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悖论 第4章 图书馆惩罚副本

陈璟出门后左转直走，打算坐电梯上楼寻找线索，馆内电梯分布的对称也很显眼，一面墙的中间位置紧挨着两个，旁边有小型海报立牌只不过上面一片空白。

按下金属按钮后他四处看看，被右边拐角处泛着铝光的东西晃了眼睛，于是上前查看。

转角处没有装灯好似被遗弃了，昏暗的楼梯间安全通道绿色灯光倒显得有些阴森，嵌在柱子里侧的隐藏式电梯吸引了陈璟的目光，按了下僵硬生锈的按钮，电梯顶部蓝色图标闪了闪，倒是还能用。

电梯到了，声音闷沉门一卡一卡打开，空气里充斥着**生锈的气味，呛得陈璟眼睛一酸快速用帕子捂住口鼻，抬脚走进去细细观察。

电梯内壁天花板的四个角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褐色锈斑，从上往下呈丝网状，他抖抖身子打量起挂着的图书馆布局详图。

一楼分布大厅与服务台，二楼分布社会科学类和历史地理类图书，三楼分布文学艺术类和语言学习区，四楼分布工学类和农学类图书，五楼分布理工类图书，六楼及以上楼层设有研究生学习区和电子阅览室。

图上每层楼都标有几个黑色小字，是不同的编号区间，楼层往上，数字越大。

陈璟觉得校园卡的编号可能对应着不同楼层的图书区，那就从九楼开始实践。电梯咣当咣当，不像是金属绳牵引倒像被什么大物件推着走似的。

“刺啦——” 刚想走出去却发现数字显示为八，不是九，以为故障了,又按了一次。

电梯发出刺耳的爆鸣声，剧烈晃动，像是摆脱了束缚猛地加速坠落。电梯里的人迅速反应使用空间传送道具，在电梯砸成一滩烂泥前，成功抵达一楼的小角落，巨大声响被隔绝在这一小方天地，无声无息。

陈璟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副本世界里总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规则，它只为完成指令。

196号帅气落地后利索起身，立即给182号白之鹤私信 [九楼有东西。]

两人虽说各看各不顺眼但时常狼狈为奸。

主系统三令五申明言禁止偷渡物品，却总有人钻空子，尤其是那个七进八出黑名单的白之鹤，它简直是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几度更改规则后道具顺它心意，时不时出现点‘小’问题，这样总行了吧。奈何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众位玩家不依不饶下成功绑架信息部核心成员，更改程序后三五道具高价卖出，一时供不应求，直接衍生出生庞大的产链，主系统气得乱码也无济于事。

这个东西应该能值很多钱，血赚啊，想起那杯天价奶茶就肉疼的掉渣渣。心情大好的196号这次选择走窄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楼梯，两步一个台阶爬上八楼。

收到消息的182号正在负一楼和保安打得热火朝天，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将白色手套摘下扔地上，折起袖口，准备认真开打。

负一楼因为长久没有打理布满灰尘、蜘蛛网，恰恰是整座楼隔音最好的地方。

[我七你三？] 回完消息的白之鹤，看着对面人的动作，嗤笑一声。想不明白是谁让他这么自信，就他？来十个都不够塞牙。

昏暗闪烁的黄色灯光下，拳来你往，地上扬起阵阵灰尘，骨头碎裂的“卡擦卡擦”声，两个模糊身影相互纠缠。

惹的观战的毛团子眼冒星星。

‘什么时候像宿主一样帅就好了，就这个，爽！’

“服不服。” 白之鹤猛地将保安按倒在地，一只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胸骨上，一手紧紧拽住保安的头发用力向前扯，还没等他出声，拉着脑袋就在陶瓷地面上大力磕起来。

“砰砰砰。” 血迹一片一片迅速扩大。

没一会儿，保安就放开拉拽白之鹤的手，蹬直了脚停止挣扎。惨白的脸上血色交加，静静躺在那儿，不知死活。

玩儿够了的白之鹤，从兜里掏出烟盒叼根烟，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活动活动，过了一小会儿从空间背包里拿出治疗药水，怼着嘴就是一个猛灌，丝毫不在乎药水淌进衣服里，溅到地上和红色血液交融。

“别这么不经玩儿，起来让爹看看。” 他俯身大力拍拍倒在地上人的脸。

“呵。”

白之鹤轻笑一声，凑近蹲下看看，利落起身，收拾因为打架弄乱的衣服，撩了把头发，踢了一脚，做了个转身准备走的动作。

“嗖——”

白之鹤快速侧头躲过匕首，转身阴狠地看向地上，不见人影唯余一滩血迹。

“好久不见了呢，怎么没玩儿够就走了呢。”

他嘴里眷念正浓眼里杀意不掩，想到在一楼服务台找线索时，被人引导至负一楼就烦，他这人生平最讨厌别人打断他的计划。

【宿主宿主，你快来呀。】小毛团子惊讶出声。

白之鹤走到它围着的血迹前蹲下仔细观察，颜色不对劲。

新鲜血液固然是红色，和药水融合后会短暂变为蓝色，直至伤口全部愈合。这么长时间还没变色，说明问题很大。

【好臭，没有香香的味道。】小团子凑近尝了一口吐着舌头快速飞离。

毛团子升级之后就爱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增长能量，白之鹤获得的大半道具还没来得及交易就进了它的肚子，一人一统时常抢东西。按小家伙的口味来说，道具应该都是美味的才对。

“道具没用？不应该啊。” 电光火石间，白之鹤恍然想起规则 “是惩罚世界。”他记忆力一向很好。

第两千二百八十四条玩家警告准则：连续破坏副本者，将进入惩罚副本。副本可由主系统、监管者下发。被指定者本内不允许使用任何外力包括道具。

【哇哦，酷！】毛团子没听过，只当是什么新设定。

白之鹤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系统，眉眼微颤，就当陪小耗子玩儿了反正也无聊得很。

清脆悦耳、婉转悠扬，穿透云霄的鸟鸣声在十一点半准时响起，希望之声，让死气沉沉的图书馆活了过来。

99号男运动员正在五楼理工类图书区寻找线索，他听到鸟鸣声，抬头看向太阳神鸟的玻璃楼顶，在想这声音还怪逼真的。

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人接二连三往由黄色大理石组成的栏杆走去，嘴里还说着什么，三五成群像极了放学时的洪流，熙熙攘攘，热闹至极。

他在闹市中一时放松卸了警惕，随手拉住一个同学，礼貌问道：“同学，你……”

话没说完，就被密密麻麻的人困住，无数双手从各个方向伸出将他死死抓住，长长坚硬的指甲刺啦一声穿过了衣服划破了皮肤滚落几颗血珠子，人群越围越挤，99号顿时感到呼吸急促、胸闷头晕。

每个人的眼球血管充血，越长越大，很快眼珠子无法依托眼眶马上就要蹦出，脸上留下行行血泪，嘴里不停念叨：“图书馆不允许大声说话。”

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双手争抢着将他抬起，99号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如云入海。

面目狰狞的人们，吊着眼珠恶狠狠盯着他从五楼‘砰’的一声砸向一楼，脸上挂着如出一辙餍足的面具，那是对美食无比推崇疯癫至极的渴望。

一个接一个还没掉出眼球的、掉出眼球的人，围着栏杆从不同楼层相约跳下。即便摔断腿、摔伤胳膊，也不妨碍他们踩着前人的尸骨，一步步爬向99号。

尸横遍野，所有人如饿狼扑食，唯恐吃不到肉喝不到血。

99号无力的瘫在一楼地上，看着源源不断如丧尸癫狂只为他而来的‘人’，心里不断哀嚎祈求神迹降临。

很遗憾，神并未营救他虚伪的信徒。

独特略显刺耳的撕肉声，唤醒了99号最后的痛觉。

“啊啊啊啊啊——” 声音响彻整个场馆，那是多么绝望多么凄惨啊。

他的嘴巴被几个手大力撕扯，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吞咽声。

怎么办呢，图书馆不允许大声讲话呀，破了规则就该罚，况且我们也想变成人的呀，几个最先大口吃上肉的‘人’，咧嘴幸灾又乐祸，不忘回头看现场直播。

99号惊恐的看着眼前，离他眼睛越来越近的手。手很脏上面满是血痕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深色的痂。

那双手冰冷略带温柔地抚摸他的右眼，仿佛在触摸绝世珍宝。脑子忽然剧烈一震后脑勺死死着地，疼疼疼！疼啊！！好疼啊！！！

没人听得见他内心的绝望、无助。

面部带血、一只掉出眼睛留下空荡荡暗红色的洞、一只眼球不愿意脱离温暖的床房还吊着老长的女子摘得活人眼睛欣喜若狂，嘴里念念有声 “图书馆不允许大声说话。”

99号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耳边仿佛在品尝绝世美味的咀嚼声。

脑袋随意地被摆来摆去，最后一只没有被剥夺的眼睛使劲向上看去，栩栩如生的太阳神鸟拍打着金色的翅膀飞出来，仁慈的将他拥入怀中。

他昏昏沉沉合上眼，神没有抛弃他，含笑归入神明的怀抱。

四楼刚好汇合的三个人，靠着栏杆荒唐地看着楼下戏剧性的表演，栏杆周围除了他们早没什么人了，人呢，都在下面了。

67号白领紧紧抓住栏杆，不敢松手。她面色惨白，不忍去看众人分尸吃骨的场面，紧紧闭住眼睛，忽然万籁俱寂。

颤抖地睁开双眼，一对充血的眼球好奇地盯着她看还转转眼珠子，尖嘴獠牙贴脸呲呲，惊呼差点出声，瞳孔紧缩不由自主对上这双眼珠子，她拼命双手握拳克制自己，图书馆不允许大声说话。

这句话如刀狠狠剜进每个玩家的心头上。

“啪嗒。”

67号在找线索时手受了伤，皮肤有些破碎，过于用力的握拳让手心肿胀，流出一滴细小的血珠。

冰冷滑腻的舔舐感从因血液循环不畅感到麻木的手上传来，她再次闭眼唯恐看到什么脏东西，三魂丢了五窍，每分每秒忍受这种面临死忙的煎熬。

98号白大褂从67号白领身后拍拍她的肩膀，看她不肯睁眼以为是被吓到了，怎么和小妹一样胆小。又从右后方绕到她的身前，用力晃晃她的肩膀。

67号颤颤惊惊睁开眼，看见98号白大褂研究生对她温柔笑笑，是梦吗。愣楞地跟着98号追上了29号的脚步，29号看完戏没找到什么线索于是先走了。

一楼尸骨早已无影无踪，周围人群纷纷散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忽略带血的手指甲和布满血渍的脸，倒真是有几分像人呢。缕缕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室内，温柔地落在每个学子的视线里。

荒唐的戏剧落了幕，亦真亦幻。

在四楼休息室沙发上落座的三人，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也就没有发现67号看着手心留有黏液的小伤口，如临深渊。

六楼的64号上班族和58号小蛋糕出乎意料的会晤，他们坐在自习桌的两侧，开始交流。

小蛋糕先发制人。

[我找到的线索是安全时间是上午8:00-11:30 下午3:00-5:20] 她心里默念不好意思，这是一个充满恶意的谎言。我们都想活下去，不是吗？

[我发现了校园卡编号和图书区相对应，我猜测可以找到考试科目。]

[好厉害呀，哥哥，那你的考试科目是什么啊？]

[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呢。] 他皱了皱眉头，好似为难住了。

[那，我们编号这么近，一起出发呀。] 小蛋糕试探性发送邀请函。

64号想了想就是一个小女生怕什么，而且两个人编号里的如此近，说不定是一个考试科目呢，秉持着化敌为友的原则，同意了。

[好，去三楼。]

两个人起身将靠椅轻轻放好，脚步轻轻走向楼梯。

58号因为步子小落后在男人身后，笑着看64号的背影，心想系统说的没错，确实是挺单纯的，几句话就套出话来了。

以貌取人，是对生命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