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寒眠的酒店离他们剧组住的不远,林东一会儿就把他拉到了。
俞寒眠没有在酒店里,这个时间点儿还不算晚,将到九点,俞寒眠一定还在忙,不过宁旸还是问道:“俞先生去哪儿啊?”
林助理给他放下行李箱后道:“盛总应该在跟金导、刘导他们讨论片子,及后期制作的事情。”
宁旸哦了声:“那我在这儿等他吧。”
林助理笑了下:“好的,那宁少,我帮你放洗澡水。”
宁旸朝他道谢:“好,谢谢。”
林东帮他放了洗澡水:“宁少,我就在外面等你,你的脚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喊我。”虽然都是男的,但林东显然知道俞寒眠有洁癖,这个宁旸虽然他没有多喜欢,但是他也还是要顾忌下的。
宁旸也嗯了声:“没事。”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宁旸洗澡还是费了一番力气,要是普通的洗法也就罢了,但要按照胜寒年的方法,里外要三遍,所以洗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宁旸都快洗脱力了,他不能站太久,泡在浴缸里,另一只脚还不敢太用力,最后撑着腰,重新放好水后,他没扶好,滑水里去了,噗通一声,幸好是放满了水,要不这脑袋磕在浴缸里恐怕还得再进一次医院。
宁旸喝了两口水,手忙假乱的扶住了浴缸沿,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到胜寒年站在浴室门口看他,宁旸跟他打了个招呼:“俞先生你回来了啊。”
他扶着浴缸沿要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不行,看着俞寒眠站在边上看热闹,他干笑着道:“俞先生,你扶我一把吧,我洗好了。”
俞寒眠才走上前来,想要扶他起来,但宁旸把手往他脖子上放,俞寒眠眼神微微深了下,抱他出了水,宁旸手搭在他脖子上,抬眼看他,俞寒眠脸如寒霜,眼眸都像是冷的,他洗澡的热气都没能融化他一分,宁旸抱着他脖子的手有点儿无处可放,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这行为有点儿不妥,他就是想看看俞寒眠到底有多么讨厌他,为什么讨厌他?
他这个人性子比较直,藏不住事,也不喜欢跟人有解不开的仇啊、冤的,他觉得他没有地方会得罪俞寒眠的。如果是他得罪了俞寒眠,那他也想解开,如果解不开,那他就不会再舔着脸在俞寒眠面前晃荡了,他知道俞寒眠不会缺暖床的吧,他现在还在抱着希望,他觉得俞寒眠不是那种会虐待的人,他当初那么崇拜他,他是全国人民的男神,也是他的男神啊。
宁旸装作不在意的给自己脸上贴金道:“俞先生,你应该不是讨厌我吧?要不也不会找我上床的吧。”
他不错眼的看着俞寒眠,希望能从俞寒眠眼里看到点儿温情,但是他还是失望了,俞寒眠那双冰冷的眼睛跟冰凌似的戳向了他,嘴角都抿直了,宁旸干咳了声:“俞先生,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俞寒眠已经抱着他到床边了,一松手,直接把他扔床上了,宁旸四爪朝天的躺着,然后听到他说:“我不讨厌你,”宁旸还没等高兴的,就听见他补了句:“你还不值得。”
宁旸翘起来的嘴角只好又抿回去了,他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俞先生,你真是的都不会开玩笑。”
俞先生是不会开玩笑,他也懒的跟他开玩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他冷冷的看他宁旸:“既然出来卖了,就专业一点儿,还是你觉得卖感情在我这儿有用?”
这话说的宁旸在床上呆了会儿,他想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今天俞寒眠不过是在洗手间扶了他两次而已,本着人道主义,看在他脚扭伤的份上吧。
…………
俞寒眠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把眼里的冷戾遮盖了一部分,于是宁旸朝他笑了下,带着满脸泪痕的笑,也像是雨后的太阳,微弱,但是努力的冲破了风雨、冲破了浓云重雾,露出了他的灿烂明媚。
俞寒眠眼神微动,把他解开了,然而依然就这那个姿势看他:“难受吗?”
宁旸不确定他是在关心他,这在以往都没有的,以往俞寒眠上完他就走了的。于是宁旸想了想道:“还好。”
俞寒眠冷冷的看着他:“疼吗?”
这次宁旸有些摸不准了,小声的道:“疼。”
俞寒眠继续问他:“你爸爸进了监狱,你难过吗?”
他的眼神锐利如冰凌,戳在了宁旸心里,宁旸本能的颤了下,嘴角动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难过,他怎么能不难过,宁父就他一个儿子,捧在掌心,含在口中。那反之亦然,这些年宁父就是他的天。
可宁旸说不出来。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好面子,那些越是深刻的痛苦越说不出来的,会自己藏起来养伤,而那些能够说出来的都不算痛,表面的而已。
而俞寒眠还逼着他:“你们宁家破产了,你的未婚妻成了别人的,伤心吗?”
宁旸现在多少看出他的意思了,他这是新的折磨方式吗?
相比起第一个问题,其实这个还好,破产了他认了,未婚妻,季年年不是,她都快成他小妈了。
相比起这些,俞寒眠的态度更让他更难过,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大过于□□上的。
宁旸不得不大口的吸了口气,他想要推开俞寒眠他,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他本能的觉得俞寒眠有话没有说完,所以他敷衍似的摇了下头。
果然俞寒眠看穿了他这逃避似的软弱,嗤笑了了声,双手握着他的腰,疲倦到极点的宁旸有些瑟缩,俞寒眠不容他卷起来,附在他上方,冷冷的看着他,语如寒冰:“被我压在身下,任意践踏,你难道一点儿都不难过吗?一点儿羞耻之心都没有吗?堂堂一个大少爷,现在成了一个被人包养的玩物,感觉怎么样?”
宁旸觉得自己的心被扎成筛子了。纵然他心胸强大,这一刻也觉到了疼。他不想再看俞寒眠那双冰冷的近乎于残酷的双眼,他扭开了头,那个方向是窗户,可现在被厚重的窗帘盖着,什么星星都看不到,看不到外面广袤的天地,宁旸心里的闷痛无法疏解,他咳了声道:“俞先生,我要去洗澡。”
他之前也受过比这还要狠的虐待,大腿上被他咬的更多,这一次只咬了一口,可不知道是不是咬在了胸口的原因,他觉得像是咬在了心上。透过皮肉,刻骨噬心。
宁旸挣了下手,这次用劲大,终于把手睁开了,他喘息了好大一口气道:“我真的要去洗手间,我要尿床上了。”他还是不想看俞寒眠,他还是想要逃避,但是俞寒眠大概是被他恶心着了,终于放开他了。
宁旸看俞寒眠已经起身下床,于是也连忙坐起来,拽了件浴袍披在了身上,落地的时候,因为太猛,没有估计好距离,腿瘸了下,这一下让宁旸回过神来,他深吸了口气,小心的挪动步子,去了洗手间,他明天就要回片场了。
不能让腿伤再严重,宁旸匆匆的冲了个澡,他没有洁癖,就把身上的汗液冲了以及身体里的东西洗出来就算了,清洗的动作得趴着,所以他顺便照了下镜子,果然胸口处有一个狰狞的牙印,宁旸都不敢用手碰。
宁旸对着这个伤口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对着镜子郁闷的念叨了几句:“他到底是狼还是狗啊?怎么会喜欢咬人呢?现在女人都不咬人了。”俞寒眠的那些恶毒的话,留在了他的心里,他不想多想,于是只就着他的不良嗜好点评了句。
看到这个狰狞的牙印,宁旸还为季年年考虑了下,季年年还想要追俞寒眠,这要是真追上了,俞寒眠犯了病该怎么办呢?她一个女孩子总比不上他皮糙肉厚的。
宁旸清洗完了,心思也转回来了,他想俞寒眠要是为了维持他的人设应该不会对季年年这样,季年年家好歹也是盛世的合作伙伴啊。
宁旸想开了,便也快速的洗完了,在洗手间里把头发也吹干了,才出来的,俞寒眠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宁旸看向了另一个套间,门果然是关上了,跟以往一样,仿佛俞寒眠刚才的那一番言语就是纯粹的为了发泄而加的台词而已,别无他意。
宁旸觉得自己那胀满气的气球因为一个疏忽,没有扎紧,气一下子全松了。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已经没法睡的大床,抱了床被子睡在了沙发上,这个大床是主卧,俞寒眠大概是因为这床没法睡了才去次卧的吧,宁旸也不想再去收拾那床,也不想这个点儿再换个地方睡,所以躺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了,他纵然心里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可因为太累,也就没有多想的余地。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早上,他的睡相不太好,半夜时掉到了地上,这个酒店的套房还不错,地上有厚厚的地毯,于是宁旸也干脆卷着被子睡在了地毯上。他喜欢睡地上,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感觉。以前他的床就超级大,不仅床大,地毯也厚,掉地上也能睡一晚。
俞寒眠早上起床,出来时,宁旸横着睡,真以为这地板就是他们家的了,睡的四仰八叉的,是真四仰八叉,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不知道劈哪儿去了,就这睡觉姿势,昨晚上还一脸委屈,俞寒眠找了下他的脑袋,要不是因为沙发太低,他都要钻下面了,这姿势把过道的路挡的死死的,俞寒眠一脸寒霜的站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