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城旧事 第6章 第六章

韩妈妈因为这些事耽误了些功夫，又急忙赶回到厨房刷碗，不想刚一进门就被管事的张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因为来的晚了。张妈今天说话还特别难听。本来韩妈妈就为要钱碰壁事感到委屈，又被张妈一顿骂，遂是不敢说什么，只得低着头含着泪去做活。

‘要是不想干就和你儿子一块儿滚’张妈在背后骂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干活去！’众人散了，韩妈妈也忍不住了，一边流泪一边干活

‘这也没法说，那些上头的人向来看不起咱们‘看张妈走远了，厨房的另一个妈妈凑过来，

‘你看同样都是打下手的，凭什么那个张妈就能在咱们这耀武扬威的，‘

‘’’谁让人家和三姨太太熟呢。‘’又有一个人凑过来‘她妈以前是三姨太太的奶妈子，这关系咱可比不了

‘怪不得刚来就当管事的’‘哎‘’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韩妈妈’’，‘她要是不来，这管事的铁定是你的，你也不想想，她才来了多长时间了，你在这都干了多少年了，！

‘行了，这年头啥都仗个人脉，你说说，你要是但凡认识个太太，用的在这受这罪吗，那个工头哪儿敢轰人那，巴不得天天喊你奶奶呢！‘’这个人边说着便叉着腰登着眼，活像戏里的花脸。

‘小点声吧，再把她给招来了’又一个妈妈捂嘴低声说到，边说还边往里指。众人一听这个又散了，因为这个张妈实在是泼辣，又爱教训人，大家都畏她三分。

众人虽说散了，但刚才大家的言论却把喊妈妈的心搅得不得安宁，尤其是那句‘’这管事的铁定是你的‘。一想到这句话韩妈妈就觉得扎心的疼。

到了深夜，韩妈妈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回到家里是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倒是把儿子给吵醒了。黑小披衣做起问出了什么事，韩妈妈便将今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黑小听后直骂娘，

‘没办法，咱家也不认实啥人，你说这社会，他咋就只会欺负老实人呢！’

黑小跳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突然跳到韩妈妈面前‘你不是说上次和四姨太太说过话吗？你不是还说四姨太太对你很客气嘛。找四姨太太试试’。

‘客气是客气，只是，这四姨太太如今不得老爷喜欢，院里的人都说她晦气，都不理她，只怕是找她也没用啊’韩妈妈抽泣道。

‘分水轮流转，到底是主子，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人不理她，就你关心她，那不就等于是雪中送炭吗？万一她哪天又发达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意她肯定要记得。到时咱傍上了她，看谁敢欺负咱！’

‘就怕大姨太太不让啊，这大姨太太和四姨太太是对头，现在是大姨太太说了算，咱本就惹了事，管事的就不待见咱，要是再惹的大姨太太不高兴了，怕是连饭都没得吃了。‘’韩妈妈愁苦的说到

刚刚激动的黑小陷入了沉思，一时四周静得出奇，‘有了。’黑小突然一拍大腿‘她要是

老爷现在就不想见她，她上哪要孩子去，？

‘你帮她呗！’黑小突然大喊出来

‘你去四处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有设么坐胎秘方没有。你给她弄点儿，先备好了，万一哪天老爷想起她来了，这孩子一怀上，不就能母凭子贵了吗‘’

韩妈妈连连摇头，‘你以为这些姨太太们是傻子啊！她们怀不上孩子难道不着急吗，早就四处寻医问药了，人家的药不比咱们的偏方强吗？别瞎想了’。韩妈妈在黑小的对面躺下，打算睡了

‘老爷现在都多大了，会不会不能生孩子了！’这句话把韩妈妈吓了一大跳，韩妈妈示意黑小小声说话，又将声音放低

说到‘听说老爷这次生病就和这事有关，吴家如今就一个孩子，实在不像是个大家，外人老是指指点点的，说是吴家祖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老天爷惩罚他们呢，这孩子的事就这老爷的心病，他这些年来可没少吃药，这回生病八成就和这事儿有关系。所以啊，让四姨太有孩子实在是不现实，别瞎想了，咱没那个飞黄腾达的命。睡吧，要是明天去晚了，又要挨骂了‘’’韩妈妈的一番话把黑小最后的期望也给击破了，黑小仰面躺在炕上，只感到内心凉飕飕的，

突然，黑小从炕上坐起来，又将韩妈妈推醒，说到‘不是还有浣玉吗’

韩妈妈迷迷糊糊回到‘浣玉怎么了。’

黑小将附在韩妈妈耳边说到‘浣玉现在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应该是能生孩子了吧。’

‘你什么意思！’韩妈妈直接被吓得清醒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黑小的脸，死要要盯出一个洞来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黑小抱着韩妈妈的头，力气大到韩妈妈觉得快要喘不上气了，但但韩妈妈此时也顾不得喘气了

‘’妈，四姨太太没家世没背景，出身下流，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吧，这几个姨太太又把她往死里整，她可比不得别的姨太太，别人多少也是有点背景的，她呢？老爷年纪大了等老爷死后，管事的就是大姨太太，大姨太太能容得下她？她可是没亲没故啊，老爷一死，她保准会被逐出家门，，到时你就把这些话告诉她，让她自己看着办，话别点的太明，万一出事了也和咱没关系‘’

‘黑小，这可是缺德的事，要坏良心的‘’’

‘坏他娘娘狗屁良心，那些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咋不说他们怀良心呢！’‘你小点声儿’韩妈妈急忙去捂黑小的嘴，眼泪也是大滴大滴的掉落‘我……我去……试试’韩妈妈哽咽着说出这些话。

黑小侧过身不说话了，韩妈妈则一人睁着眼睛到天明，

夏天，天亮得早，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户在土培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阳光透过窗户顺着墙走，依次照亮了屋中残破的家具，一直照到了韩妈妈死去的男人的灵位上，韩妈妈的男人是个勤快人，一辈子任劳任怨，最后是得了痨病家里没钱医治吐血死的。韩妈妈望着男人的灵位不知望了多长时间，等到回过神来时候又是不早了呢。韩妈妈连忙赶去吴家，路上估计着自己又要挨骂了，但韩妈妈却是一点也不要急，也不害怕，仿佛自己是有背景的人一样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吴家大院。

果不其然，进门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管事的又罚韩妈妈去扫茅房，让韩妈妈离开了厨房，韩妈妈此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吵不闹，转身离开了，就是身后有人在议论她也管不着了，因为她此时心里已在计划这一件可以让她飞黄腾达的大事。

韩妈妈一进茅厕才知道这地方有多脏，怪不得谁都不愿意来，而且这地方是真偏僻，四周都见不到人，韩妈妈又四处望望，发现茅房后面是一块荒地。茅房左边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屋子，看样子应该是歇息的地方。韩妈妈一边打扫着茅房一边心里想着‘天助我也‘’，是的可以说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韩妈妈心里正想着该如何和四姨太太接近，

突然，茅房外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了，有人进来了，韩妈妈扭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这正是四姨太太，只见四姨太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这旗袍的样式还是老样式，手上只戴了一个银镯子，头上带了一个白瓷簪子，脸上未施粉黛，面容憔悴，据往日的玉环之姿甚远，

‘没想到之前的美人竟憔悴到这个样子’韩妈妈心里想着竟不觉流下泪来。双城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熟人，因为吴家的姨太太向来是有人服侍，不会亲自来这种脏地方的。当然，她就另外了。双城一见韩妈妈看着自己流泪，不免顿时脸红慌了神，又想着自己不曾梳妆打扮，又恐被人家嘲笑，于是连忙转头走了。韩妈妈见双城走了，又追上说到‘四姨太太这是去哪啊，四姨太太要是有心事不妨和我说说啊’

双城听到这些话觉得心头一暖，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段日子以来，吴家的人见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就连房里的丫头的都对她冷冷的，只有韩妈妈主动和她说话，双城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转头抱住韩妈妈就开始嚎啕大哭。

韩妈妈也是没想到双城落魄到了这种地步，她想起双城的经历，，又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更加难过了。但又怕让人家听见只好一边安慰双城一边将双城带回茅厕旁的小屋。

‘咱们都是苦命人呐，本不应带姨太太来这种脏地方的，但是如今确实无路可走了’韩妈妈低泣道

‘双城本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都是被害的，这是命啊’双城一边哽咽一边说道

‘哪有什么命不命的，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没准哪天就命好了’韩妈妈安慰道

‘我怕我是不会再命好了，前两天我听说大姨太太又和老爷说我晦气，又想赶我走呢。现在没一个人愿意帮我，老爷推病不愿见我，老爷还说让我多念念佛经，说他不怨我，还说是我命不好。我想我是完了，连老爷多这么说了。

‘那老爷说要让你走了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计谋，我在吴家也待了这么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大概也知道一点，老爷绝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不过是他犯了错，刚好要个替罪羊，大姨太太又把你给搬出来了，所以就全让你给担了’’

‘老爷做错什么了？’双城一下子就蒙了，双眼瞪得老大盯着韩妈妈

韩妈妈推门出去看了看，四下无人，又退回去把门关进。压低声音说倒

‘老爷子嗣不兴旺，这件事已让老爷困扰了很久了，老爷这些年来为了生孩子也是吃了不少药，我估计这次生病大概是吃药吃的’

‘老爷服用一些滋补的药我也知道，但是老爷服用都是个好几天才用一次，听大夫说也不是什么猛药，应该不会生这么大的病吧’

‘那你就没想过别的姨太太是不是也求子心切，他们是不是也偷偷的给老爷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