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纷纷惊掉了下巴,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杨子书很明显也对孛久安这个选择有些震惊,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不太好吧,江师弟,是……是……”
“是什么?”
孛久安一脸疑惑地看向杨子书,脸上的神情带着些好奇。
杨子书也不知道这修真界竟然有胆敢光明正大挖谢剑尊墙角的人。
他咬了咬牙,想到若不是孛久安自己也不可能获得这五阶妖兽的内丹,顿时心一横,委婉说到。
“三年前,天命宗的宗主符志曾算出,江师弟与谢剑尊是命定情缘。”
杨子书本以为自己这话一出,孛久安应该就会知难而退,哪成想对方竟没有半分退却之意,甚至眼眸中还带着几分兴奋。
“是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谢断尘吗?”
杨子书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劝说之际,对方又再次来了句绝杀。
“既然是谢剑尊的命定情缘,那一定很优秀了!”
杨子书:“……”
其他偷摸听着二人对话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身边所有人都不说话,孛久安挑眉,然后主动站起身,在所有人八卦的目光中走向江逾。
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江逾下意识心中一抖,总觉得有什么超出自己掌握的事情发生了。
然后就看见那饱受众人关注的少年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这笑容很是清爽,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阳光灿烂。
若是江逾不是提前知道这家伙是裴咎扮出来的,也定然也会觉得这是个翩翩少年郎。
看着对方那粲然的笑容,江逾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这家伙下一秒就做出什么难以预计的癫狂之事。
“江师兄,刚刚在对阵那妖兽之时,我就对您十分钦佩,您置身于剑阵之中,却毫无畏惧之色。”
江逾:“……”
现场其他人:“……”
好烂的搭讪理由,刚才的剑阵里有足足三十二人。
江逾只不过一个炼气五层,在八方剑阵中发挥的作用趋近于零。
结果你对位于阵眼,直面危险的杨子书视而不见,就关注在角落里的江逾了是吧?
众人抽了抽了嘴角,有些替杨子书感到不值,待目光扫过江逾时,看着那张脸,众人突然又有些理解了。
话又说回来,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吗,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江逾不知道众人所想,只是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脸上,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您说笑了,刚才的主要功劳其实是杨师兄。”
江逾顿了顿,又冷酷的加了一句:“你尚未入门,并不是清珩宗的弟子,没有必要叫我江师兄。”
面对江逾的冷酷,孛久安垂着眸,脸上原本阳光爽朗的笑容一顿,身上多了几分脆弱感。
“听闻清珩宗向来嫉恶如仇,扶持弱小,孛家满门被魔修裴咎所害,我相信清珩宗定会接纳久安的。”
这话一出,顿时现场的众人脸上纷纷多了几分怜爱之意,尤其是几个向来热心肠的师兄弟立刻起身说道。
“久安,你放心,掌门一定会接纳你的!”
“你别伤心,等学有所成,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向那裴咎报仇雪恨!”
“就是!你天赋如此之好,定然能血刃仇敌。”
……
看着孛久安被众人围在中央,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时不时还露出一些脆弱的表情。
江逾有些牙酸,你们知道被你们围在中央的人是谁吗?
还讨伐魔修,你们正在安慰的人就是最大的魔头。
不仅如此,一旁的孛久安还在一直找自己搭话。
江逾心中无力极了,无可奈何地扭头使眼色给一旁看热闹的杜永元。
杜永元眼神恍惚,一会儿看着江逾一会儿看着孛久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对江逾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
等江逾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怒目而视下,摆脱了“万人迷”孛久安的纠缠后,他有些愤恨地盯着眼前的杜永元,伸出戳着对方的圆脸。
“你说,你刚刚发什么呆呢?”
杜永元嘿嘿一笑,凑近江逾的耳朵。
“其实我觉得这个孛久安不错,比剑尊适合你。”
说着就像是怕江逾生气一般,他赶忙解给江逾细细分析着。
“你看哈,这孛久安天赋好,长得也不输剑尊,人家还明显对你有意思,最重要的是……”
杜永元悄无声息地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最重要的是人家年轻,你是不懂年轻人的好。”
江逾内心呵呵一笑,光看年纪裴咎可不一定比谢断尘小,他凉凉的看了一眼杜永元。
“怎么?你体会过年轻人的好吗?”
杜永元被江逾一噎,彻底熄火了,他挠了挠头,说了心里话。
“其实剑尊修无情道早就人尽皆知的,强扭的瓜甜不了啊。”
杜永元顿了顿:“你知不知道御剑门,这个门派全是修无情道的。”
杜永元心一横,决定跟江逾说实话。“听说这个门派的修者一旦到了飞升之际,都是要斩断情缘的。”
“你知道怎么斩吗?”杜永元伸出右手搞搞举起,放在脖颈上一横。“就是这么斩的。”
江逾沉默,突然说道。“御剑门自诩名门正道,就这么草菅人命吗?”
杜永元直到江逾的言下之意,看了眼四周,语焉不详:“为了飞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大不了做的隐蔽些。”
江逾心中突然觉得可笑,连杜永元这种刚入宗门没多久的人都能看出原主必死的结局。
偏偏原主这个蠢人却看不清,自以为被算出命定情缘就能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实际上所有人都拿他当死人。
见江逾将自己的话挺进了耳朵里,杜永元松了口气。
他这些时日和江逾相处的很好,已然将江逾当成了自己的至交好友。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愿意见到好友继续这样深陷泥淖。
虽说江逾最近很少提起谢剑尊,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魔怔了,但万一呢?
杜永元一点也不想失去江逾这个有趣的朋友,他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朝着不远处的孛久安看了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心理。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江逾的腰侧。
“你看这孛久安多好,阳光又俊朗,脾气也好,当道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逾眼神复杂:“……”阳光俊朗,谁?裴咎吗?
他觉得杜永元该去治治眼睛了。
击杀了一只五阶赤瞳青貘,杨子书脸上的喜悦根本压制不住,故而在整装休息了一日后,他立刻宣布了启程返回宗门的决定。
或许是为了快点回去邀功,一路上行进速度非常快,江逾修为低,跟着十分吃力。
见江逾这般,孛久安便时不时送来一些缓解酸痛、恢复体力的丹药,偶尔还会送些江逾喜欢的吃食。
见孛久安又来给江逾送糕点,杜永元眼睛一眯,毫不犹豫地就站起身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挤眉弄眼地暗示江逾好好表现。
“这甜米糕是前几日经过东湖镇的时候,我特意买的,放在储物袋中还新鲜着呢。”
看着孛久安一脸“羞涩”地递过来的布包,江逾下意识想要推拒。
可眼前的人却仿佛没看到他的拒绝之意一般,修长的指尖捏着油纸包轻轻晃了晃,酒米的气息便漫了出来。
“师兄尚未辟谷,这些时日赶路身体劳累,这糕点最是顶饿,快尝尝吧。”
少年的眼神中仿佛包含着情窦初开的情意,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映着湖边缓缓落下的夕阳,竟然比那夜明珠还要璀璨几分。
见江逾不接,少年有些委屈,红着眼眶说到。
“师兄,你不用多想,这就是一个师弟对同门师兄的关心,你就收下吧。”
月色如水般寒凉,被强行塞进手里的甜米糕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不知道是本身的温度,少年的体温。
江逾垂眸推拒着手中的糕点,脑子飞速旋转着想要找出拒绝的理由。
“你尚未加入清珩宗,并不是我的师弟,你这糕点我收不得。”
躲在角落中的杜永元看江逾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十分惋惜地拍着大腿。
“接受啊,快接受啊,糕点而已,你在犹豫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草丛中突然传出了同样的惋惜声。
“就是啊,再不接受孛师弟都要哭出声了!”
虽然孛久安还没入门,但是这些时日大家通吃同住,不少人早就将孛久安当成了师弟看待。
见情窦初开的小师弟被江逾拒绝,众人急得不得了。
“哎呀,这江逾怎么回事,不愿意的话就换我来!”
“就是,孛师弟如此深情,实在……”
……
杜永元一把撩开身后的灌木丛,毫不意外地发现里面藏了五个同样在看戏的师兄弟。
“纪坊、周桓、彭兴生、郭贵、倪鹏煊……你们在偷听吗?”
面对杜永元的指责,躲着的五人先是有些尴尬,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一抹浮红,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说得好像你不是在偷听一样!”
杜永元顿时泄了气,是的,他也是在偷听。
没了教训别人的理由,杜永元忿忿地爬进灌木丛,然后踹了一脚身侧的周桓:“往旁边挪一挪。”
湖边的二人还在默默无言,江逾垂着眸一直盯着被强行塞进手中的米糕,面前的少年则涨红着脸往后退了半步。
“师兄慢慢吃!我那里还有其他糕点,若是吃完了还可以来找我讨要!”
孛久安背在身后的手捏着衣角揉了又揉,然后转身跑得飞快。
跑了两步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回过头,一脸坚定。
“我一定会成为清珩宗的弟子的!”
眼看着少年青涩而又慌乱的身影消失,正在偷看的众人不由地有些为少年的一片赤诚而感动。
又瞧见江逾怔愣着看着手中的米糕发呆,似乎也有些动容的样子。
大家不禁有些面面相觑,许久,不知道谁先起的头,说了一句。
“其实……还挺般配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