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飞鸿审问完虎哥,安排馒头将虎哥带去看押所,等待警察局以“倒卖文物”罪起诉他,量刑。
霍飞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将门锁了上。
连日来的奔波,霍飞鸿此刻感觉身心俱疲。缓缓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斜躺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他才坐直了身子,右手捏在双眉中心处,使劲掐了下,瞬间,捏着的地方被掐的红彤彤的。但他却感觉精神了许多。
阿光游荡在警局的大门口,想进,却又不敢进的样子。
看大门的警卫观摩着,见阿光贼眉鼠眼的,拎着警棍从警卫室走了出来。
阿光见警卫从警卫室出来,有些难为情的后退了几步。
“你找人?还是?”警卫握紧了手里的警棍。
“找,找人。”阿光目光盯着警棍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找谁啊?”
“霍飞鸿。”
警卫细细打量着阿光,见阿光是一副工人的打扮,居然找霍飞鸿?“那你稍等下,我给霍警探的办公室打个电话。”
“嗯。”
警卫见阿光搓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确定他口袋里没拿着凶|器,才敢进了警卫室给霍飞鸿打电话。
得到霍飞鸿的首肯,警卫这才敢放行阿光进入警局。
警卫亲自带着阿光去了霍飞鸿的办公室。
接到电话的霍飞鸿,此刻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在楼道里等着了。看见警卫带着阿光走进办公大楼,站在二楼楼梯处朝警卫挥手:“带他来二楼的小会议室吧。”
“是,霍警探。”警卫看了眼阿光。
阿光余光打量着警局,越发的局促和不安了。
警卫将阿光带到二楼的小会议室门口,他便离开了。
阿光轻轻推门进去。
霍飞鸿坐在靠门口的位置,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说话吧。”
“哎。”阿光进门后,将门轻掩了上,坐到了霍飞鸿对面的位置上。
“你今天过来,有事?”
“嗯。我,我。”
“有什么话尽管说。”
“其实千里江山图丢失的那天晚上,我和我的相好的在一起呢,我有证人。”
霍飞鸿刚刚掏出口袋的烟盒,突然手停在了半空,只几秒,他便反应过来,取出来两根烟,一根递给阿光,一根自己衔上。点燃后,将火柴递给阿光。
阿光低着头,手里握着烟和火柴却不敢点。“警探先生,您之前找我问话的时候,我之所以没说我有人证的事情,是因为我在乡下有老婆,城里的这个相好的只是我的女朋友。”
霍飞鸿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你老婆知道这事吗?”
阿光的脑袋摇晃的像极了拨浪鼓:“不,不知道。”他抬起头看着霍飞鸿,“霍警探,求求您,千万别将这事告诉给我老婆。”
霍飞鸿没搭话。
得益于阿光在城里的相好的证言,阿光暂时被剔除掉嫌疑。至于为何不是百分百剔除嫌疑,是因为证词源于阿光的情人,而不是没有关系的人,他们之间有做伪证的动机。
和阿光一起工作的工友们,大多是他乡下的邻里或者朋友们,知道阿光被警局怀疑偷了千里江山图,得益于情妇的作证才剔除嫌疑。有人偷偷告诉给了阿光的老婆。阿光老婆当即坐车来到城里,和阿光询问此事是否是真的。
阿光老婆原以为阿光在城里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住的不好,结果到了一看,发现阿光竟然住的是公寓。
敲门,是一个比她年轻貌美的女人开的门。
原来,此前阿泰调查出的阿光买的新房,竟然是他的情妇买来用作二人同居的。
阿光没想到老婆能够找上门。“扑通”一声给老婆跪下,央求老婆原谅他。
阿光老婆抹干净了眼角的泪痕,只说:“我看这个女孩还年轻,能跟着你,肯定是很喜欢你,我退出,成全你们。”说完,不顾阿光的挽留,愤然离去。
阿光想追出去,但侧身一看,自己的情妇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我和她,你选谁?”情妇问阿光。
阿光纠结的表情很是痛苦,对于乡下老婆,是爱、是责任,对于城里的情人,也是爱,但更多的是悸动。
阿光情妇走过去打开门:“既然你这么难以抉择,我来替你做决定,我们分手好了。”
“小红。”阿光哭唧唧的不想分手。
但他情妇已经转身回了卧室,将门关了起来。
阿光经此一事,虽然洗脱了偷窃千里江山图的嫌疑,但是,丢了婚姻,和城里所谓的“幸福”。
几天后,展览再次举行。
这次的安保负责情况和上一次一样,冯宝负责内场,霍飞鸿负责外场。
阿泰对于这个安排颇有些疑惑,为什么酒囊饭袋一般的冯宝能够在上次安保时失利的情况下,还能接着担任此次展览的安保问题。转念想了想,大多是给了曹局长不少的好处吧。
霍飞鸿虽然同意了曹局长的安排,但是和曹局长提出了一个条件,让阿泰作为内场警探,负责安保问题。曹局长知道霍飞鸿担心什么,所以没和冯宝商量,直接答应了霍飞鸿的请求,让阿泰听命冯宝的安排,负责展览会期间的内场安全。
冯宝得知曹局长的安排,心里虽有不爽,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事。
重开展览会这天,恰逢周末,除了上海市的市民买票来参观,周围城市的人们有的也开车来参观,更甚者,会坐着火车来上海参观全国文物的展览。
霍飞鸿安排好手下的工作,来到门口处,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四下打量着,并没有在路上或者博物馆四周发现可疑的人。
冯宝悄然无声的从里面出了来,站在了霍飞鸿的身后。
感觉到动静的霍飞鸿,余光瞄了下脚下,看到皮鞋的刹那,更加确定了是冯宝。“怎么,会场内不忙?”
“都说霍警探在国外留学,学得了一身的好本领,可以通过痕迹寻找犯罪嫌疑人的踪迹,怎么,霍警探居然能通过我微弱的走路声,猜出是我?”
霍飞鸿回头看着冯宝。
冯宝站在台阶上,比霍飞鸿高出一头,有些盛气凌人的看着霍飞鸿。
路上行人经过、车子鸣笛的声音不绝于耳。
霍飞鸿和冯宝默不作声的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霍飞鸿撤了眼神,准备巡视下四周的安保问题,结果刚走了两步远,就被冯宝叫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阿泰安排在大厅内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信不过我吗?”
“曹局长一手安排的安保人员,你心里要是横着气,建议你明天亲自到局长办公室和局长说,你在这和我费口舌,耽误我巡视安保工作。”霍飞鸿说完抬腿就走,结果听到冯宝在他背后嘀咕“别以为自己在警局破了几件大案要案,就可以横着走路了,我冯宝认真起来,不比你差。”霍飞鸿只觉得冯宝是赌气和自己说话,走了几步远,他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冯宝,“此次展览大会涉及到上海博物馆,乃至整个上海市的荣誉,我希望你能摒弃掉对我的成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保护文物的安全。”说完,霍飞鸿开始转着圈在展览馆的四周巡视安全。
冯宝发泄不出心中的怒气,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的肌肉瞬间就鼓起来了。
好在一整天的展览结束,没有发生丢失文物的事情。
下午六点,准时闭馆。
各个地区的负责人清点了他们带来的文物后,离开博物馆。途径门口处时,再三和站在门口处的霍飞鸿交代,千万要注意博物馆的安保问题。
没等霍飞鸿应声,冯宝从大厅里走到了门口处,和大家伙保证:“请大家放心,这次的安保肯定万无一失。”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冯宝。
冯宝和大家解释:“我是负责此次安保的警探冯宝。”
见大家伙存疑的样子,霍飞鸿也和大家保证:“我们会尽量保证此次展览的安全,还请大家放心。”
冯宝看着众人离去,瞄了眼霍飞鸿,回到了大厅内。
这几天,霍飞鸿带着二十名警探,两波交替保卫着展览馆室外的安全。冯宝带着二十五名警探,两波交替保卫着展览馆室内的安全。
今夜,冯宝安排了阿泰带着十二名警探当值。他负责明天白天的室内安全。
阿泰由于今天白天已经在展览厅内巡视了一天,此刻又累又困。但想着霍飞鸿交给自己的任务,硬着头皮接了这个任务。
霍飞鸿白天当了一天职,本应该回去休息,但想着晚上易发生事故,所以佯装回家休息,其实只是回家换了身寻常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便赶在天黑前再次返回到展览馆的附近,他找了个可以看见展览馆正门的位置潜伏着。
晚上八点多,夜幕渐渐落下。
霍飞鸿蜷缩在展览馆对面胡同里的煤堆里,如果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见他。他打了个哈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
晚上九点多,街上的人渐渐的少了。
霍飞鸿睡眼迷离的看着展览馆的正门,打了个哈欠,靠在煤堆上,打了个盹儿,但随即强迫自己清醒起来,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令他瞬间清醒不少。
晚上十点多,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晚上十一点多。
晚上十二点多。
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了。偶尔会有黄包车急匆匆的经过。
霍飞鸿潜伏在暗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展览的正门处。
凌晨一点,凌晨两点,都相安无事。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大厅内的灯突然黑了。
霍飞鸿赶忙站起身,朝着展览馆的方向跑去。由于展览馆的正门已锁,他只能查看一楼的窗户是否能砸开了。就在他跑到大门口附近时,灯突然又亮了。
霍飞鸿赶忙拍了拍大门。
好一会儿,阿泰才来开门,见是霍飞鸿,一脸的惊诧:“飞鸿,你没走?”
“嗯。”霍飞鸿进了大厅,仔细巡视着整个大厅内的动静。
所有值班的警探过了来。
霍飞鸿吩咐这些警探:“大家四处检查下,看看有什么失窃。”
警探们垂头丧气的去检查。上一次失窃的事情犹如昨天一般,如果这次又丢失了什么东西,且不说这身警探衣服还能不能继续穿,扣工资是肯定的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警探们检查完。
其中一名警探告诉霍飞鸿,苏州博物馆的玲珑玉碗展柜空了,查过今天的销售记录,并没有登记玲珑玉碗卖出去。
霍飞鸿立刻致电各个区域负责人所住的旅馆,要大家尽快到博物馆清点宝物。
大概又是半个小时后,各个地区的博物馆负责人到了。他们到了之后,第一时间清点各自馆区的宝物。
结果和警探们检查的一样,是苏州博物馆的玲珑玉碗丢失。
苏州博物馆的刘馆长是个快六十岁的大叔,穿着中山装,身子有些瘦弱。检查出玲珑玉碗丢失,赶忙慌里慌张的来到大厅中央找霍飞鸿:“霍警探,我们苏州博物馆的玲珑玉碗丢了。”
“其他地区呢?”
其余人纷纷摇头:“我们没有丢失。”其中有人抱怨,“上海博物馆、上海警局到底怎么回事,一周内失窃两次,还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刘馆长问霍飞鸿:“霍警探,千里江山图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苏州博物馆的玲珑玉碗会不会也找不回来了?那可是我们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啊。”
有人小声嘀咕:“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上海警局得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们立刻收拾了珍品,启程回去。”
“就是,这也太危险了,一周内竟然发生两次失窃的事情。”
“哼,说不准还是监守自盗呢。”
阿泰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凑近了霍飞鸿身边:“飞鸿,眼下怎么办啊。”
方才等着这些负责人到来之前,霍飞鸿询问了阿泰,灯光黑了的三十秒的时间,他可有听见或者看见什么?阿泰告诉霍飞鸿,什么也没听到、看到。
面对众人的质疑,霍飞鸿摆摆手,接着,他吩咐手下:“拿一根木棒和一个铁盆过来。”
手下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去找了。
阿泰有些不解,问霍飞鸿:“你找这些干什么?”
霍飞鸿神秘的的笑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手下找来了铁盆和木棒,交给霍飞鸿。
霍飞鸿在众人的见证下,用木棒敲击铁盆,循声寻找丢失的玲珑玉碗。
众人见霍飞鸿用此招,有的表示不解,有的嗤之以鼻。
唯有阿泰十足的信任霍飞鸿,他相信霍飞鸿一定能找到玲珑玉碗。
果不其然,霍飞鸿只在苏州展览区百平方的展厅内寻找了一圈,就在其中一个货架子处发现了端倪。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使劲敲了敲货架子,结果发现货架子有一截居然是空的,他挪走架子上的东西,掰开架子腿,发现架子腿两端都是实心的,只有中间的一截大概二十公分是空心的,丢失的玲珑玉碗就藏在了此处。
一直围观着的人们,见到此情此景,纷纷惊诧不已。
刘馆长凑上前来,从霍飞鸿手里接过玲珑玉碗,失而复得的欣喜难以自控。“谢谢霍警探。”
这时,人群里又有人开始议论:“他怎么知道东西藏在那里?”
“我听说他就是破获了很多上海滩大案的那个警探。”
“哦,怪不得呢。看他挺年轻的,真能干。”
阿泰凑近了,也想问霍飞鸿怎么找到的玲珑玉碗,但霍飞鸿没等他说话,朝大家摆摆手:“今天的事情,虚惊一场,大家先回去休息吧,白天的展览照常举行。”
众人纷纷散去。
等大家都离开了,警探们也都回到了各自把守的地方,阿泰这才敢告诉霍飞鸿:“飞鸿,刚才人多,我没敢告诉你,其实灯光黑下来的那三十秒,我一直窥视着整个博物馆的情况,看到一个身影迅速跑进了丢失珍宝的苏州博物馆展区,奇怪的是,那个黑影并没有离开博物馆。”
霍飞鸿和阿泰对视了下眼神,两人都怀疑,千里江山图的丢失、玲珑玉碗的丢失,都和警局内部的警探有关。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第二天一早,国外记者将两次珍宝失窃的事情刊登在报纸上。这些报纸大量在上海地区的各大租界流传。
国宝失窃事情不仅引得国民关注,更引得国际的关注。
冯宝一早就来博物馆接班。手里拿着一份租界的报纸,站在门口处,巡视着整个大厅。
昨晚盯了一宿的阿泰收拾了东西,来到门口,正准备离开时,被冯宝拽住了胳膊,将手里的报纸塞进了阿泰怀里。“你看看这个。”
阿泰接过,扫了一眼。“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当值,又出现失窃的事情,你看看现在的舆论,都在指责我们警局无能。”
“昨晚丢失的玲珑玉碗,霍飞鸿当场就找到了。”
“可你看看这个报纸...”
阿泰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冯宝:“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地了呢?外国人的报纸,他愿意写什么就写什么吧。”阿泰此刻又累又困,懒得和冯宝多说话,摆摆手,匆匆离去。
冯宝看着阿泰离去的背影,气的呼呼的。
霍飞鸿此时也刚回到家中休息。
一天一宿没休息的他,此刻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想着如何找出千里江山图的事情,以及警局里到底谁才是内应呢?
曹局长今天没去警局,而是在家里准备着接见一位“重要的”客人。
上午九点多,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曹局长家院子。
车上下来的人穿着灰色西服,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
曹局长家的管家引着他去一楼大厅。
曹局长听见动静,赶忙站起身迎了过去:“佐藤先生。”
佐藤快走了几步到沙发处:“曹局长,您太客气了。”
曹局长给管家使眼色,管家去倒茶。
“这次我来,主要是想和你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
“是啊,我想花重金购买中国的国宝,千里江山图。”佐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透过茶盖缝隙看着曹局长,眼神里满是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