虚眯着双眼使劲瞅镜子中的自己，他的手慢慢摸上脖子上那一处细小的红痕，紧接着窒息感，浓烈的红雾，诡异的怪物，以及宋命的脸，这些记忆风暴般席卷入他的大脑，让他脑子剧烈的疼一下，他捂住头颠三倒四靠在柜子一边，这一下，柜子右边的柜门缓缓打开，镜子内出现一张困倦却冷峻的脸。

赵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老板出柜了。

“老板……老板！”赵渠不敢相信道：“老板你怎么还在我家柜子里？！”

从柜子内慢条斯理出来的男人重新关上柜门，才理了理衣裳，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上下打量着赵渠。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说：“品味不错。”

赵渠想到些什么，意识到他穿得十分不“得体”尴尬一笑，连忙拿一件衣裳围住海绵宝宝短裤。“老板…你，没回家啊？”赵渠缩着身子，不自然的问。

“嗯。”宋命揉揉眉心沉声道：“你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吗？”

“啊…我？”赵渠指着自己，“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吗？”

有吗？

赵渠脑子一宕机，关于昨晚，他的确有很多问题问宋命。

赵渠坐在单人床边，问：“老板，昨天晚上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那我昨晚见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也就是说，我见到了梦魇。”

“没错。你的确中了所谓的梦魇。”

“所谓的，梦魇？梦魇不是一种未知的病毒吗？老板，你为什么这样说？”

“与其说，这是一种病毒，不如说，这是一种执念。”

“执念…”赵渠一头雾水，“这老板，我有点听不明白了。科学家不是说这是全球未知病毒么，砖家说，中了就会在梦中死去，我的邻居全都因为这个病毒都死光了。”

单人沙发套着皮卡丘的沙发套，上面摆了一只巨大的皮卡丘玩偶，宋命似乎坐的极其不舒服，换了只脚翘起二郎腿，他道：“你说的那只不过是科学家的说辞。他们能说出这种话，不过是因为他们从未拥有能进入他人梦境的权利。但是，九尺门有。”

赵渠想起来李知恩，莫名不舒服的摸摸鼻子，“九尺门…李小姐的组织？”

“嗯。她是九尺门的一员。”

“那九尺门到底是做什么的？”赵渠疑惑问。

“九尺门是一个帮人安全出入梦魇的组织。他们的职责便是陪同委托人，也就是他们遭受梦境折磨的雇主进入梦魇中，保护雇主的安全，寻找安全屋给雇主藏身，或是攻破梦魇中的怪物，找到其中的弱点，彻底捣毁这个梦境，一绝永患。一般来说，很多备受梦魇折磨的人会选择后者，可想要彻底捣毁梦魇很难很难，毕竟梦魇代表着委托人心中的执念，所以九尺门只能代人找到安全屋，避免委托人在梦中遭受怪物追杀，一次一次躲避，一次又一次的梦魇。”

“那就是……治标不治本呗。”赵渠似乎明白了。哪怕是找到了安全屋，也只不过是让委托人能有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可梦魇依旧存在，也就是说，中了梦魇的人会终身困在噩梦之中，一次次在恐怖的梦魇中躲进安全屋内，忍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折磨，终其一生。

也就说，如果不能找到根除梦魇的办法，痛苦就会一直存在。

赵渠忽然想起来张诚的梦魇，逼仄沉重的红雾弥漫天际，怪物嘶吼的声音犹如在耳旁，空无一人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次次独自面对怪物，哪怕知道怪物不能伤害躲在安全屋内的人，可这样绝望恐惧的梦魇，简直生不如死。

“那什么是……入梦？”赵渠问，趁着宋命思考之际，快速穿好了裤子。

“入梦。字如其意。你能进入别人的梦魇之境，这是一种能力，不过有时也会很麻烦。”宋命道。

“比如说我？”赵渠指着自己，他戴上眼镜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获得了这种能力，我从来没进入过别人的梦魇中，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可是，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是和老板你一起……”说着，声音越来越细小。

宋命笑道：“偏偏第一次获得入梦的能力，是和我一起来到了梦魇中？”他严肃了几分，“其实我也不清楚，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想要通过入梦进入他人的梦魇之中，需要一定的介质，比如有的人需要一枝笔，一块玉，而想要进入别人的梦魇中，需要成员一同‘邀请’可你是独立进来的。没有人‘邀请’入梦。更没有介质让你入梦。”

赵渠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心中感慨，也就是说…我是随意进入到张诚的梦魇，我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能力可以随意进入，又在冥冥之中凑巧碰见了老板？

“不可控。”宋命道，“或许，你的入梦有些不可控。如果你真的可以无意识入梦，那么你的处境恐怕很危险。”

赵渠暂时还没有感受到危险二字，肚子便咕噜咕噜饿了。

宋命这才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单手插兜往外走，撂下一句话。

“先去吃饭吧。”

赵渠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没搞清楚，摸着肚子，叹口气：“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在老板面前出丑！”然后一脸笑嘻嘻走出门。

直到赵渠再次回到仓库上班，昨夜的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东西才渐渐虚幻了起来。

他百无聊赖敲着键盘，仿佛不知道为什么要敲键盘，就像是他不知为何会用偷窥的目光看着透明玻璃办公室的宋命。其实他曾经告诉过宋命，这公司就咱们两个人，你说还至于单独做一间办公室么？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旁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老板，谁是员工，你说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当然了，宋命能听员工的话，他就不是宋命了。

赵渠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很好，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可惜，下班的时候总会出现一点小小的意外。

此刻门外走进来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利落短发，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一个蓝头发年轻人，两个人推开仓库的门，先是对赵渠微微一笑，然后女人往老板的办公室走去，男人朝赵渠走来。

“李知恩…”赵渠眼镜后的眸子一紧，喃喃自语道。

蓝头发的男人正是陈昭，他挥挥手拉回了正在走神的赵渠。

“嗨，赵渠，我，陈昭。”陈昭打着招呼。

赵渠注意到这货的手似乎是好了，他勉强一笑，“你好…你们怎么来了？”

“嘿;-)”陈昭随意拉过赵渠身边的靠椅，一屁股随意坐下，他望向宋命跟李知恩，露出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陈昭道：“我们来，当然是拉你们入伙。”

“啊？”赵渠看着老板一开一合的嘴，似乎办公室内的游说工作开始了。

“其实赵渠，我挺看好你的。你说你也有入梦的能力，干嘛不加入九尺门呢，加入九尺门，工资月万，出行有公车，包吃包住，有假期有奖金有年薪，关键是老板人特别好说话。”陈昭露出个假兮兮的笑，“怎么样，心动不心动。”

“啊——”赵渠一只手按着键盘上的G键，“抱歉啊，你这么说，很像搞传销的。而且，我是合同工，不能走的。”

陈昭十分同情看一眼这个合同工，“哎，这都是小事。赵渠，只要你想去，身兼多职也不是不可以嘛，白天你可以上班，晚上你老板总管不了你了吧，晚上入梦上班赚点外快不也一样，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你加入九尺门，只有好处，绝对没坏处。”

“呵呵……”赵渠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电脑上按出了一排排的GGGGG。他挠挠头，扶了扶眼镜框，求助般盯着办公室的老板跟李知恩。此刻宋命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李知恩一脸微笑，十分得体。

老板，如果是你，你要怎么选？

如果你想加入，那就看我一眼。

赵渠想着，办公室坐着的英俊男人忽然注意到赵渠，眼神偏转看向了赵渠。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玻璃门相继交汇，赵渠一愣，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因为赵渠看见，宋命回了头，眼神肯定，口中吐出三个字的口型。

“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