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暮色降临,朗朗的月光下,阴森森的古宅没有一点灯光。
房间里,葛思齐赤膊着上身,死沉死沉的睡着,时而打几声呼噜。我盘腿坐在床铺上打禅,低垂着脑袋似睡非睡。
窗外,似乎传来呜呜咽咽的洞箫乐曲声。透着月光的窗棂前,伫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影。
我惊觉地睁开了眼睛。
窗棂前的女人身影,倏忽消失了。
我悄然走出房门,来到了黑洞洞的敞厅,侧耳辨别着箫声的来源。然后,循着箫声摸索着走向屋后的天井。
“梦哥!梦哥!快来呀!”
我听到甄婉儿的喊叫声,赶忙回身向女客房奔去。我一下子撞开了门,只见她们的床铺在剧烈地晃动着。
寇丹萍惊叫着:“谁呀?谁在摇我的床?”
原来,甄婉儿和寇丹萍正在熟睡,忽然间床铺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并激烈地摇晃起来,把她们两人从睡梦中惊醒了。
这时候,女客房的房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又是崔志清。当他看见两张床铺在剧烈的摇晃,便一下子冲了进来。只穿着亵衣的甄婉儿和寇丹萍,尖叫着抓过毛巾被遮住了身体。
甄婉儿大叫:“出去!你出去!”
崔志清不顾甄婉儿的喊叫,把“未元能量体检测仪”举了起来。甄婉儿绰起了枕头,猛地朝崔志清掷去。崔志清手中的“未元能量体检测仪”,砰然落地。
剧烈晃动的床铺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进来的蔡钟灵,赶忙从地上绰起“未元能量体检测仪”,在房间里搜索着灵异的信息。
寇丹萍愠怒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蔡钟灵颇失望地说:“可惜,它走了!”
甄婉儿问:“谁?谁走了?”
蔡钟灵没好气地说:“摇你们床铺的,还能是谁!”
“鬼?”寇丹萍惊呆了,“是鬼吗?”
蔡钟灵和崔志清没有说话,一起走出了房间。
甄婉儿一把抓住了我,胆战心惊地问:“怎么办?怎么办呀?”
我极力安慰说:“即便真有鬼,也不过是吓吓人,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此时,男客房里的葛思齐,蜷缩着身子仍然在呼呼大睡。猛然间,他的屁股挨了一巴掌。葛思齐癔癔怔怔地捂着屁股爬起来,只见寇丹萍柳眉倒竖地瞪着他。
葛思齐问:“怎……怎么啦?怎么啦?”
寇丹萍气呼呼地说:“我差一点被鬼吃了,你就不救救我吗?”
葛思齐懵懂地说:“鬼?哪儿来的鬼?”
这时候,那呜呜咽咽的箫曲声,又时隐时现地响了起来。我顾不得他们扯皮,便返身朝古宅的院落走去。
月光从天井上照下来,朦胧可见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杂草丛生。天井东西是两排木制房屋,正南堂屋的窗棂闪着摇曳的烛光,映着一个吹箫女人的身影。
我壮了壮胆子,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古宅的堂屋门前,轻轻地踩着吱吱嘎嘎的木板踏步拾阶而上。接着,推开了吱扭作响的房门。
空无人影的堂屋,被月光照得犹如鬼魅世界一般。屋内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十分瘆人。偌大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条案上摆着一个烛台。一支半截的白色蜡烛,跳动着如豆的火苗,不时地顺着蜡烛滴下烛泪。
中堂挂着一幅硕大的镜框,里面镶嵌着旧照片。由于布满了灰尘,看不清是男是女。两旁对联是:青山着墨千秋图;绿水无弦万古琴。我站到太师椅上,用衣袖拭去镜框上的灰尘,这才看清那是一个身着民国服饰的吹箫女人。
堂屋的门枢忽然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屋门正在慢慢地关上。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杂踏的脚步声,并有几道手电的光束从门口和窗棂外射入堂屋。那门枢的声音戛然而止,门扉也不动了。
我正在惊疑间,只见中堂镜框里的女人突然变脸,从画中张牙舞爪地一下子扑出了画框。我恐怖地大叫一声,从太师椅上摔了下来,仰面跌倒在地,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冥冥之中,我似乎感觉到自已躺在床铺上昏睡着,几个人守在我的旁边。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便结伴循着箫声寻来。当他们听到我的喊叫声,便猛地推开堂屋的门,乱哄哄地冲了进来。他们打着雪亮的手电,发现了昏迷的我,就赶忙七手八脚地将我抬出了恐怖的房间。
我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听他们在议论纷纷。
葛思齐奇怪地说:“大半夜的,他跑进后面的老宅子干什么?”
寇丹萍脱口而出:“还不是为了……”
甄婉儿偷偷捅了寇丹萍一下,寇丹萍连忙收住了话头。
崔志清和蔡钟灵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甄婉儿说:“看来他没有大碍,大家散了吧!”
于是,他们几人便各自回房间去了。此时,我暗暗运力,将自己的意识跟随着崔志清和蔡钟灵而去。我的脑海里,渐渐有了图象。我看见崔志清和蔡钟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坐在桌前喝着白酒,吃着花生米。
蔡钟灵说:“这一趟,咱们总算没有白来。”
崔志清问:“你说,他们四个是什么来头?”
蔡钟灵说:“听寇丹萍的口气,他们好像是来找什么东西。”
崔志清说:“瞧那个姓葛的挺好色,你去勾搭勾搭他,想法套出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蔡钟灵眯眯一笑,说:“你不吃醋?”
崔志清说:“我是叫你去刺探情报,没叫你飞眼吊棒槌。”
蔡钟灵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真没劲!”
崔志清郑重其事地说道:“灵灵,你可听明白了!他们要找的东西,肯定非常重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惊扰鬼魂恶灵。要想完成咱们的科研项目,这可是个突破口。”
蔡钟灵问:“你就那么有把握?”
崔志清说:“做为超自然电子异象研究小组的成员,不可动摇自己的信念。”
蔡钟灵说:“临来的时候,组长告诉我说,有个叫‘黑色曼陀罗’的灵异专家也要来浪宕坡。”
崔志清说:“黑色曼陀罗,多么可怕的绰号!”
蔡钟灵说:“凄美而诡异的地狱之花,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只要用心培育,用血浇灌,黑色曼陀罗就能够通灵。”
崔志清问:“这个人,什么时候来?”
蔡钟灵微微地摇了摇头:“……不好说!”
我收住了意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看见床前只有甄婉儿,却不见了寇丹萍和葛思齐的身影。我意识到,两个人又拿着“寻龙尺”,探宝去了。
熬过了不安之夜,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没有探明古宅堂屋的秘密,我实在是不甘心。我趁他们几个人都不在意,又一次偷偷地采取了行动。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个杂草丛生的天井,悄悄地来到了堂屋门前。这才看清房门的两旁张贴的春联,由于几经风雨,己然由红变白。其中一联的上端,耷拉着一角。上下对联是:气当和淑鸟知春;运际升平人共乐。
我正要踏上堂屋门口的踏步,廊道里靠墙立着的一根木桩,突然“砰”地一声倒地。我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本能地回头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又大着胆子拾级而上。
我颇显紧张地迈进了堂屋的门槛儿,只见木制的墙壁斑斑驳驳,屋里到处挂着蜘蛛网。正中摆放的八仙桌已经破旧的不像个样子,上面光秃秃的,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土。两边的帏幔也破烂不堪,无声无息地垂落着。那把掉了一半扶手的太师上,还留着我的脚印。这时候,一条人影从堂屋门口投进来。
我一惊,赶忙躲到了帏幔的后边。
堂屋门口的人影越来越长,接着一只脚迈进了门槛儿。
躲在帏幔后面的我,一时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我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便掏出手帕死死地咬在嘴里。
我悄没声地掀开帏幔朝外偷偷一看,进来的那条人影竟然是崔志清。接着又一条人影出现了,是蔡钟灵。
崔志清四下打量着说道:“你说,就这么个破屋子,梦天翊深更半夜的来干吗?”
蔡钟灵漫不经心地来到了帏幔前,伸手想掀开看一看。躲在帏幔后面的我,惊得屏声息气,紧张的不行。
崔志清说:“你瞧这幅照片像谁?”
蔡钟灵蓦然停住了手,回头朝中堂镜框里的照片望去。我也由不得将目光投向那幅镜框,照片的吹箫女人,竟然那么像寇丹萍。
蔡钟灵脱口而出:“寇丹萍?”
崔志清点点头,说:“像!真的像她!不过,没有寇丹萍性感。”
蔡钟灵颇为生气地一把推开崔志清,抬脚走出了堂屋。崔志清兀自环顾了一下堂屋,也跟着走出去了。帏幔后的我,禁不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担心再有什么人闯进来察看,就趁便也走出了那个阴森森的房间。我的探秘行动,好歹瞒过了他们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