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通行 第9章 有心人（3）

“谁来了？”陈童不明真相地转过头去，然后在来往不停的人群中，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和周围群众仿佛不在一个次元的高挑美女，心一下子就咯噔了一下：女生？女朋友？

走在前面的徐斯亮听到这个声音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缓慢回头看了过去。

没一会儿，那个高挑美女就目不斜视地掠过陈童和池越跟前，径直走到了徐斯亮的面前。

“展颜学姐有事吗？”徐斯亮依然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态度，尽管如此，这位学姐却并不在意，而是问他：“今晚学院给学弟学妹举办迎新晚会，你要来吗？”

“迎新晚会啊？”徐斯亮还没回答，陈童就快步走到了他们跟前，“是给像我这样的学弟准备的吗？那我可一定要去。”

“你是大一新生？”展颜目光一转，看向突然出现在跟前的陈童，面露疑惑，“数理学院吗？”

在漂亮学姐的审视下，陈童理直气壮回道：“对呀，不像吗？”

“……”展颜尴尬一笑，“没有，很像！所以学弟你晚上记得来哟！”

“你要去……吗？”徐斯亮目光落在和展颜笑着对话的陈童，突然插了一句进来，不知为何，尾音拖得老长。

“去呀，为什么不去？去认识一下新同学，说不定还能遇上像学姐这样漂亮的同班同学呢！”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池越走过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和徐斯亮，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池越赶紧在中间缓和着气氛：“那个，展颜学姐，阿亮不喜欢参加这些，你不用每次都来问他——还有那个——”

“我去。”突然，徐斯亮平静道。

池越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登时双目圆睁，疑惑看向徐斯亮：“你刚才讲话了吗？你讲了什么？你没讲吧？你说的是不去吧？阿亮，你刚说什么？”

徐斯亮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下：“我去。”

池越：“……哈？”

“OK！”展颜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徐斯亮露出了一个十分欣喜又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笑脸，然后在池越和陈童复杂的眼神下，凑到徐斯亮的耳边，悄声说了句：“那就……晚上见！”

二人这暧昧的距离落在陈童的眼里，他歪着头凑到池越的耳旁，悄声问了句：“这位学姐跟班长是什么关系啊？”

展颜说完那句后拉开了距离，冲着徐斯亮露出了漂亮的笑脸，然后径直超前走了去。

陈童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看情况有点暧昧……”

“阿亮的爱慕者，数理学院公认院花，漂亮吧？”池越眼神很鸡贼地因为笑起来而半眯着，“听说他们学院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但她好像从开学起就对阿亮情有独钟…不过阿亮那个人你知道的，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唉……也不知道阿亮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

“或许，他不喜欢女生呢，”陈童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轻，但还是没逃过池越的耳朵。

“你说什么？”池越惊讶道，“怎么可能呢，阿亮怎么可能不喜欢女生呢！”

“谁知道呢！”陈童一哂，摇了摇头，“我就不喜欢女生啊，有问题吗？”

“……”陈童不喜欢女生这件事情，池越早就知道，所以现在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自我坦白，并没有露出第一次听到时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相反，他眼底竟然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高兴：“没问题……因为我……”

“唉，班长，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池越的那句“也是”淹没在了四周的嘈杂人声中，他看着陈童朝着徐斯亮奔过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叹，摇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男生宿舍距离新生接待处没有多远的距离，徐斯亮身长腿长，走起路来仿若带着风，自带一种武侠小说里面的侠士的潇洒，但眼神却又冷淡异常，拥有一种睥睨山河蔑视众人的冷漠。

陈童很快跟上了徐斯亮，与他一前一后往前走着，恍惚间，回忆如山洪袭来，他突然想起了那时候他去育秀中学报道的那一天，接待他的也是徐斯亮。

只是那天的徐斯亮，并没有主动帮他拖行李箱，态度更说不上热情，但现在，他却会帮自己拖行李箱，甚至会时不时回头看看，确定自己是否有跟上来。这种转变，让陈童万般迷惑。

他们穿过香樟林立的一条直道，斑驳树影下的徐斯亮身形挺拔，陈童旁若无人地注视着那挺拔的背影，按下心底的莫名情愫，快步跟了上去：“班长，大学好不好玩儿啊？”

徐斯亮放缓了脚步：“大学不是玩儿的……”

陈童：“哦。”

“那大学的课程难不难啊？”

“还好。”

……

一路上，陈童好奇地问了很多，徐斯亮每次都是简短地回答，但每一次回答都几乎命中要点，所以经过这一路，陈童得出了一个结论：大学啊，那可是很好玩的！他登时兴奋了起来。

“那个——”陈童安静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道，“展颜学姐，你喜欢她吗？”

徐斯亮脚步一顿，“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池越刚才说学姐喜欢你，所以你对她？”

徐斯亮突然转身面对着跟着停下来的陈童，在来往不绝的人群中，认真道：“正常的学姐和学弟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喜欢与否，也说不上讨厌与否，正常关系，你还有什么要确认的吗？”

这样正经地解释让陈童有些意外，他干笑两声：“没没没……我只是就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我以为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是。”徐斯亮斩钉截铁道。

“你说什么？”

“我说，”徐斯亮上前两步，与陈童几乎贴面而立，“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陈童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哦”了一声，顺着那话又好奇起来：“……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徐斯亮：“……”

“嗯？”见他没有回答，陈童疑惑着追问着，“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你……”徐斯亮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他有着漆黑如墨的瞳仁，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隐约勾出一个好看的梨涡，眼睛会微微眯起，看上去天真而纯粹，让人看不出任何坏心思。

“我？”陈童与他对视着，心跳骤然加剧，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确认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斯亮回过神来：“意思是……你呢，喜欢什么类型？”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有那么一瞬间，陈童以为徐斯亮的意思是……不过，那怎么可能。

“我嘛，”陈童一哂，“自然是……”

“唉唉唉，你俩走这么快干嘛，说什么悄悄话呢？”池越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陈童接下来的话，他有些庆幸池越来得这么凑巧，不然他又得说一些荒唐话来敷衍作答了。

“不是我们走得快，是你腿短走太慢，不过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你们学校今天不开学吗？”陈童终于好奇起来池越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过刚迈出一步，他就自己反应了过来：“哦，我知道了，你是专门过来迎接我的是吧？”

“我们学校早开学了，你不知道每个大学开学时间都可以很任性吗？”池越有些骄傲起来，满眼写着“我比你先入学，我是你前辈”的嚣张得意，“还有，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是专门过来迎接你的吗？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谁知道呢，也许你是来看美女的！”陈童瞥了两眼池越，摊了摊手，“对了池默呢？”

“在学校收拾呢。”

“哦，他还是那么持家，对了你们之间……？”

一年多过去了，陈童也不知道池越和池默之间的关系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意外掉入界门之中时，池默和池越之间的窗户纸并没有捅破，所以他现在也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一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陈童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像他们打听。

不过现在大家伙又聚在了一起，时间还多的是，一切慢慢来，不着急。

“我和小默？”池越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怎么了？”

看着池越这天真的糊涂样，陈童便可以确认，眼前这个人并不知道那件事情。

既然这样，陈童也不能自作聪明地暴露了池默的心底的秘密，于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儿，你们哥俩好，我羡慕嫉妒行了吧！”

听到他这样一说，池越突然脚步一顿，拉住了陈童的T恤下摆，压低了声音：“所以你跟你哥乔然之间的关系还没缓和吗？可是明明在你消失了的那段时间里面，他也……”

池越明明记得，那一天，当他们回到陈童家将陈童消失于界门之中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陈童父母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过身去，在旁人看不到的暗处，偷偷擦拭着眼角。他不确定他实在拭泪还是只是眼角发痒，但那种神色，一看就不是漠不关心。

“我哥讨厌我都来不及，可能巴不得我在界门里面出不来了吧！”陈童自嘲道，但也许是早已习惯了，说完他就释然地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奢望他会有多担心我……”

“也许他真的担心过你呢？”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宿舍大楼前，但一直跟池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的陈童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到了。

陈童落寞道：“不可能的……”

“到了。”徐斯亮的这一声打断了陈童的失落，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宿舍楼，轻声一笑：“这么快啊，这环境可比育秀中学好太多了！”

他向来是个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所以很少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例如刚才那样的负面情绪，并且一旦觉察到自己有陷入负面情绪的可能，便会立马提醒自己从那种负面情绪中脱身出来，恢复他一贯的乐观心态。

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就转换神情，冲着徐斯亮一如从前一样笑得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