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门 第58章 幻觉

赵渠双眼惊惧无比，他的手仿佛是中了邪，极力往下去捡脚边那颗头颅，而赵渠死死咬紧牙关。

他知道绝对不能去拿。

“捡——起——我”

那颗脚边的头颅忽然嘶哑开口。

赵渠就差喊娘了，为了自己的声誉他没喊出口，而是死死扯住另外一只不像自己的手。

“捡起来我，我来给你换上新的头颅。”

头颅说，此时，赵渠明显在那片漆黑的脸上看见一双极其狡黠的眼睛。

“再过来一点点”

“再过来一点点”

头颅说。

赵渠拼命摇头，他拼命地叫一声身子一个没注意往后仰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头疼得狠狠的清醒了。

而脚边哪里有头颅呢，悬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根爬满红月光的断头绳。

这根绳子突然出现，吓得赵渠死死贴在墙壁上，他捂住心口终于找回来右手的控制权，他看着眼前无故悬挂的绳子，往天花板一看，上面正爬着一个黑漆漆的鬼影。

“啊啊啊啊啊！”

赵渠差点被吓死，他急忙往门口跑，可当他真的跑到门口紧紧贴着时，那个趴在天花板的鬼影又消失不见了，连同那根断头绳也不见了。

赵渠捂住心口，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似乎很快就要跳出来了，他再一次无比眩晕的望一眼那红色的月亮，闭上双眼深深吸着一口气，背后猛然传来一阵拍门声！

“啊啊！”

赵渠吓得冷汗淋淋，他能感到冷汗快速划过他的脸颊和鼻尖，以及他不断下滑的眼镜。

他直接从门口跳开了两米，门外仿佛是忽然有了声音。

剧烈的敲门声和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赵？！你还活着吗？！”

“小赵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怎么了？哇哇大叫干嘛呢！”

那是顾封的声音。

赵渠瞬间嗅到了一丝活人的气息，他缓了一口气，用力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用力拉开了门。

门外是拿着蜡烛，还有食物的顾封。

赵渠看了看食物，又往顾封身后看了看，似乎在找谁。

“哎呀别找了，老宋有事没来，你先吃着。”顾封说。

赵渠没有表露，他接过食物，微微缓了口气两个人干脆就坐在门口了。

顾封注意到赵渠的样子，他问：“你刚才睡着了吗，我在外面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开门，过了没多久你又在屋里吱哇乱叫的，你小子干嘛呢？”

赵渠吃着饼干，又喝了一口水，他把刚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顾封明显不信，他扣扣脑门，毕竟他在梦魇这么久过，还没有遇见过这号在梦魇中能出现幻觉的主。

赵渠自然知道顾封不相信，他也就不多说了，安心吃着食物。

他发现这些食物全是他爱吃的。他问：“这些吃的是老板给我拿的吗？”

顾封敷衍着随口一句，“哦不是，就我随便拿的。”

赵渠不说话了，想着刚才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会这么倒霉，于是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顾封一时见没话可聊，又想起来似乎最近有很多话想跟赵渠说说。

于是乎，顾封清清嗓子，道：“咳咳那个，小赵啊，你跟老宋大概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啊？”赵渠极其意外的抬起头，不小心给呛到了，他咳嗽个半天才缓过劲来。

“顾老大，你问这个做什么？”赵渠问。

顾封笑了笑，露出个好奇的表情，“这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跟老宋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工作？”

赵渠皱皱眉，心里觉着不太愿意说，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或是对于老板来说都是私事。

不过赵渠不擅长于拒绝别人，他架不住顾封那张好奇的帅脸，只好撇开了脸，道：“我跟老板认识大概有三年了，我认识他以前刚来这个城市做牛马，那个时候吃不起饭，没有住的地方，之后遇见了正在招工的老板就应聘上，这么跟着老板一干就是三年了，虽说没有声名显著，不过温饱不成问题。”

顾封一手摸着下巴，嘴巴呈现o型，略有兴趣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几年老宋有过新欢吗？”

顾封一问，赵渠正在嚼一块极其好吃的葡萄干，听见这话，莫名被这葡萄干噎了一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渠有点尴尬道。

“这不是好奇么，”顾封贱兮兮的，跟他那张满面桃花朵朵开的脸十分相得益彰，他说，“再说了你也听说了吧，我跟老赵以前的事，怎么，我不信你不好奇啊。”

赵渠抿抿嘴，他当然好奇，他快好奇死了。

可是这事他又实在是不好意思问，更不知道该问谁。问了又怕老板会知道，会讨厌。

在某种吃味的心理下，人总是会说错话，甚至说出一些反话，赵渠也不意外，他明明是想说，我很好奇，你可以说来听听之类的，却一开口就冷淡道：“你想来和我说你跟老板以前有多好么，其实我一点也不好奇，老板跟谁好，我都替他高兴。”

他的表情装得都有点可爱，看得顾封莫名闻到了一股子醋味。

顾茗说，“得得得，看你那样，其实我知道你——”

顾封故意似的戛然而止。

赵渠的心几乎提到了顶点。

难道他的心思真的如此明显，除了老板不知道外，所有人都知道了么？

顾封道：“——你对老赵是不一般的朋友关系。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老赵对你只有责任，没有感情啊。”

赵渠意外看向顾封。

朋友关系，不一般的朋友关系。没有感情，只有责任。

顾封说得真够委婉。他大可以直接说，宋命对他没意思。

是啊，毕竟宋命从前的喜好是顾封这样的帅哥，至于赵渠，一个平平无奇丢在人群里连狗都比他容易发现的人，怎么可能会引起宋命的注意呢。

赵渠嘴里咀嚼的食物一下子就食之无味了。他慢慢低下头，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动一下。

他好像又破防了。正当藏在厚重眼镜后的眸子莫名发酸的时候，顾封突然无奈的叹口气，说：“不过啊，老宋以前对我真的……比对你还没意思。”

赵渠只觉得此人在羞辱他。

赵渠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直勾勾瞪着顾封，问：“你…什么意思？”

顾封动了动唇，有些无语，他那双精致的桃花眼仿佛回到了过去，声音也附带一丝嘲讽，“我以前是真喜欢老宋，第一次见着他就真的狠狠地爱上了，觉着这人简直是个神似的，在梦魇中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事是他不能够解决的，简直是为了梦魇而诞生的家伙。后来我拼了命追他，你还别说，这优秀的人最难搞了，”说到这里，顾封眼底淡淡的才散开了一点，他说，“后来我真的追上了，我那个高兴的，差点就要跟老宋私奔到九尺门了，不过那个时候我看出来了，老宋这个家伙不是真的对我动感情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对我的态度也总是决绝，我有时觉着这家伙是个捂不热的硬石头，可谁让他长得帅，腿又长，干事漂亮呢，后来某一天……”

顾封的话顿了一下，声音彻底沉入寒冷的冰谷般，“后来老宋出了九尺门跟着我，可是没过多久他接了一趟私活后，回来整个人就变了，我仍然记得那一天下着巨大的暴雨，紫色的天雷不断敲击大地，而宋命从梦魇出来了后把自己挂在房间内整整三天，”

听到这里赵渠的心也不得不提起来，他紧接着问：“然后呢？”

顾封道：“后来当我再次打开那间房间时，宋命就不见了，他从我的生活彻底消失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找遍了能找他的所有地方，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这个人人间蒸发一样，什么都没有。一年后，我看见了宋命忽然留了一条讯息给我，他告诉我，他没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信息，这几年他不见了，原来……”

顾封扭头看向了赵渠，“原来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么，当我看见你跟老宋一起出现时，我真恨死老宋了，老子都没跟老宋这么亲密过，一次都没有，老宋这丫的连一次跟他入梦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别看外面传的我跟老宋多神乎其神，其实那全靠我倒贴，”

赵渠感到不可思议，这些年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可是宋命为何突然会走呢。

老板到底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困难，让他离开这里的一切，做到人间蒸发。

赵渠又有点开心，忽然又有点难过，原来老板跟顾封没有那回事，又可惜，原来他如此不了解他的老板。

赵渠道：“我虽然一直跟老板待在一起，可也只是在公司而已，其实……其实我也不了解老板的过去，而他也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关于他的过去。”

顾封叹口气，“我这一生如驴薄饼啊……”他粲然一笑，极其好看，“不过看来咱们两个都一样，对老宋什么都不知道，哎呀改天我非得逮住老宋问问看，老子到底哪里不好，让他能一声不吭就给跑路了。”

赵渠也慢慢点头，他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