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三想 第2章 七日2

这怎么能算一码事啊，长得像人的恐怖怪物能和游戏里的小玩偶一样吗？安茜自认自己当了十年三好学生，从来不参与打架斗殴，看见猫狗流血会心疼，连虫子飞到书上都能给她吓出去二里地，突然让她当打手，她想起白天看见干尸脸上黑洞洞的五官，只觉得天旋地转，颤颤巍巍嗯了声希望这只是个梦。

林逾白看见了留位锁门的队友：“沈来了，我们直接走？”

沈图手里拽了一圈绳子上了副驾驶，她一贯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算是见过新人，“再等一会，我在阁楼放了诱饵，外面动静小了再出去。”

两个高中生在后座系了安全带，这车被武装得像自然动物园里的观光车，车身和玻璃罩满铁笼，苏禾等指令开车，沈指挥计点燃了绳子，绳向两边延伸一面烧向车库，一面烧向她刚才过来的入口。

等车库门一整个向外倒下安茜才明白那绳子大概是提早设立好的陷阱，随后司机踩了油门车轮碾过烧起来的木板往外冲，林逾白叫安茜捂耳朵，她照做，不一会就听见身后甩开的爆破声，热浪滚滚，回头再看她们出来的房子已经变成了燃着火的废墟。

林逾白有点兴奋，捂着耳朵也要问这一下炸了多少怪物，沈图说有几十个在屋子里，让她做好系安全带，苏禾要提速了。

安茜魂不守舍，她觉得自己像在演电影，但火光和被震得发麻的手脚太真实了，热风刮过很痒，她看着呼啸而过的倒退的树影变成点消失，车头时不时撞上怪物，那些干尸被撞碎手脚也要张开嘴嘶吼，车又被颠了一下，她头撞到旁边撞得鼻子发酸，林逾白叫她开窗说玻璃要是被打碎了会受伤，她急忙摇车窗，冷风灌到脸上她才这样对自己穿越进了游戏还在被追杀有了实感。

沈图在前面对着扒在铁栏的食尸鬼就是一棒，她准确无误的把棍子砸进怪物颅骨，也许是觉得安茜看着像人的怪物不敢动手，她还抽了空招呼林逾白照顾新人。

林逾白应了一声，把安茜那半边的怪物一棍扫了下去。

她用的力气很大，比前面沈图动手还狠，一下就打碎了干尸脑袋。

车高速开了半个多小时才甩开了那些食尸鬼，苏禾按路线开到了人少的海边，等天微亮了才停车补充油检查车辆受损情况。

林逾白下车就开始弯腰找地方吐，安茜有点担心，不过沈图她们清楚自己队友晕车，给她们一人一瓶水，小白同学漱口水吐完就又伸手要了一瓶补充能量的饮料。

“你还好吗？”

林逾白生无可恋：“还行，晕车药失效了。”

苏禾闭目躺着，调侃她道：“小白同学咱们一会还得赶路，你要不先饿着，别吐车里了。”

旁边检查完物资的沈女士默默给安茜递了两包苏打饼干，用眼神示意她给林逾白一包。

沈女士叫她拿着，饿了再吃，又把刚才拿的两袋干面包放到了副驾驶分给开了半晚上的司机。

苏禾和沈图换了位置吃饭，她们两班倒，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两个整体在校读书的高中生开车。

“我们去哪？”

沈图把地图递给她们，“收音机里更新了安全区位置，预计附近十公里会有军队巡逻，我们从这里沿公路过去，绕开它。”

安茜忍不住问：“我们不去安全区吗？”在她印象里，集体显然比单打独斗更安全，而且军队有武器啊。

“咱们是黑户，你觉得这些人对有物资的外国女人会是什么态度？”苏禾笑了笑，“安同学，你忘了一件事，我们在游戏里，这里也不是你和小白的祖国。”

“NPC能杀玩家，我们不能冒险。”沈图插话结束了讨论：“而且对他们来说，女性是可以损耗的物资……如果你想去我们会把你送到稍岗附近。”

安茜犹豫了片刻，她求助地看林逾白，觉得对方能理解自己帮她做选择。

“你要去吗？”林逾白没什么波动，“去的话我们就只能分开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那些怪物只会越来越多，你不害怕吗？”高中女生经常手牵手一起走，她觉得自己和林逾白关系能更亲近，怎么会有人不想和同龄人一起玩？

“不了吧，我有队友。”林同学说，“可能见多了我觉得还好，比起它我可能更需要担心我晕车的毛病。”

安茜只好放弃了自己的回归大部队计划，国家和军队听起来很有安全感，但她现在的安全来自车上的三个女人，她也担心自己一意孤行会被拉下。

“安茜，你应该不是玩家。”重新上路后苏禾和林逾白拌嘴，插科打诨的时候忽然扯了沉默下来的安茜，“这破烂游戏选玩家看精神状态，正常人遭不了这个罪。”

“精神状态？”

林逾白指指自己，又一脸无辜指其他两个队友，“重度抑郁加重度焦虑考虑可能转双向，强迫症、情感障碍，精神分裂伴躁狂，我们全是在医院和派出所留过档案的人。”

安茜说不出话了，三个重度精神病病人的话可信吗？

她觉得自己上了一条写着我们要找死的贼船。

“别吓人了，”司机发话制止道，“你不用管她们，她们嘴贫，没别的意思。”

车辆平稳前进了几小时，中午气温升高超过了五十度，高热让苏禾和林逾白难得统一战线认为再开下去车上就能烤活人，沈图不得不暂停路程找地方避热，她把车开进比较密集的楼区，靠楼层阴影躲紫外线，四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下车勘察附近有没有能过夜的居所或者补充能用的物资。

沈说地下车库可能有食尸鬼，先别过去。

她们先找了有人居住过的饭店便利店，里面已经被洗劫一空，连瓶水都没留下，空气中浮动着灰尘，泥土的腥气混杂难以描述的气味，显然这里很久没有其他活人来了。

此外，她们发现地上有弹孔，密集的孔洞大片扫过墙壁，安茜听苏禾和沈图谈了几句，两个老玩家判断这块地方起码有十个人开了火，可能军队扫荡过这里。

安茜默不作声地攥紧了铁棍，她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从末世里活下去，也不觉得三个精神病能做到……但要她背叛她们也不行，她没这个能力和勇气，权衡再三心里只剩下想投奔国家和军队的渴望。

“你还想去安全区吗？”林逾白守着她洗澡降温，自己靠墙休息，没电就没空调只能庆幸水没断能凑合洗个澡，“我知道你害怕，觉得我们把你当储备粮，但其实我们精神病一般不吃人，真的，太不卫生了。”

安茜闷闷嗯了一声，“逾白，我还是害怕，万一那些怪物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林逾白说：“凉拌呗，这是末日生存游戏，不行就和他们拼了，能活够时间就成。”

“你不怕死吗？”

“我是玩家，”林逾白无所谓道：“我们精神病很多时候都不怎么想活，只要死得不太难受我就能接受。”

有那么一瞬间安茜是真的想喊救命，玩家不想活，但是她想活，她不想被那些干尸咬死，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劝林逾白，为什么她能这么平静地说自己想死？

她从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精神病和正常人的思想仿佛隔了马里亚纳海沟，完全无法沟通。

等四人全收拾完，沈接了水管简单冲洗车身，她在三人中明显占据主导，下了决定说打算路上把安茜送到安全区。

事情比她们想得要轻松多了，检查通过之后，稍岗的工作人员给安茜办理了临时身份，安茜抱着自己背包里没吃完的饼干和两瓶矿泉水最后看了一眼漫漫黄沙，天色黄得发黑，闷热的空气仿佛不流通，虽然想法不同，但她也希望苏禾她们能安全活下去。

“我们去码头？”

望远镜里的人已经走进了竖起通电铁丝网的栅栏门，林逾白心里松了口气。

中途改变计划送人也导致她们没法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无人区，所以沈图启用了planB，打算去找一艘船去食尸鬼去不了的海上。

“你觉得会有船停在码头吗？”

“事发突然，保不齐就有人在末日变成食尸鬼的时候刚好把船开了回来。”

苏禾道，“没船我们就在车上凑合一晚上，一手红心两手准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