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通行 第12章 初相识（1）

“这人界，要乱了……”夜色浓得散不开，月色被隐去大半，此时黑云压顶，阴暗的十三中A栋教学楼天台突然响起了一个朦胧低沉的声音，“看来要下雨了。”

这声音穿过无边无际的广袤夜空，陡然落在了十三中高三8班陈童的耳朵里，几乎是一刹那的功夫，他扔掉了手里的篮球。

空旷的室内篮球场中，一声顿响后，一道身影循着声音迅疾奔袭而去。

昏暗的教学楼楼梯里面，只有应急灯的幽暗绿光保持着常亮，快速交替的脚步迅疾掠过每一层的应急灯，往楼顶天台奔去，最后停在了楼顶的消防门前，下一秒，一双手用力推开了楼顶的消防安全门：“谁在说话？”

话音未毕，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刚才那朦胧的声音骤然散去，堆在天穹的乌云也在那一刻四散而去，逐渐透出来一轮玉盘。

闷热的空气中，雨，终究没有下下来。

陈童四下打望，却只见十三中教学楼的天台空荡荡一片，潋滟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出一片澄澈，和刚才的乌云密布形成鲜明对比。

“人呢？”陈童站在原地四下打量了一圈，都没看到刚才那个可疑的人。

突然，一声尖利喊叫从楼下传了出来：“啊！！！”

陈童闻声，立马从天台下了楼，循声而去。

时值夜半，穹苍似墨，几颗残星伴月，点缀其中，勾勒出一幅留黑居多的抽象画。

这声尖叫划破了南都市的静谧的夜空，霎时，十三中整个女生宿舍楼骤然苏醒了。仿若沉浸在湖底的巨兽，突然被解开了封印，一动便是翻江倒海。

厕所外迅速响起了无数脚步声，由远而近，朝着尽头处的女厕所奔来。

女厕所中，一名少年怀抱一名衣不蔽体的女生，他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一脸苦逼地低声叹了一句：“完了！”

隔日一早，教室外走廊上站满了学生，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

“看看看——就是他，长得人模人样，干的事儿却是猪样，竟然跑女厕所偷窥！”

“就是呀，要我有那身材那长相，什么样的女生撩不到啊！跑女厕所……真恶心！”

“听说呀，被他这么一闹，女生们都不敢上厕所了！”

“是呀是呀，那一层楼的女生，见着他就跑，而且顺带把我们这些男生一并讨厌了！”

……

在并不算长的教学楼走廊，陈童耷拉着脑袋，无端走出了一种奔赴刑场的脱颓废感。

路过之路，全是数落，听得陈童心里委屈之极。他忍不住在心里犯着嘀咕：要是没有我，你们早被界门里面的那些怪物吓得魂都没了，现在还对我指指点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况且，我真没有偷窥，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但面对全校学生的围观与指责，他却不能解释一句。——因为当所有人都认定了一件事情时，所有的解释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掩饰罢了。

陈童知道，要是现在自己在这里为自己辩解一通，得到的结果不会是大家的理解，反而有可能是他们更加过分的谩骂，甚至会以为他脑子进水了，或者疯了。

毕竟守门人、界门这些听上去玄乎神秘的东西，在现代人的眼里都是封建迷信，尤其是这些接受现代化教育的师生们，对这类“封建迷信”更是鄙夷不屑。

陈童在学校向来自称是个不着调的吊车尾，风评也算不上多好，所以听着同学们的指责，他也不打算做任何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差再多一项“偷窥狂”这类的污名，所以也就懒得去一个一个解释。

走廊上，陈童一脸无辜地走过，身边的女生一个一个见着他跟见着鬼一样避之不及，男生们则是把当成“败类”一样指指点点的。他跟在班主任身后，看着这栋楼几乎所有教室的学生都趴在窗户上看着他的笑话，指指点点的，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平时童哥童哥的叫着，关键时刻，怎么一个替我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时候，学校的播音大喇叭开始重复宣告着他的“罪行”——重点通报：十七班陈童因进女厕所偷窥甚之有猥亵之嫌疑，导致一名女生因受刺激突然急症，其行为恶劣且可耻，严重违反本校校规校纪，校党委行政经紧急商议决定，对陈童同学做出如下处分：立即开除！

这无异于“公开鞭责”，一时之间，全校轰动。

十三中吊车尾班级中的吊车尾学生，整日不学无术，顽劣异常，全校男性师生尤为不喜。无奈此人相貌英俊，纵使疯癫，却深得全校女生垂涎。

不过现在，这垂涎在学校大喇叭的播放下，瞬间变成了见之犯呕的厌恶。

陈童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叹气，继续跟在班主任王大勇身后。

“唉，老师，我想上个厕所！”突然的尿意逼得他不得不叫停前面领路的班主任，却不想迎接他的是班主任一脸的怒意：“憋着！还敢给我提厕所！”

也是，半夜被抓到在女厕所出现，还吓得一个女生犯了急症，关键是被发现时，那女生衣不蔽体，任谁见了，都会往肮脏龌龊的一面想。所以在班主任面前提厕所，无疑再添一把火，惹班主任更加不爽罢了。

但人有三急，不上不行。

陈童夹着个腿小跑跟上班主任，腆着脸笑了笑，央求着：“老师，你总不能让我被尿憋死了吧！这万一真憋死了，学校可就不仅是出了个偷窥狂这么简单了，就变成凶案现场了哟！明年的入学率恐怕……”

陈童话音未落，一道寒光自顶而下袭来，班主任那双阴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一字，威吓力已经够让他把尿憋回去了。

陈童觉得，自己今天这尿，恐怕还得憋着！

很快，陈童就跟着班主任去教务处办完了退学手续，然后他连人带包被保安轰出了校门：“滚吧，小流氓！真是个祸害！”

陈童有口难辩，也懒得跟保安计较，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书包，回头看了看校门，确认界门真的消失了之后，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

回到家中，赵芝心见着他颇为意外，敷着面膜的脸在见着他的时候因为笑得太过夸张，变得极其的搞笑。

“童童，你怎么回家了，今天不是周末啊！”

“老妈，你不知道啊？”陈童随意将书包一扔，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面。他以为学校应该早就打电话通知了他的家长，所以才会对老妈的不知情表示意外。

赵芝心疑惑地摇着头：“怎么啦？出啥事儿了？”

“被开除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着，好像被开除退学这事儿，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不过，他也的确经常换学校，所以主动和被动退学，于他而言，没什么差别。

“什么！”赵芝心像是个点燃的火炮一样，惊得跳了起来，“开除！为什么要开除你，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在学校好好的嘛，怎么会被开除呢？是不是有人陷害你，你给老妈说，老妈明天就去找校长理论去！我还就不信了，我儿子也敢这么对待，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爸的面子他们也不顾了吗？真是的，气死老娘了！”

陈童无语。心想，您老人家有啥面子啊！不就有几个臭钱嘛。

可人学校看重的是风气和名节，文人雅士的超凡脱俗，那些铜臭，人根本不在乎。再说了，他老爹陈烈虽然在守门人中有些声望，但在大众这里，顶多就是个商人，比他厉害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人学校根本不差他这一个赞助。

况且，他家也没赞助十三中。所以学校在开除他这件事情上，不留一点余地。

陈童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漫不经心地解释着：“昨晚上界门出现在了学校，好巧不巧，竟然出现在女厕所，没办法，我只能不知羞耻地进了女厕所，结果可能是出来个好色鬼，扒了一个女生的衣服，界门封印后，我正要帮那女生穿好衣服，又好巧不巧，一个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女生恰好看见我抱着那个被扒了衣服的女生，结果就……”

陈童双手一摊，天真地看着此时对自己投来好奇眼神的的赵芝心，严肃地说：“其实我真没有，我对她不感兴趣啊！老妈你应该知道的啊，我对女的，不感兴趣啊！”

赵芝心挪过去挤着陈童坐着：“你咋不给他们解释清楚呢？”她抬手戳着陈童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陈童一把抓住她的手，正色道：“妈，你觉得我该怎么解释？直接出柜吗？况且，那么大个人证站那儿，我有口难辩啊！我又不能说我是守门人不是吗？”

“那你可以消除她的记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童追悔不及：“我忘了……”

赵芝心愣住片刻，撕下面膜，斗转神色说：“算了算了，开除就开除吧！这有什么嘛，大不了再找个学校，这一次，老妈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学校，你就放心吧！不过童童，老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哈，高三了啊，你贪玩也该有个度，对学习上上心，否则到时候一个学校都考不上！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老妈，别担心，我拎得清！不过，你这次可真得给我找个好学校，千万别找像十三中那样的，攀比成风，风气不纯！”

“放心！老妈办事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童“呵呵”笑道：“老妈，你可真自信！”

陈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敢设想，毕竟他这老妈平日里几乎没干过啥靠谱的事情。

而且，关于自己老爹为什么会看上自己这不着调的老妈，是陈童从懂事以来一直的疑惑。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守门人，但在陈童看来，他老妈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上去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而他老爹倒是战斗力超群，在天梯榜上，常年位居前十。

至于他自己，和在学校吊车尾一样，天梯榜上，查无此人。

所以他的梦想一直都是登上天梯榜上傲视群雄的那个位置，挤掉那个常年霸占榜首的优等生——皇极。

在守门人中，皇极这个名字代表着绝对的实力。

两年前，当这个名字首次出现在榜单里面时，不过是百名榜的末尾，但两年内，这个名字就跃居榜首，成长之快，令人瞠舌。

而两年前，初为守门人的十六岁陈童，还是个好几次差点儿被拖入界门之中的“初生牛犊”，空有一腔孤勇，奈何实力欠佳，有心无力。要不是他老爹陈烈锲而不舍的对他进行训练，他可能早就死在了异界之中，被异界之物扒皮饮血，连骨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