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空 第16章 龚冥松

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这一次的幻像，是苍苍雪原。

刺骨的疾风高声怒吼呼啸，寒雪凛冽地飘飘摇摇，看似是绵软无力，却因有着利风的配合，锋刃般的抽打在脸上身上，刮得人生疼。

一切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小小的一个黑点在这张白纸上缓缓移动，正是银锦程。

她对这里极寒的气温并无什么不适应，也不觉这有多冷，因为有些时她的体温可不会比这好多少。

漫步了许久，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些许异样的响动，抬手扇了下扇子，隐下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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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寰一手握弓，一手以法术凝了箭矢，一支一支不断地射向何枫纪。

何枫纪的身边飘着数不清的水球，密密麻麻的，上下浮移，一有箭羽靠近，便如闪电般极速地迎上去贴住，水球无事，箭矢却如被黏住似的，动弹不得。

在发现这样用处不大后，崔寰开始移动着攻击，边跑边射，愈跑愈快。

但是他的箭不知怎么回事，越射越偏，有好几支都快被水球拦住了，可却擦着边缘直直插到了远处的枯树树干上了。搞得那小球都在空中懵了似的晃了几晃。

何枫纪张嘴，呼出一口白雾，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银锦程也是皱了皱眉，虽然因着帽兜的遮挡而导致并不能到。

不过，她的皱眉并不是因为崔寰的行为，而是她发现不远处一棵枝干上堆满雪的枯树下的阴影里，积雪上有一只薄到难以察觉的脚印。

还有第四个人。

银锦程终于不再倚着枯树，站直了身子，伸手掸了掸肩膀上的落雪，持着扇子，立即转身就走，地上脚印也随着她的远去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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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后，银锦程开始缓缓踱步，抖动着折扇，一开一合，一合一开。在来到一颗树前时，反手把正好合起的折扇排口对着树干猛的一敲，发出一声微闷的响声，复又立即开扇，抬手，翻腕，把扇面平举，隔空覆于头顶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树上的积雪因为她刚才那一敲，整棵都晃了几晃，枝杈上“哗啦”一下，大块大块，掉落砸下，有不少还都砸在了扇面之上，砸碎后纷纷扬飘撒下。银锦程躲在扇下，几乎一点儿也没被溅到。

她伸手，在空中一抓。再收回来时，手中已然多了一团东西。

看也没有看一眼，银锦程随手就把那团东西给丢了出去。

在被丢出去后，它还在雪地里无声地滚了几圈才停下。等到逐渐舒展开来，它呈现了一只狐狸的样子，坐在地上摇头晃脑，仿佛还晕乎着，摇摇着慢慢站起来，才再由狐狸转变成了一个少年人。

少年人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颇为不满地开口道:“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啊，一见面怎么就扔我？没礼貌啊你。”

银锦程按了按右手虎口，以识念向对方传音，回复道:“叶华秋，看到长辈不问好，不仅说话没大没小还跑树上躲着，你以为你多有礼貌吗。”

叶华秋也按按虎口:“好么好么，我叫你声阿姨就是了。”

“你是怎么回事，干什么进了浔昱？好好的想死啊。”银锦程质问他说。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你是认为我赢不了吗？”叶华秋反问。

“对，你赢不了，”银锦程毫不迟疑地道，“我会赢也必须赢。”毕竟我还有没完成的交易。

“你到底是觉得我不会赢还是因为被我妈托孤于你所以想让我永远处于安全中？”

叶华秋蹙眉，手上揉着刚刚摔疼的胳膊，刚张了张口，还没有待他再说话，银锦程的扇子展开，寒光一闪，如同泼墨般，血溅白雪。只不过这是红墨罢了。

照例用瓶子取了血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银锦程便不紧不慢的回了刚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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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崔寰倒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息，何枫纪同样，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伏在雪中，紧闭双眼，呼吸微弱，一双手臂埋在雪里，冻得乌紫。

银锦程带着一脸漠然走过去。

何枫纪显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到来，最后又挣扎了一下，手指的关节弯曲下，凝聚了一大团水球在背后，企图阻挡她的攻击。

银锦程的动作完全没有被妨碍到，锋利的扇沿朝下，穿透泛着粼粼光泽的水球直直插了下去。水球霎时破裂，四散溅开来，淋湿趴倒的尸体，混合着鲜红与纯白，在地上如颜料般晕染开，似是在绘制着艳丽画卷。

“已经三个了啊。”她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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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寰用箭羽布了一个阵。

依照何枫纪的站位，但凡动了一步，这阵便是会炸开，等他把阵布完了，照样要炸的。

“毒”，暗骂一声，何枫纪来不及思考，立即蹲下，将双手埋入雪中，在越来越多的箭和拼命阻拦的水球中兀自施术，于冰天雪地中，只在顷刻间满头大汗。不消片刻，两人的位置越来越低，脚下的雪渐渐融化成大滩的水。

崔寰发觉了不对，猛的向后跃出数步，立即拉远他与何枫纪之间的距离，同时手中动作也没停。

但是，脚下的积水面积随着自己的远离愈扩愈大，任由他再怎么躲开避开也无济于事，始终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没关系，只要阵法完成了就好。在崔寰射出最后一箭时，两人猛的落进水中。

崔寰费力挣扎，可却像被拖着似的，挣脱不开，大量的水瞬息之间就包裹住了他，没过头顶，却还在持续地下降，这滩突然出现的水若深谭一样，仿佛不见底。

眼前一黑，瞬间的窒息。

等到崔寰再次睁开眼后，他只来得及看到何枫纪满脸疲惫地喘息着，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随后就是炸开的满目火光。

而何枫纪因为消耗过大，来不及避开，被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的冲击波及到了，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骨碌碌”地滚远了许多。

如此这般，便有了银锦程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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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外，审视者

“真是奇怪，这次怎么这般无聊？”又是那位酷似女人的男子发问。

他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人，自从浔昱开始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这回却突然应了他的话:“对，这次是真的比以往无聊好多。”

之前那个抿茶的女子手手中杯子抖了一下，撒了两滴水出来，回头看了眼，半无奈半无语似的开口:“你能不能别总跟诈尸似的说话？”

“不能。”那人回答得斩钉截铁，又把刚睁开不久的双眼闭上了。

抿茶的女子:……

抿茶的女子:“你给个面子说能或者只说个哦也行啊。”

那人又举起手来捂住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