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是佛生日,京城四大禅院都举行浴斋佛会。魏嘉文一早便来到了成府,与成清一道上了马车。
成清推开马车的门便愣住了,马车里坐着瑞文,正将食指架在嘴边,做出“嘘”的口型。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晃悠悠的。
瑞文说道:“真是对不住,我今日万分想去禅院看一看,可我的身边人都不许。我是谎称睡着了,从杨府的窗户里偷偷跑出来,杨府离这儿又近,我恰好见到这辆马车,便悄悄上来,这里是往禅院去的吧?”
魏嘉文点点头,笑道:“你姓杨?是杨家的女儿吗?怎么从未见过?”
瑞文谨慎地摇头:“我只是借住在杨家。”
魏嘉文想了想,又说道:“从前我见你,只觉得你身份贵重,连封二郎都给你开道,可在京中又未曾见过,你不会是……公主之类的人物吧?”
魏嘉文只是顺嘴开了个玩笑,瑞文却沉默了下来。魏嘉文吃了一惊,结巴道:“你……”
成清将她的嘴捂住,笑道:“瑞文妹妹别介意,她一向如此,并没有恶意。”
魏嘉文打了成清的手一下,成清将手放下来。瑞文低着头,安静地端坐在那里,她白到几乎透明,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好像是挂着雨水的蛛网,安静而易摧折。
良久,瑞文开口问道:“成清姐姐的指甲是新染的吗?真是好看。”
不待成清回答,魏嘉文就抢先说道:“我同姐姐一块儿染的,你瞧瞧谁的更好?”
瑞文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看得成清心里发毛,过了很久,瑞文说道:“成清姐姐的手指更好看。”
成清笑道:“瑞文妹妹的眼光了得。”
魏嘉文将成清的手掰过来,恶狠狠道:“姐姐,晚上睡觉时小心些,我要拿着小刀来砍你的手,安到我身上!”
成清发了狠,作势要掐她的脖子,两个人在马车里打闹了起来。
魏嘉文嘴角泛起了微笑,只听车夫说道:“姑娘坐稳当些,仔细磕着了!”
成清停手说道:“知道了,米伯。”
慈因寺里,一座佛像正被香汤从顶部灌浴,男女老少往香汤中抛些铜钱,成清和魏嘉文也往水里撒钱,成清一转头,看见瑞文没有动静,便问她:“你是没有带钱财吗?”
瑞文点点头,成清塞给她两枚铜板,魏嘉文道:“姐姐也忒抠了些。”
成清道:“这是我剩下的所有的钱。”
瑞文将手里的铜板扔进去,学着身边人的样子双手合十许愿,她一袭枣红色的襦裙,头顶上的金步摇压着黑鸦鸦的头发,与她单薄在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临出来前,成清去讨了些浴佛水,用小瓶子装好,分给魏嘉文和瑞文。
从佛寺里出来,刚好这个季节新产了青梅酒,杏子和樱桃。
成清等人来到京城最有名的清风楼里,成清回头对赶车的米伯笑道:“米伯,我们来清风楼的事情千万别告诉旁人,这个季节青梅酒香甜,我们每人只喝一小杯。”
米伯说:“姑娘放心。”
魏嘉文兴冲冲地点了酒和果盘,还有几味小菜。
成清笑道:“我方才的钱财都用尽了,如今只能依靠妹妹你了。”
魏嘉文呆住了,哭丧着脸道:“姐姐讹我。”说完,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钱付了。
青梅酒盛在瓷杯中,是琥珀样的颜色。
成清尝了一口,只觉得酸酸甜甜。瑞文一小杯酒下肚,脸上有了些血色。望了望天色,只道:“我该回去了,往常这个时候,我午睡也该醒了。”
成清便叫店家把剩下的果子打包,递给魏嘉文,三个人正要上马车,魏嘉文却忽然停住了。
成清问道:“怎么了?”
魏嘉文指着不远处身着银色暗纹锦衣的男子:“那不是……王珏吗?那个小娘子是谁?”
成清见状,叫米伯先将瑞文送去杨府。瑞文转头问道:“姐姐不一同走吗?”
成清道:“有些急事,你先回吧。”
魏嘉文拉过成清的手,悄悄尾随着他们。
只见他们进了一间包房,好在这包房是在一层,成清与魏嘉文绕到后窗边上,悄悄打开一条缝。
待看清了那小娘子的脸,成清道:“那不是……不是……”
魏嘉文接上话来:“封家大郎的旧情人。”
那女子姿容明丽,身形玲珑有致。成清只听见耳边一阵“次啦次啦”声,回头一看,魏嘉文正将腰间的短刀抽出来。
成清按住魏嘉文的手说道:“敌动,我静。”
“四月八日是佛生日”及浴佛习俗参考《东京梦华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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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