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狂想曲 第4章 虫蚁战争

我又听到了我的小猫咪的叫声，它的头颅现在被摆放在我的桌子上，但是它的声音却从楼下传来。谁都不是不可替代的，我突然想起白房子里，长胡子的红脸老爷爷对我说的话。妈妈从前很喜欢去哪里，她总是对我说，苦难是有原因的。

“一切奉劝世人‘苦难是一种享乐’的说法都是谎言。”手表先生在我的腕间说道，“众所周知，苦难和享乐并不能共处一室，就像蚂蚁和蠕虫一样。”

“你是在说蚂蚁和蠕虫的故事吗？”我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饥饿夺走了我绝大部分的力量，我觉得我身体里一部分已经趋于死亡。但是我很喜欢故事，手表先生就像白房子里的那个老爷爷一样，当他们开始讲故事时，我都很愿意倾听。

“是的，姜芸芸小姐。蚂蚁和蠕虫，它们曾经是朋友，共享着一处参天的藤蔓。”手表先生娓娓道来，他的声音此刻显得十分平静，懒洋洋的，让我感觉就像是在阳光晒得暖暖的干草垛上打了一个滚，鼻尖满是赤阳温暖的味道。

“后来他们爆发了一场战争。蚂蚁失去了很多被她称之为孩子的追随者，蠕虫也是一样。”

“为什么？我是指，为什么会爆发战争？”

“姜芸芸小姐。”手表先生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不快，“淑女不会随便打断别人的话……好吧，没有原因，就像后院的猫咪们总是会爆发战争一样。”

手表先生干巴巴地结束了这个故事，我总觉得他生气了。他就像他所说的猫咪们一样，脾气喜怒无常。

我挪到我的书桌上，自一片黑暗之中摸到上次点燃的那只小碗。灰烬之中，一个干燥而柔软的触感此刻显得格外明显。那是一张纸，我把它掏出来，再次撕下其他的纸张于小碗之中点燃。自微弱的光中，我看见纸上写着：

【在睡前剪下一绺头发，于睡梦中求得徘徊于石陆之灵的眷顾】

——姜芸芸守则之二。

我知道这个故事，它出自那个工作于白房子的老爷爷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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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两个小碗？这个问题让秦栩三人都陷入沉思。最终，秦栩打断这场沉默。

“你们找过其他房间了吗？”

“找过了。”唐雅回答，“我们三个的房间很奇怪，就像是本来一个很大的房间用墙隔开了一样。我和队长的房间一样，都是没有窗户的，只有常明的房间有一扇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常明跟着点头，他现在非常担心自己，总觉得自己房间如此不同寻常，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之前老板娘把我们的房间都记录下来了，我觉得可能目的也不会很简单。”唐雅补充。

楼下第二次钟声敲响，众人才下楼。餐桌上简单摆着三盘三明治，这才是他们的晚餐。老板娘此刻已经在柜台坐着了，桌子上摆着一瓶新开的酒，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她的脸有些发红。

在餐厅里的三人此刻的表情并不好，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一只血淋淋的死猫的表情都不会太好。黑猫那两只碧油油的眼睛孔洞地对着餐桌，即使此刻它已经死去，唐雅还是觉得它有一部分仍然是活着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任务提示——【熟变】。

嘴中的肉馅三明治突然变得腥气，每一口咬下去都充满温热的汁液。感觉到不对劲的三人立马把食物吐出来。被嚼烂的食物此刻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的一团。

“老板娘！”常明大喊，“你做的这是什么？”

“兔肉。”老板的声音从大厅的柜台传来，她中气十足的加了一句：“爱吃不吃！”

常明暗骂一声，几人再次将餐碗放下。看样子别墅里的食物是绝对不能吃了，想起背包里几人还存储了一些，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你们好了没？还有半个小时别墅就要停电了。”老板娘声音再次喊道。

秦栩拉住想要和老板娘理论的常明，三人再次回到他的房间。

“我们的食物可能撑不了五天。”唐雅拉开背包，有些担忧。

常明说道：“那我们明天去镇子上看看？这次地图还是挺大的，任务也没有规定我们不能离开别墅。再说，我们是游客，出来几天都窝在别墅里也不太正常。”

秦栩点头，几人吃了一点面包，赶在老板娘所说的停电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里，常明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在系统投入的世界里，夜晚无论如何都是危险的。但是向他们这样的任务者多是在夜晚活动。

常明又想起自己这不同寻常的窗户，一整块落地窗在安全的世界里绝对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但是在这样危机叵测的环境之中，它脆弱的玻璃使整个房间就像是一罐透明的罐头，任何潜伏的恶意都能打破它，大快朵颐。

他紧盯着那扇玻璃。夜晚的温差是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房间之外的世界也显得模糊起来。温暖的室内使即使身处紧张之中的常明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几乎撑不住的时候，玻璃上的水雾好像被什么触碰了一样，出现一些破损之处。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玻璃之上书写着：

【我们敬拜光明，统治常世的唯一真神】

不是之前的纸条。常明心想，这线索给得也太隐晦了，要是他今晚睡了，明天早上起来恐怕再也无法发现这条线索。线索会出现在夜晚充满雾气的玻璃上的这件事，他必须得告诉队长……这样想着，他拿起手机缩在被窝里开始打字。

呼吸间的水汽喷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手机屏幕也凝结出一层水汽。

常明突然想到什么。

玻璃上的字迹是被人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如今，拥有水汽的那一面是在自己的房间内，那么，那双写出线索的那双手呢？

他突然听到一声细小的尖叫，就像是某种雌兽的哀嚎。而面前，刚刚出现过的线索的玻璃面上，再次出现一个图案。

那是一只眼睛，在雾气的灰白与夜幕的暗色之中，清晰传神得可以让常明想象出内里的血丝。常明盯着那双眼睛，他感觉自己一切的感官就像是被对方吸引，黑与白逐渐混淆，旋转，模糊之间只剩下一片血色。

“咔啦”

玻璃突然从眼球的瞳仁处碎裂，巨大的声响将常明惊醒，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站在玻璃前方。

裂纹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什么企图打碎眼球处的玻璃，从其中爬出来一样。

“咔啦、咔啦、咔啦”黑夜中，扭曲细长的影子越发蠢蠢欲动起来，它们伸出苍白如同手臂一样的身躯，密密麻麻挤压在那脆弱的落地窗前。

常明又一次听见尖叫声，一道血红色的痕迹出现在眼睛图案的下方。那些匍匐在窗户上的畸形扭曲之物就好像遇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它们再次缠绕在一起，如同一株巨大而又苍白的藤蔓，蜿蜒着逃进黑夜里。

当常明再次醒来之时，天已经很亮了。他倒在那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之前，地毯上泅满了鲜血。这不是他的血，检查全身之后常明得出结论。他又想起之前的事，赶紧跑下楼，而秦栩与唐雅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秦栩今天显得异常疲惫，同样浓重的黑眼圈也出现在他眼底。

两人听完常明的描述，都陷入沉默。

“这听起来就像是个噩梦。”常明自嘲道，“要不是我的窗子仍然是碎的，地毯上也有血，我一定会觉得我做了一个噩梦。”

唐雅听完他的描述神色复杂，她看起来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不过另外两人都各有心事，并没有发现此刻她的异常。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天我们要去小镇的集市上看看有没有正常的食物吗？”

几人在楼下分完今天白天的面包之后就收拾收拾前往小镇的街上。

别墅坐落的地方位于小镇偏僻的角落，顺着长着青苔的石板路走上很远才能看见几个穿的灰扑扑的孩子，他们正将双手并拢于身侧，重心不稳而左右摇晃的样子像极了被剪掉翅膀的鸽子。

他们看见秦栩三人，突然尖叫起来，像是小鸡崽子一样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