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么恶心!你这种畜生就该死!”努哥恶狠狠道。
老赖的声音丝丝拉拉的不知道正在遭什么罪,嘴里半天没吐出来几个字。
努哥继续道:“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早就想弄死你了,大爷的这里本来就没吃没喝的,你居然还有兴趣对一具尸体——”
后面话没说完,老赖的咳嗽声呛满了整个走廊上,呛的声音让我手里的蜡烛都震了几下。
接着,老赖没了声音。仿佛咳嗽是他最后的呐喊。
我想,难道说这座别墅现在已经成为了没有食物来源的地方了?
那么侍者呢?
难不成这几个畜生已经杀了所有的侍者?
我忽然在黑暗中想起来温槐说过的一句话。
游戏其实还没有真正开始。
是的,有吃有喝不用死的日子怎么能叫游戏呢?
这显然不是设计这个游戏背后的人的初衷。
只有食物短缺和目标缺失的情况下,人才会越发躁郁不安,越暴躁越容易激发内心深处的恶意。
我默默地扭头看一眼温槐。
对方一动不动抓着我的手,朝我摇摇头。
我听不懂温槐什么意思,我其实很想问到底什么时候下去。
可我刚说出几个字,温槐堵住了我的嘴巴。
眼睛内阴暗的地方瞬间扩大了十倍,让我心惊胆战的大气不敢喘。
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不能说话的时候。
有东西在敲阁楼了。
可能是根棍子,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我一时之间有些忐忑,感觉到脑门上的汗水划过了我的眼皮子,在我的眼皮上荡秋千。
“下来,老子已经听见你在说话了。”
是努哥的声音。
我看着温槐,温槐看着我。
温槐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下去。
“你是警察?”
努哥继续问。
也继续威胁我。
我连忙在温槐的充满冰冷的目光下打开了木板,手拿蜡烛,小心翼翼道:“不是警察,是我。”
我看见努哥的表情有些失望,还有一些意外。
我也在昏暗之中看见了老赖的尸体。
这个浑身是肉的猥琐男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连死的姿势都那么恶心。
我连忙道:“这个……这个人…死了?”
努哥看见我满脸怒火,拍着我的肩毫不客气道:“怪不得这几天没见着你啊,原来你他么的居然躲在这里,害得老子以为你找到警察跑了呢!”
我连忙解释,我说:“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找得着警察呢,我就是太害怕了,总感觉这里有东西盯着我可能,我才躲起来的。对了,努哥,你们把那些侍者怎么样了,我刚才听见你们说没有食物可以吃了?”
努哥的表情从某一刻开始变得十分奇怪,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像是老鼠找到了心爱的食物,他说:“没错,我们的确杀了侍者,本来是想逼出这几个人说出警察在哪里,结果每一个人都死活不说,猛哥和我不小心就杀了他们。可惜……”努哥朝我走了一步,“我们杀了人才发现这里的侍者似乎死了以后,这么大的房子里居然一丁点食物都没有了。我们太饿了,所有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些肉——”
我刚想问什么肉,努哥已经扑上来掐我的脖子,这个人的手劲非常之大,掐我的时候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至极简直就是下死手要掐死我的意思,我反抗不过来,毕竟我也只是个半罐子,面对一般强壮的成年人我是斗不过对方的。我给掐的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脸了,只看见一丁点儿的火光来回在我眼前闪烁,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声重物从阁楼上跳下来。
接着我脖子上的手猛的松开,我栽倒在地上,也看见了努哥倒在地上,血色从努哥的脖子蔓延至我的面前,马上快要爬上我的脸颊时,我轰然睁大双眼一下子醒了过来。
努哥死了。
温槐坐在一边,手里拿着刀正在努哥的尸体上割下什么。
而我不知何时回了阁楼上。
我迷迷糊糊的感觉脑子发疼,我说:“温槐……你干什么了?”
“吃饭。”温槐说。
我的双眼这才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殷红的画面,我捂住最压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你……你干什么?!”
我看着温槐正若无其事的从努哥的手臂上片下来一块薄薄的肉片,温槐说:“要是有口热锅就好了,兴许能做个水煮肉片?”
温槐笑着说,我的脸上却感到汗毛倒立。
鸡皮疙瘩在我的脸上一颗颗立起来。
温槐当着我的面吃起来,我下意识离这个人远了一些。
我想如果我再不逃,我恐怕真的要疯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疯的边缘了。有的人已经疯得彻彻底底,有的人还在徘徊。
“我要下去”我说,“我得下去找食物。”
温槐吃着肉,满嘴的血,他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却记起来努哥说过,这里已经没有吃的了。
我的肚子发出绝望的吼叫,我饿的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力气,浑身发抖,每天晚上都在做梦吃着美味的鸡腿。
我还是坚持下去,毕竟我不能吃人肉,而我要是再不离开温槐的身边,我真害怕自己饿的失去了理智而吃掉那些肉。
我一路举着蜡烛往楼下走去,我大概知道老猛几个人睡在哪里,于是选择绕开那边走另外一个楼道。
我去了厨房,这里面真是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摔烂的锅碗瓢盆和不能吃的东西。
我捂住肚子去翻了翻柜子里,不打开还好,一打开一具尸体从里面滚了出来。
这尸体护身**,身体惨白,眼睛瞪着我,又浑身血迹显露着白骨,在烛光下极其骇人。
我没叫出声,吓得已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半天我才敢动一下,慢慢蹲下去将侍者的双眼闭合。
我太饿了,居然看着一具尸体开始流口水。但最后极限的意志力让我咬住牙,我用蜡烛去照亮那些露出白骨的伤口,看清了那些伤口有撕扯的迹象。
很显然,老猛几个人已经开始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吃了这些尸体。
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天而已,这些人饿得已经没了人性。
我站起身扶住眼前发黑的自己,颠三倒四的站起来靠在门口休息了一阵,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那是长长的拖拽声,有什么东西在地上一直在往厨房拉扯过来。
还可以听见人的声音。
我吓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连忙扯过尸体给他囫囵塞回去,再自己躲在门后。
吹灭了蜡烛。
那是老猛,老八的声音。
老猛一开口就让我以为他已经变成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嘴里混沌不清的声音似乎是血将他的喉咙粘黏住了。他说:“他么的这老赖,怒子跑哪儿去了?!”
老八的声音回穿在走廊上。
“老大你别担心,他们打架死一个就死了,死两个最好,死了也能做口粮,大不了挨到最后活着出去捡一条命回去总比死了强。”
“滚蛋!”老猛道,“老子来这里是挣钱的,这个破游戏我还不相信真没有别的办法找到警察。”
“可是,咱们找了这么久,这里真的没警察。”老八继续说。
老猛闷闷的哼一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已经走到我的身前,只隔了一块门板那么近。
我听见这两个人进了厨房,尸体在地上“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我好不容易把这些尸体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活着出去。”
老猛的声音格外古怪,嘴里撕咬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咀嚼声响起。
“要不是为了活下去,老子怎么可能吃这些尸体的肉。”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不觉中我的肚子饿得发疼,我感觉到胃酸已经蔓延至我的喉咙,我的胃已经让胃酸给烧了个洞出来。
我听着那些咀嚼的声音嘴里不停吞咽口水,脑子里浑噩一片,我慢慢探出头在门后偷窥那两人。
老猛身强体壮,他的影子在黑夜中格外庞大,老八身形略微佝偻,他趴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老猛吃,像极了一只等待头狼分食猎物的下等狼。
我静静地看着,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
等这些人吃饱喝足走了以后,我一定要冲出去大吃一顿。
但我很快被自己可怕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我是人!
我怎么能吃尸体的肉。我不能吃死人,我要是吃了,和这帮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咬着牙忍耐着性子,感觉牙根饿的痒痒的,一直磨来磨去。直到老猛站起身来一言不发,我在心里一遍期盼老猛快走,又一边期盼老猛走的时候将尸体也带走,这样或许我就不会出去啃食。
我太饿了,我的身体浑身都不舒服,那种饿的脑子发懵,无时无刻幻想着餐桌上堆满的美食风光也不过才是几天之前,怎么现在就变了。
直到老猛和老八离开,我躲在门后还一阵才趴着出来。
我的腿几乎没有力气,可是我的胃囊十分活跃,那些酸涩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我趴着,像一只断手断脚的蟑螂阴暗爬行,我来到尸体的身旁,在黑暗中我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我看见这是侍者的尸体。
侍者的脸以及啃烂了一般的,双眼怒目圆睁极其骇人,他的脖子以下完全红褐色一片,手臂上的肉烂了很多,大腿上的肉也烂糊糊的,看起来像是猛兽选择性的啃食过最有肉的地方。
我趴在尸体的身上,感受着尸体带来的一丝冰凉,和僵硬感,这种感觉我曾经也触碰到过。
死人的感觉若是放在平常我早就吓得魂儿都没有了。
可现在这具尸体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我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