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限］ 第16章 农场

危险，极度的危险。

刹那间，姜川脑海里同时闪过好几种逃跑路线。

但姜川没有这么做。

他想起苏铁之前说过的一句杀伤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话。

苏铁说的是：如果不会使用你的脑子，不如相信你的身体反应，有些时候，身体比脑子更聪明。

当时姜川只是觉得，这个精神病嘴贱得过分，如果之前不是被关在精神病院，可能很快就要因为嘴巴太毒被打进医院了。

可此时的姜川却几乎凭借本能做了决定。他决定要如苏铁说的那样，相信他的身体，而不是脑子。

毕竟这会儿他这颗一片空白的脑袋什么也分析不出来。

姜川放任自己身体随本能僵住了。

自然界里，捕食者的眼睛往往会被快速移动的猎物吸引，迅速锁定后，进而扑食。而被捕食者进化出了对应的功能。人类也是，在遇到极度危险的动物时，人类大脑的边缘系统接管身体，让身体僵在原地，静止不动。

姜川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对面的怪物见姜川没有任何动作，也没继续往前，只是停下来，安静地看着姜川，等待他的回应。

拜苏铁所赐，经历了和苏铁一起闯关的事情之后，姜川现在可以算得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眼前的这个怪物虽然看上去就很危险，但更危险更疯狂的时刻，姜川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有吗？”眼前的怪物问了第二次。

姜川看着那张不像人脸的脸，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顶着极大的心理压力，故作镇定道：“没有。”

其实，他根本没管农场的员工怎么样了，今天一天，他都在寻找苏铁。

幸运的是，对方听了姜川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也没有朝姜川动手的打算。

他只是朝姜川扔来一块胸牌，说道：“工作时间，不要忘记佩戴你的工作牌。”

被抛过来的工作牌带着彻骨的凉意，姜川拿起来的时候，手指被冻得哆嗦，仿佛刺到了冰冷的尖刃。

他忍着寒意刺骨的痛苦，瞄了一眼胸牌上的字。上面写的是：农场管理员。

姜川的脸色冷下来。

原来……他是管理员。

那面前的这个怪物，层级应该比他高。听这命令的口吻，他好像还是对方的……下属？

姜川有一瞬间的迷茫，忽然开始怀疑他拿到的身份牌到底是什么立场。

他只知道自己是农场的员工，但从没想过，他可能是怪物这边的。

boss的眼线，怪物的走狗。

老天，他怎么拿到这么离谱的身份牌？

怪物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一定要谨慎地开展你的工作，不要让我失望。”

“你在这工作了这么久，不会不明白这些员工多么可恶。他们总以为我看不到他们偷懒，就大胆地违反规则。哼，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只是让他们多活一会儿罢了。等到了晚上，他们所有的劣行都会暴露出来。”

“他们的眼睛会告诉他们的，不是吗？”怪物长着鸟喙的唇角咧开一个诡异惊悚的弧度，像笑了一下。

姜川不知道要回应些什么。

完蛋，他还真是boss眼线。

姜川硬着头皮说道：“对您来说，我在这里可能已经工作很久了，但对我来说，三个月的时间，还没有长到让我完全适应这份工作。”

“三天，还有三天，才到三个月。”

“你会适应的。”

“因为，你是我选中的人。”对方对姜川寄予厚望。

姜川问：“那你……您，您是为什么选中我的？”

“你做的风干腊肉很好吃。”

……？

姜川不理解，姜川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不要再问下去了。

没等姜川理个头绪出来，就被那怪物叫走，说是要一起去巡查，姜川只能紧随其后。

很快，姜川就知道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份了。

他是农场主。

而他的工作就是协助农场主管理农场的管理员。

管理员和农场主会在夜间出没，挨个检查农场员工的工作情况。

农场主会从管理员那里得到汇报，重点“检查”一些对象。

今夜依旧如此。

姜川在门口等候，等候农场主核验里面的员工有没有违反规则，再出来找他，前往下一个员工休息室。

当农场主从姜川那里获知员工有违反规则的行为——或者说，当员工发现房间里有农场主出没的时候，农场主就会判定他们违反了规则。然后，它会杀了他们。

在农场主进入探查的这段时间，姜川会趁机观察宿舍里员工，以找出真正的苏铁。

这是姜川来到农场的第一夜。

也是血腥的一夜。

这一夜，姜川目睹了两场杀戮。

-

第一场杀戮，发生在“物资采购员”那间位于仓库附近的宿舍。

“物资采购员”看见房间出现的怪物农场主，尖叫起来，翻窗想要逃跑，正好迎面撞上姜川。

这一次，这些员工不再像之前那样，穿过空气一样穿过姜川的身体，而是将姜川重重地撞开，然后跌跌撞撞往前跑。

姜川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只见另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

员工跑路的速度根本比不过农场主的速度。

农场主一只揣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那不是一双人的手，本该长着拇指的地方，长着一个长长的指甲，弯钩一样。手掌非常的薄，但很大。

那是一对裸肉做的翅膀。

看见“物资采购员”想逃跑，农场主挥舞着他的翅膀，如飓风一样闪掠而过，不过眨眼间，农场主就扑倒了那个员工。

长着弯钩一样的指甲按住员工的咽喉，用力往下按，献血顿时喷涌而出，刚刚还在没头苍蝇一样的员工顿时安静下去，只余下鲜血喷涌的声音，噗噗几声，很快也没响了。

姜川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同时心里无比庆幸。

幸好在看见农场主的第一时间他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强装镇定。

就农场主这个追击的速度，他就是四条腿都活不过一分钟！

农场主舔了舔他弯钩上的血，忽然挪动身体，给姜川让出一条路来。

它那张怪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类似于笑意的表情，粗重的声音里面带着明朗的笑音，对姜川说道：“到了你展现厨艺的时候了。”

姜川：“……”啊？

他到底拿的是个什么身份牌啊！

首先，他没有厨艺；

其次，他真的没有这么变态啊！

姜川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他略微移开目光，不再看地上的尸体。稳住声音问道：“风干腊肉？”

“当然。”农场主回道。

“……”果然！

姜川努力调动一个正常人能调动的所有理智，来勉强支撑住他脸上的全部笑意，姜川说道：“风干腊肉虽然好吃，但再好吃的猜只吃一道难免会腻味。不如换换口味，换个别的吃法。”

“哦？”农场主很感兴趣。

“脸颊肉滑嫩，可以清蒸，舌头可以用来煸炒，口感会很脆，肺也预先处理过排掉废气，然后切成薄片，用来做其他的佳肴，肝、脑还有……”姜川语无伦次，实在说不下去了，他的大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着，正在努力对接苏铁的脑回路。如果是苏铁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狼狈。

“总之，先生，我们应该给予食材最好的尊重，这样它们才会回馈我们最好的风味。”姜川稳定下心绪，声线平稳地说道。

“你说得不错。”农场主点点头，对姜川的说法大加赞赏：“这毕竟是我豢养的上等食材，理应给予它最好的尊重。那接下去就交给你了。”

“……好。”姜川立即顺着农场主的话说道，“我在研究新的菜谱。嗯……一道很特别的菜谱。如果能够研制成功，那将会是令人食之难忘的美味。您是一个美食家，任何一个有品味的美食家都知道，一个好的食谱是需要充足的时间和反复的试验才能诞生的，相信您乐意给它最充分的等待。”

在姜川的努力劝说下，农场主把员工的尸体收了起来，决心等待姜川说的新菜谱。

他尤其喜欢姜川对他的称呼。

美食家。

作为一个酷爱美食、有品味的农场主，他当然愿意给美味预留更多的时间去享受。

而姜川，则是累得满头大汗，衣服几乎被浸湿。

这一关终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但姜川知道，真正的危机并没有过去。

他发现了想要通关的第二条规则：

作为农场管理员，他不仅需要找到苏铁，还要想办法从变态的农场主手底下保护对此一无所知的苏铁。

农场主是暗中的捕食者，而姜川是唯一的知情者。农场里所有的“苏铁”都是食材。

但更要命的是，如果苏铁不违反规则，就无法看到他。他作为透明人，很难向苏铁传递信息。

可如果员工违反了规则，能看到他了，也就变得能看见农场主，就会被农场主杀死。

这就是个死局。

姜川感觉压力山大，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无能过。

还不如让苏铁来当这个管理员，让他去当盘中餐呢。

姜川觉得，这个破游戏是在针对他。

不过，比起让苏铁违反规则，变得能够看到他的存在，姜川更希望苏铁能够好好遵守规则。

一旦苏铁违反了规则，农场主就会杀死苏铁。到时候他拿什么和农场主干架？

第二场杀戮，发生得更快。

“垃圾处理员”在和农场主对视并且露出见鬼一般的惊恐表情的一瞬间，杀戮就开始了。

“垃圾处理员”很快被农场主掠夺了生命，比“物资采购员”还要更快一些。

而姜川还是没能找到苏铁。

死掉的那两个员工虽然长着和苏铁一样的脸，但姜川知道，那不是苏铁。

如果是苏铁……苏铁不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也不会看见农场主就像看见鬼一样。

按照苏铁的尿性，说不定还要笑着对农场主说：来吧，吃掉他吧。

……说不定还觉得好玩呵呵。

也好也好，苏铁这么老实，这是姜川所没有想到的。

这样一来，就不用考虑为了保护他而和农场主干架的情况了。

姜川觉得，还是先从剩下的人里辨认出真正的苏铁，然后再想办法向苏铁传递信息，这条路子稳妥一点。

这样更保险。

只不过，手无寸铁还是让姜川很不安心，他决定做点什么，好让手上的筹码多一点。

想了想，姜川试着向农场主发起交易：“你能不能给我一把锋利的刀具？这样会更方便我新菜谱的研究，帮助我为你献上更美味的菜肴。”

农场主听了，那双铜铃大的眼睛定定看他好几眼，阴沉沉的视线盯得姜川心里发毛。

终于，不知多久过去，农场主松口了：“可以。”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锃亮的菜刀，递给姜川。

姜川不知道农场主有没有在怀疑他要菜刀的动机，刚刚农场主看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寒气从冰窖中渗出。

但他也不打算太费精力维持农场主对他的信任，毕竟他可没忘记电子音所说——

农场里工作的员工，工作不超过三个月就会失踪。

哪怕他是农场主的眼线，是农场主的走狗，他也没有完全摆脱“农场里工作的员工”这一身份。可能和其他的那些普通员工一样，也还是农场主养在农场、静待成熟的盘中餐点。

既然如此，他何必苦苦维持农场主对他的信任？

两天。

他至多还剩两天的时间。

姜川伸手接过菜刀，却被刀柄上冷得刺骨的寒意逼退，哐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发现一把菜刀，是否拾起佩戴？

说明：1级污染物品，哪怕是已经被污染过的身体也能破开厚厚的屏障。佩戴污染值-1】

污染值真是掉得让他防不胜防，这一局游戏真的好不讲武德！

姜川看着这把菜刀许久，最终含泪选择了拾取佩戴。

于是，菜刀出现在系统面板的工具栏里，而姜川又减少了一个精神值。

拿到武器的姜川觉得自己的实力强了不少，心头少了几分恐慌。

有了护身的武器，他只需要找到苏铁，然后逃出农场就行。

姜川暗暗祈祷让苏铁再安分一段时间，不要轻易违反规则，让他有时间找到农场的出口。

怎么传递信息，姜川没有太多眉目。但他打算先找到真正的苏铁，看看苏铁那边是什么情况，再去思考传递信息的办法。

结果，第二天，姜川就在饭堂里看到了一抹亮眼的沙金色。

姜川不由得苦笑起来。

苏铁啊苏铁，可真有他的。

不违反规则时是真的难找，但一违反规则，就违反了个大的。

再一抬眼，姜川看到苏铁佩戴的工作牌：虫害防治技术员。

姜川嘴角抽动了一下。

没有人能够在做一个28个选项的选择题时，上来就排除掉正确选项后，还能笑得出来的。

也好也好，好歹现在是找到人了。

姜川走到了苏铁的面前，苦笑道：“你可真让我一番好找啊！”

苏铁并没有搭理他。

姜川：“？”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姜川冷不丁意识到，在到达他的工作时间之前，哪怕是违反了规则的员工，也无法看清他的存在。

他的工作是为了帮农场主开启杀戮而存在的，夜晚才是农场主的工作时间，在农场主能够开启杀戮状态之前，他这个“眼线”将一直保持透明人的状态。

而一旦夜幕降临，农场主一定要他时刻陪同在身边，根本没给他时间去找苏铁通风报信。

姜川心头仿佛压上一块巨石。

条条框框的规则，将他能够在其中操作的空间降到了最低。

等到了晚上，他的工作时间一到，苏铁是能看见他了，但那时也到了农场主要杀苏铁的时间了。

到时候，他要怎么做才能保证苏铁能从农场主手底下逃生？

姜川想不出来。

看着人群中那抹亮眼的沙金色，姜川现在慌得一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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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找啊找啊找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