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觊觎绝美人鱼 第140章 最后的时刻

这事尘微从未听霍宁憎提起过，且时间跨度如此大，他就算记得发生的事，真能把几月几号记得这么清楚？

但确认首领身份如此重要的事，绝对公正严谨的“天法”首领梁叔绝不会说一件霍宁憎印象模糊的事，除非，这天是特别的日子。

梁叔的逼视下，尘微顶着巨大压迫力迅速思考，后背已悄悄湿了一层。

特别的日子也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是特殊节日，又或许是谁的生日、忌日，哪怕把所有可能的日期摆在一起让他选，都不一定选得对，更何况，这是道连选项都没有的题。

以自己对霍宁憎的了解，他从小背负的东西太深刻，那天以后再没有过正常人该有的轻松快乐，因此不在意也不喜欢过节日，大概率不会对某个节日印象深刻。

曾听他说过，只有生日这事，南宫衍年年都为他庆祝，一开始他也不乐意过，但南宫衍每次都弄得很隆重，还会特意把正在上学或者工作的南宫吉源接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吃饭切蛋糕，所以后来他不再排斥，甚至会期待。

而至于忌日，十二岁那年，南宫衍还在，最重要的忌日便是他家人的了，这么想来，这个特殊日子，应该就是他生日和家人忌日之间的一个。

犹豫时间越久越显得自己可疑，尘微没有时间继续磨蹭。

“2月18。”他选择了霍宁憎的生日。

空气静默，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梁叔的最终判定，展宏手已不着痕迹搭在后腰枪袋上。

梁叔意味不明地抬了抬眉，向身后人做了个手势。

收到指示的小枫：“回答正确，根据综合评估结果，现任首领霍宁憎身份没有问题。”

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动。

“霍爷，得罪。”众人齐齐向霍宁憎颔首。

“你们做得非常好。”尘微心里石头落了地，说话也变得底气十足，“在北青萝警觉性只有下限没有上限，今后也要继续保持。”

“是。”

“梁叔，辛苦了。”他学着上次霍宁憎和梁叔对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嗯。”梁叔面色依旧沉肃，判定前后并无不同。

一波三折的会议总算散了，尘微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的刹那滑坐在地，缓了许久才平复，还好裴绍意这小子去其他部门学习了，不然还得再继续撑。

人冷静下来，他赶忙掏出中转载体来查看，霍宁憎到现在还没恢复连接，可能需要外力帮助，他坐到办公桌前，将中转载体插进台式超智电脑，专心致志研究起来。

***

梁叔在北青萝总部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楼下，所以接到举报后他才能那么快赶到。一回到办公室门他直接小跑到冰箱处拿出一罐冰可乐猛罐了几口。

“绷不住了绷不住了！差点就绷不住了！”

他边喝边絮叨，此刻他丰富多彩表情和前几分钟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人。

“哎呀梁叔！”跟进来的小玉连忙带上大门，“门还没关紧呢，您倒是多忍两秒！”

“忍不了！一秒都忍不了！”梁叔这边可乐还没放下，那边顺手就拿起辣条，“来一包压压惊！”

小玉做着无用劝解：“您少吃这些垃圾食品，说了多少次了。”

“八十几吃点喝点还要被唠叨，我活这么久有什么意思！”他一脸委屈，而后叼着辣条向小玉确认：“刚刚表现还行吧？唬住那帮小崽子了吧？我人设没崩吧？”

“没有没有～”小玉扶无语扶额，“您演技一绝，谁能演得过您啊？要他们知道你真实样子，下巴得掉到十八层地狱。”

“几十年了！我维持那紧绷绷的人设我容易嘛我！”梁叔一手可乐一手辣条哭诉起来，“还好需要我出场次数不多，我什么时候能安心养老哇！我想退休哇！见过八十几还在重要岗位的老人嘛！我牛马一生谁懂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玉揉了揉耳朵，这话他每公开出现一次就要抱怨一次，她已经听出茧了，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您今天问的事，他回答得到底对不对啊？”

“当然。”梁叔可乐往茶几上一拍，眉头挑得邪乎，“我瞎编的事，他怎么回答都是对。”

小玉瞠目结舌：“哈？？？”

他踱步到窗边，仰天长叹。

“天法亦天眼，没人的伪装能躲过我眼睛，况且我看着小憎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皮囊下的灵魂属不属于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占据他身体的人是尘微，那个他将首领唯一担保权授予的人，傻小子。”

嬉笑散去，丝丝愁容爬上他面庞。

“但凡小憎还能控制住场面，绝对不会发生被人举报的事，他一定遇到难处了，且他急着把才十几岁的下代首领抓过来实习，希望他能尽快上位撑起集团心几乎达到顶峰，这道坎，不小啊。”

“您别担心，他一定能处理好的。”小玉悄悄扔掉可乐，将泡好的养生茶递到他手上，“他是北青萝历代首领上任时年龄最小的，有架海擎天的本事，再大的关也能跨得过。”

梁叔却忧叹更重，转眸望向最里面那面墙，巨大的“为信念而战”的标语下方，挂着四张照片，是北青萝成立以来历代首领，前三张两男一女已是黑白。

“这些人，没一个活过五十岁的。”他目光挪向最后一张霍宁憎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张彩色照片的时百感交集，“你小子，可得给我长命百岁。”

“所以呀，您更得好好养生。”小玉把他摁到沙发上给他揉捏肩膀，“只有您寿比南山，才能盯着他不是？今天这事儿，没有您可怎么收场啊。”

“那是。”梁叔被夸得眉飞色舞，而后思绪飘远，“其实，我今天也没有违反规则，因为……”

五年前，南宫衍中毒的那一天，在见霍宁憎之前，还见了他一面。

面对贴身助手小玉小枫以外的人，为了维系公信力，面对他人他必须保持不苟言笑严肃冷硬的模样，南宫衍也不例外。

南宫衍也是个严厉到凛不可犯的人，但面对他总是存几分恭敬的。

“梁叔，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么？”

这人好像有些着急，平时都会寒暄几句，今天却直接开门见山，连茶水都没倒一杯，其实当时他有觉出异样，但一想，这些首领们没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也就没再深思。

“嗯。”他示意小玉将文件拿给南宫衍，后者抽出里面的名为《北青萝首领预担保合同》的文件迅速翻阅。

“没问题，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南宫衍很快看完，也没有任何犹豫。

小枫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将黑水笔递到南宫衍手上，并打开录像点下开始：

“预担保权将在霍宁憎违反规则时自动使用，可免除他该次应受惩罚，但若再有第二次，惩罚加倍，并且您将受到和他同样的惩罚，南宫衍，作为北青萝现任首领，您是否自愿使用唯一担保权为您指定唯一继承人霍宁憎进行预支担保？”

“是。”南宫衍的这声回答掷地有声。

签完字，他们收拾好刚准备走，却又被叫住，那天回头时，南宫衍如暗夜凄柔红月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

“梁叔，别告诉他，他背负得已经够多了，宁憎这孩子看着稳，其实冲动起来谁都控不住，我知道自己的担保权只能护他一次，但若是他真的再犯错。”他恭敬颔首弯腰，“还请梁叔多担待。”

所以他稍晚一些收到“疑似霍宁憎杀害南宫衍篡位”的消息时，一瞬明白南宫衍的良苦用心。

回顾南宫衍种种异样，一切便了然于胸。早前见面时，南宫衍就已清楚自己命不久矣，他也确信霍宁憎并非杀人凶手，甚至猜到南宫衍故意让上任时最年轻的首领借此立威。

回忆散去，梁叔立足于照片墙前，从最后一个相框开始顺着摸过去。

“北青萝这些首领啊，看着一个比一个冷血狠厉，其实呢，朝心脏这么一捏，个个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于第一个面如冠玉的男人照片前驻足了良久，他有些混浊的眼眸晕起一层湿雾。

“怀元，你说是不是？我当初拒绝按照你的遗嘱接任北青萝首领，是我知道首领命悬刀尖。”

坚毅目光穿透湿雾和照片里的人对视，他抬手抚上那人脸颊。

“所以我要成立‘天法’，替你守好江山，就算我死，还有‘天法’和北青萝共存亡。”

***

滋啦——

霍宁憎全息影像终于重新显现，尘微呼出一口大气。

“原来意识控制系统也不是件容易事。”霍宁憎脸上的焦急还未散去，“我好像被困在一片无穷无尽的白色空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也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我断连期间没发生特别的事吧？”

“有。”尘微道，而后直接将会议室监控录像调给他看，惊动“天法”的事有必要让他知道，而且试用报告也等着他去指出问题，“你自己看。”

霍宁憎越看眉头蹙得越深，全部看完后满脸狐疑：“奇了怪了，别说具体到几月几号，他说的这件事我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会不会是你事情太多，时间又太久远，的确是忘记了？”尘微分析得一脸认真，“毕竟，作为‘天法’老大，关于用来确认集团首领身份这样事关重大的问题，总不能现场瞎编吧？”

“谁知道呢？”霍宁憎不解挠头，“他就是个固执又奇怪的老头。”

“阿啾！”又背着小玉偷喝冰可乐的梁叔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

“对了，为什么最后在我家人忌日和我生日之间选择后者？”霍宁憎问，“怎么推理分析的？”

尘微捧着他的脸，调皮啄他唇，而后粲然一笑。

“没有任何推理分析，是我的祝愿，我希望你，只记得快乐的日子。”

霍宁憎恨自己没有身体。

第三天的断连只是个开始，到第四天时，霍宁憎已经不能长久维持全息影像状态，出现一段时间就断连一段时间，并出现时间越来越短，断连时间却越来越长。

而在他尘微和何宴紧急探讨解决办法时，偏偏星际最高调查局又传来方立被暗杀的消息。作为知道俞总最多秘密的人，暗杀者是谁派来的不言而喻。

谭丞和方立被分开关押，方立被暗杀，谭丞也岌岌可危，星际最高调查局紧急请求飓神特战队支援，对重要证人进行严密保护。

尘微和短暂出现的霍宁憎沟通后，以他身份亲自带人前往。调查局在外星，过去途中他就收到方立的死亡调查报告，是被伪装成看守的杀手注射剧毒而亡。

到达暂押谭丞的“特别监管室”时，十几名护卫守在外面，墙上屏幕正显示360度无死角室内实时监控录像。专案组组长将尘微引进室内后就退了出去。

谭丞面色憔悴，多日未刮的胡渣布满下巴，和尘微印象里对自己装扮要求极其精致的模样已是云泥之别。他自始至终低头不语，对周围一切动静都漠不关心。

“方立被暗杀，你知道么？”尘微立在他对面。

听见霍宁憎声音，谭丞头一抬，一种无助地惊喜从他眸中流露：“熟人，这么多天了，我总算见到一个熟人了。”

“尘微怎么样？你找到他了么？”他紧接着心急火燎地问。

“找到了。”尘微淡然回道，“命保住了，身体正在修复。”他故意隐去修复者是郁廉这事。

“别人技术不够，对他身体构造了解也不够全面，别越弄越糟。”他忧心忡忡摇头，“我全系被没收了，你去找他们拿，输入‘bdk948456’这个密码，会直接打开一个专属文件夹，里面有我获取的尘微身体全部资料，你导出来拿给他们，让他们按照这份文件修复。”

有郁廉亲自修复，哪还需要他的文件，但尘微嘴上还是答应：“好。”

安排完尘微的事，他无力往椅背上一靠，自嘲苦笑：“我只是想进最好的科技集团实现抱负，没想过刻意去伤害谁，如果我不在乎星际第一科技集团首席研发官的名号及时止损，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你参与不深，做不了几年牢，出来以后还能重新开始，吃点东西吧。”尘微抬手示意他手边堪堪比他早一步送来的饭菜，这是专案组组长给的任务，说他几乎绝食，导致整个人精神极差，非常影响审问进度。

“如果这话是尘微对我说的就好了。”他苦涩轻笑，而后长舒口气，“我爸妈一定急疯了，我对不起他们，只能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去见他们赔罪。”

“对了。”他抬眸直视霍宁憎，目光变得坦然，“那天我们‘只要我保住尘微的命，你的命就任我处置’的约定作废，我没能护住他，前提不成立，而且，我突然没那么想要你的命了。”

话毕他端起碗开始吃饭，刚听到这个约定的尘微沉入惊异，霍宁憎他……

还没来得及细想更多，一个非常微弱的红点被视力极佳的霍宁憎眼睛捕捉到。尘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打飞谭丞手里的筷子同时扑倒他打开防御罩。

砰——

巨大爆炸刹那让狭小空间剧烈震荡，防御罩防御指数极速下降，堪堪挡住所有冲击力。下一秒开着防护的星警和飓神特战队鱼贯而入。

“去查。”尘微向这次执行保护人证任务的队长下令，“微型炸弹被藏在筷子里，务必尽快找出行凶者！”

话音未落他准备起身，却忽然被谭丞拽着衣领一把拉下，他人还惊魂未定，手和声音也颤抖不止，却硬咬着牙用只有尘微听见的音量开口。

“我家主卧床的床头软包第一排从左到右第三颗水晶扣是个存储器，里面有我掌握的所有惟谷核心技术，密码是‘CJ564823’，你亲自去取。”他目光发红紧迫，双唇直哆嗦，“我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跟俞总的斗争，一定要胜利！”

一回远跖星，尘微就按照谭丞所说秘密去取了水晶存储器，回到无题宫他往沙发一坐就插入显示设备查看，同时做拷贝。

里面的确有许多惟谷产品的核心技术，但没有他最想要的“Dominator控制系统”，看来真的只有俞总一人掌握这项技术。

他忍不住失望，但在霍宁憎再次出现时立刻扫去阴霾，以柔笑相迎，跟他说了之后发生的事。

“还好你及时赶到。”霍宁憎说，尘微窝在沙发角落，他就盘坐在人对面，“那应该是种定时爆炸的微型炸弹，算准时间在谭丞吃饭时爆炸。”

“没想到，他的人已渗透到最高调查局。”尘微疲惫揉捏眉心，“不过飓神已经联合星际联盟警队做紧急排查，共找出奸细5名，防护系统已由飓神重置，蚂蚁都爬不进，现在他非常安全。”

“辛苦了。”霍宁憎声音温柔至极，像哄小孩般带着轻浅笑意，“微微小朋友，现在听我指挥，首先伸出右手手。”

尘微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然后慢慢放到头顶，好，非常好，现在像抚摸猫咪那样抚摸自己的头发发。”

做完以后尘微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刚要放下，霍宁憎柔沉声音沁入心脾。

“乖微微，替我摸的。”

尘微噗嗤一声笑了，笑着笑着就泪如雨下。

霍宁憎手忙脚乱地安抚，却连拿张纸巾都做不到，更别说拥抱轻吻，只能等着尘微自己平静。

“在惟谷刑房，谭丞问我……”尘微无法平静，边抽噎边道，“如果注定要承受那么多痛苦才能遇见你，还愿不愿意再来一次，我那时说不要了……”他已泣不成声，“其实我骗他的，真正的答案，我只想和你说。”

如泉眼泉水的泪愈发汹涌，他语气却愈发坚定。

“如果真的只有这样才能遇见你，无论承受多少痛苦我都愿意，你无法改变我过去的伤痛，但和你的相遇让我与他们和解，只有和过去和解，才能踏上新的征程，和你一起的新征程。”

霍宁憎俯身将人拥入怀中。

“我也一样，微微。”

那晚拥抱以后，霍宁憎再无法维持全息影像，只能通过耳机、音箱等设备输出言语，到晚上时连开关全息屏幕都不太行了。

第五天时，系统彻底失控，他想控制智能饮水机给尘微倒水，结果水溢成瀑布都关不上；他想在尘微进家门前为他开提前开好空调，却在大夏天开成制热……

到了第六天，他已连失控的控制都做不到，只剩音响偶尔一声滋啦、屏幕垂死挣扎般突闪的雪花。

第七天，闪现也消失，尘微的世界突然寂静无声。偌大的家里，只剩他抱着中转载体跌坐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声。

最后几个小时，他推去一切工作守在修复室门口，这几天他再怎么崩溃都不敢和郁廉对话，唯恐浪费他一分一秒。

最后一小时，尘微已紧张到心跳如雷，没心思做任何事，他知道自己正踮脚在悬崖边，若是没成，他必立刻坠入万丈深渊。

砰——

郁廉突然猛地推开门。

“好了！快！”

尘微慌忙进入。

四十分钟后。

手术顺利，主副芯片全部归位。

郁廉正准备拿掉通过特制数据线连接在一起、贴在他们眉心的电极片时，一阵蓝光突然自数据线上爆出。

他们同时猛然睁眼。

桩桩事件如飞速流转的光晕冲入，最后凝聚成一枚重磅炸弹在两人脑海轰然炸开。

尘微弹坐而起，瞳孔剧颤。

霍宁憎只惊愣了一瞬，旋即翻身下床冲过去一把将人死死抱进怀里。

剧颤从瞳孔蔓延至尘微全身，出口的言语抖得地动山摇。

“我才是，真正的，霍家子。”

呼～这章写得我好累！我也需要冰可乐和辣条来缓缓！

欢迎并盼望宝子们评论，就是咱评论时不剧透哈～感谢感谢～

阅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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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最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