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通行 第63章 窃声贼（3）

看着地面上躺着的几名保安和三名医护人员，徐斯亮冷静地开了口：“池默，刚才在学校里，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校园里的路灯灯光不知为何闪动了一下，明灭只是一瞬间的切换，却给这种静谧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恐怖。

他们三人立在一旁，神情凝重。

池默的脑子里飞速划过刚才的那些画面，有些懊恼地说：“是我大意了！刚才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这名保安跪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想要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他指着其中一名保安人员，神色已是明显的自责，“当时我觉察到一丝异界气息，但仅仅只有一瞬，便没有追踪下去，因为那时候这几名保安过来了，我担心……”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误判让他觉得自己有愧于守门人的职责，不由地低下了头去。这种失落的神情落入一旁的池越眼中，他连忙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看似不经意地安慰道：“这种情况也正常，毕竟那气息飘忽不定，判断错误也没什么，你看刚才我和阿亮不也和你一样，所以别担心，咱们肯定能抓住那玩意儿的！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要信阿亮啊！是吧！”

他说着，递了个眼神给徐斯亮，对方却直接无视。因为此刻，地面上的人，逐渐醒了过来。

但是，就像池默刚才所说的那样，醒过来的人刚开口想要说话，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他们惊恐万分地捂住自己的喉咙，一脸错愕地望着徐斯亮他们，神色慌张。

徐斯亮见状，蹲了下去，不慌不忙地安抚着其中一名保安：“不要激动，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被问住的保安的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他拼命想要告诉徐斯亮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声音，他无法确切地传递任何信息，最后没办法，徐斯亮从书包里面递给他一支笔和一个本。

他们乡镇的中学比不得城市的学校，保安人员大多没什么文化，所以这名保安见徐斯亮拿出来的笔和本子，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并将徐斯亮手里的笔和本推给了旁边另一名保安。

另一名保安立马接过笔和本子，潦草地将池默走后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描述的一遍，虽然仅仅是描述了一个大概，但已经足够他们从中分析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那几名保安在看到那名跪在地上发不出声音的保安时，就立即叫了救护车，可就在救护车到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将那名失去声音的保安送上救护车，就突然刮过一阵冷风，他们只觉得有些冷，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但风一过，他们就觉得喉咙一紧，然后开口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消除那几人关于这古怪之事的记忆后，池越他们离开了学校。

路上，池越拖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所以……是异界之物夺走了他们的声音？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说，异界之物向来只对人界之人的灵魂、精气、血液之类的感兴趣，因为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是能够提升他们修为与能力的……可是声音……”

池越想不出那异界之物夺取那些人声音是为了什么，疑惑之际，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失神的池默问道：“你刚才说你路过的时候感觉到了异界气息……就没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那股气息很弱，而且我离开学校时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直到你们出现……”

“所以说，就是在那一阵冷风吹起时……”池越拖着下巴左思右想，嘴里念叨着：“难道风里面带着些什么？”

顺着池越的话，徐斯亮语气淡然地发出了一句疑问：“风中吗？”

守门人最怕这种飘忽不定的东西，因为这些捉摸不定的异界之物，如果没有实体的话，就很难去封印。

当晚，他们没有得出结论，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徐斯亮早早便起了床，母亲冷玉一如既往给他做好了简单的早饭，然后便一个人倚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外面的田野出神，那双长年失焦的眼睛里面毫无光彩。

徐斯亮快速吃了早饭后背着书包准备出门，推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久违的关心：“小亮啊，要吃饱一点哟！”他回头，看着母亲的目光落在了桌上剩下的半个馒头上，内心闪过一丝触动。

原来，母亲是有在关注他的。——尽管，那很少。

徐斯亮转过身，冲着他母亲笑了笑，说：“妈，给我留着吧，我晚上回来吃！”

冷玉“哦”了一声，然后便转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出神，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徐斯亮有些失落地看着她的背影，想说的话好像有很多，但到了嘴边，却也不过是一句惯常的话：“妈，我走了！”说完，有些担忧地推门出去了。

打开院门时，他迎来了一如往常的一声招呼：“阿亮，早啊！”

自和池越兄弟俩他们结成盟友后，池越几乎每天都会带着池默来他家等他一起去学校，所以徐斯亮在看见池越兄弟二人时，并没有表现出别样的神情。

他向来淡漠，从小就是。

小时候的经历促使他养成了这种看似疏离的冷漠，从来不会主动去靠近别人，若非当初池越主动靠近，恐怕现在的他仍旧只是一个别人眼里不可接近的“高岭之花”。可越是这样的这样看似“高不可攀”的人，越是打从心底需要别人的主动的靠近。

——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也曾有个愿意向他伸出手的同伴。但那个人仅作短暂的停留后，便与他的人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三人并排走着，山风镇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明明昨晚天气预报说的今天天气晴，可不知为何，一早上，整个天穹都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散不开，叫人看不分明。

乡间的小道杂草丛生，露珠晶莹，脚步一过，打湿了他们裤脚，给他们的校服裤子染上了半截的水晕。池越的目光就这样一直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徐斯亮的裤脚，看了一路，最后终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阿亮，你早上起晚了吗？”

一直跟在最后的池默突然抬了眼眸，看着徐斯亮脚腕处颜色不一的两只袜子时，神情有些异样起来。

徐斯亮顺着池越手指的方向，目光下移至自己的脚踝，发现自己穿错袜子后，却也没有像常人一般懊恼，而是冷静的脱下鞋子，直接把两只不同的袜子脱了，直接光脚穿上了鞋。

“你不怕冷啊？”池越有些讶异于他的举动，因为现在天气还没热到光脚的地步，他有些担心眼前这个少年会老后落下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疾病。

徐斯亮不以为意地掏出一个塑料袋把袜子装起来，说：“没关系，我没事。”这点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小时候，他曾在冰天雪地里独自待过一个冬天，因为那个冬天，母亲听说，他那狠心扔下他们母子的父亲在哪里出现了。

母亲疯了一样扔下不过八岁的他就离开了村子，留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家里自生自灭。取暖的煤炭用完后，他强忍着砭骨的寒意，在漫天风雪里面，傻傻望着山外的天空，总是期望，睡一觉后，睁开眼就会看见回家的母亲，能够喝上母亲煲的热汤……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雪化的时候，母亲仍然没有回来。

他想起儿时这些不快乐的回忆时，总是会盯着手腕处的红色丝带出神，这种情形落在池越的眼里，他很好奇地上前拉过徐斯亮的手，突然问道：“我很早就想问了，你这条红色的带子好像很重要？你说是法器，到底怎么用啊？”说着，池越试图上手去触碰，却被制止了：“不要动！”

听上去有些生气的语气，是池越从来没有从徐斯亮那里听过的紧张的语气。

池越见他如是紧张，小心翼翼地缩回了手，有些抱歉地说：“这是……你爸留给你的吗？”

他们相处了快两年，彼此的出身背景，大多有一些了解。池越知道，徐斯亮从小就没有父亲，所以池越才会以为这条红色带子和他父亲有关，他才会那么在意。

虽然池默也从小没有父母，但他被自己的二叔收养后，整个家族都真心实意地爱着他，所以他享受了整个家族的父爱和母爱，但徐斯亮却不一样，他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扔下他们离开了，留下他们母子相依为命。

而他的母亲在他父亲离开后，终日郁郁寡欢，精神状态逐年变差，久而久之，他们家形成了一种古怪的气氛。

村子里的人大多也不和他们家来往了，因为都说他的母亲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才会变得精神不正常，但作为守门人的他们都知道，他的母亲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思念成疾。

深情如此，何人可怨？

苦自己矣。

徐斯亮的目光落在手腕处，然后拉下袖子将红色带子遮住，摇了摇头。

池默好奇了起来：“那这是……”

这话一出，池越赶紧捂住池默的嘴，凑在他耳边制止道：“别问了！”

徐斯亮却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池越仔细揣摩着这几个字，最后得出一个不算有新意的结论——那该是他的心上人吧。把心上人给的东西做成法器，这种独特的浪漫，也只有炼器师们才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