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觊觎绝美人鱼 第101章 他是他的糖

因为脸色太差，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真实伤情，霍宁憎特意让人找了高级化妆师给了自己化了显气色而又很自然的妆才过去。

进会议室的时候他行步如风气宇轩昂，和平日别无二致，一名医生和三名护士被叶棠茗秘密安排在旁边小休息室。

“坐。”他手一压，对看见他进来起身的两人以主场姿态道，动作语气都看不出他是个刚苏醒不久的重伤者。

在他们对面沙发落座，他端起秘书泡的茶悠哉喝起来，能明显觉察到对面已等待多时二位的不耐和急躁、却又不好发作的憋闷。

谭丞和方立带的人都被阻拦在北青萝总部三公里安防圈外，只放了他们二人进入。

“二位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霍宁憎声音稳健。

谭丞透过隐藏模式全系放大仔细观察他面色，试图找出弱点。那天尘微和雇佣军传来的画面中，他明明身中两枪，还生生扛下尘微猛攻，再强壮的体魄也应该已虚弱不堪才是，此刻神采奕奕的样子大概率是强装。

可无论怎么放大扣细节，在脸色、神态以及动作语气中都找不到丝毫显示他身负重伤的破绽。

关闭屏幕，谭丞生硬勾了勾嘴角：“知道霍爷日理万机，我们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他拿出一沓文件翻开到某页放在霍宁憎面前，“我们之前租赁给贵公司的产品半智能机械美人鱼01号尘微，在日前远程定期检查中发现一些难以修复的问题，为了不影响霍爷的使用体验，我们决定提前解除租赁合同召回产品，违约金按之前签订的加一百倍赔偿，绝不怠慢霍爷一点。”

手下已跟他报告过，外面惟谷和谭氏集团出动大量人手疯狂寻找尘微下落，北青萝附属医院周边一开始的暗流已直接变成明浪。不过尘微被安排在秘密ICU，自己也已派出一整支飓神守卫，他们的人连靠近百米内都别想。

瞄了眼面前文书上解约合同几个字，他轻蔑一笑：“我使用体验不错，等出了问题再说。”而后不再多看一眼合同，自顾自继续喝茶。

谭丞和方立无声对望，他们知道霍宁憎不会轻易放手，所以来之前也做了另一手准备。方立调出一块全息屏幕，将两张照片展示在霍宁憎面前。

“霍爷和尘微相处许久，应该知道他流血时需要打凝血剂以及定期输造血剂。”他指了指图片上的一支凝血剂和袋装造血剂，“这两样东西由我们定期提供，若霍爷执意要用我们有问题的产品，恕我们今后只能断供，没有凝血剂，或许极度小心翼翼可以保他不受伤，但若没有造血剂。”他盯着霍宁憎挑眉阴笑，“他活不过一个月。”

霍宁憎眸光无声冷冽，他们用这个威胁他。

凝血剂的成分制作虽然复杂，但之前就让叶棠茗带着团队研制，目前已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

而造血剂，是捏着尘微命脉的东西。即使每月要经历一次痛不欲生也必须准时输液，只要那天不是有非常紧急的任务，自己一定会陪在人身边抱着安抚，尽力缓解他痛苦。

他是见过没及时输液的尘微差点没命的，至今心有余悸。对尘微，从科技控制到生物控制，俞总没留给他留一条得以喘息的后路。

不过，今天能底气十足地坐在他们面前拒绝，是因为尘微在屏蔽时间内跟自己说过，他已研究出造血剂的配方和制造方法，现在所用的都是他自己制造的，早不用惟谷提供了，但仍旧定期接受，没让他们起疑心。

“断。”霍宁憎直接将杯子往茶几上一扔，杯子滑向对面，茶水泼了他们一身，“他一定比你们加起来命都长。”

是听着平稳的语气，然而谭丞和方立被他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一麻，都没顾上衣服的茶渍。二人微偏头用眼神交流。

方立：他们连造血剂都复刻出来了？

谭丞：大概率。

转回头，他们压下眸光藏住失望。至此，惟谷集团缚住尘微的两条锁链全部断裂。

谭丞啪地猛拍茶几起身，怒火一瞬烧干净他的理智：“他是我们集团产品！你凭什么霸占！”

傅婉书适时上前一步，将他们之前签的租赁合同用全息屏幕亮出并礼貌微笑：“谭公子，不好意思，我们霍爷只不过是行使正当权利，租赁期限还有三年哦。”

方立指甲掐进掌心逼着自己克制愤怒：“按照合同，三年后若霍爷未能按时归还产品，需要按照造价的三倍赔偿！”

“九百亿星币。”这话似乎正如霍宁憎的愿，他唇角勾起愉悦而急切的笑意，“凑个整，一千亿，现在就签买卖合同。”

勃然大怒顷刻爆出，谭丞抬手就去抓霍宁憎衣领：“把他还给我！！”

即将碰到时，霍宁憎贴身护卫狙击枪枪口直接撞上他额头向后狠狠一推，他被推得一下跌坐上沙发，却悍然不顾刷地起身还要再去，狙击手咔咔上膛准备扣扳机。

“有话好说！”方立急忙拉住谭丞抬手制止护卫，护卫侧头睨向霍宁憎，见他手一摆才收枪后退。

“你疯了？”方立猛地晃了下谭丞试图唤回他一丝理智，“这里是北青萝！”

霍宁憎缓缓起身，阴影投射到对面二人身上，方立下意识带着谭丞后退一步警觉盯他。

“‘还’字用得我很不喜欢。”霍宁憎眸中阴云密布，似有凌厉雷电于眼底闪烁，“他从来不是你的，还请谭公子今后注意言辞。”

谭丞粗气直喘，怒到猩红的双眸狠瞪他，出口的话带着颤音：“他到底在哪儿？”

霍宁憎一点儿也不急着回答，接过傅婉书燃好的雪茄，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微仰头吐出烟雾，模糊了双方视线。

“谁知道。”他说，“或许，自由了吧。”

谭丞陡然仲怔，片刻后他呼了口极深的气，将自己的胳膊从方立手中抽出：“你出去等我。”

“可……”方立迟疑。

“放心。”谭丞道。

听出谭丞语气里的坚决，方立只好听从。

等人走远，谭丞目光重回霍宁憎脸上：“暗杀程序会强迫他超极限运转身体完成任务，不死不休。”他语气里竟夹杂几分请求，“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霍宁憎无视他急迫的视线，轻飘飘丢下一句：“不牢谭公子费心。”

谭丞越过茶几直接步到霍宁憎面前，守卫枪口一直跟着他，他脸上的怒意被阴寒覆盖。

“我不会放弃找他。”

霍宁憎听出来了，他这句话并非代表惟谷。

“也不会让你有安宁日子过，我看你能把他藏多久。”

话毕他撞过霍宁憎的肩准备离开，却被一把捏住胳膊，过紧的力道让疼痛不断加深，他咬着牙没吭声。

“谭氏非要与北青萝为敌，我不介意。”霍宁憎声音仿若来自地底，晦暗沉重，冰冷刺骨，“但请谭公子记住，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他。”

猛地从霍宁憎掌中挣脱，谭丞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踏出会议室。

“咳咳咳！”人一走远，霍宁憎再也控制不住压制已久的剧烈咳嗽，傅婉书赶忙抽走他指尖的雪茄去给他倒温水，护卫扶着他坐下替他拍背。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拿开捂嘴的手一看，掌心被黏腻的液体染红，他喘息急促到发出轻微哮鸣声，冲进来的医护团队在他视线里都有些模糊。

半月后。

似乎在没有方向的浓雾里飘了许久，尘微意识逐渐下落，很轻很慢，直到背部抵到实处，他终于从荒芜大梦里苏醒。

睁眼依旧是一片白，细微的人声朦胧了许久才开始清晰，跟着一起清晰起来的是眼前的景象，他缓慢转动眼珠，反应了半天，才确认是陌生环境。

下一秒霍宁憎的视频打来，他用意识控制系统摁下接听。

“微微，你终于醒了。”欣喜克制的声音传来，热切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脸上。

他躺在床上，看着与自己平行全息屏幕里那张好像刚刚才见又似乎许久未见的脸时，还有些许迷茫。

“这是……哪儿……”一开口，他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

在旁守候的护工阿姨赶忙过来调节智能床，让他以靠着床头的姿势半坐起来，旋即端着插吸管的温水让他喝下去润嗓。

服下小半杯温水，尘微从喉咙到胃都温暖舒适，人也更清醒了些，之后看见了何宴留言，解释了封锁控制系统的事。见他没什么异样，护工识趣地退出房间。

“是我们上次旅行的那颗蓝白相间的美丽星球。”温柔笑意噙在霍宁憎唇角，“寻了块好地方让你安心休养，是海边。”

“你什么时候来？”他满目期望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霍宁憎觉得这时代科技还是不够发达，全息屏幕若能当任意门使用，他就能立刻穿过去抱着他刚醒来、虚弱又可怜的小人鱼抚慰，仅仅视频充不了他一点饥。

“抱歉，微微，你先好好养身体，等我把威胁解除，就来接你。”

威胁解除，实在是个遥遥无期的词。尘微暗叹，霍宁憎现在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惟谷，大概率还有谭氏集团，他一定被寻人大军的人盯得很死，暂时不见面是对自己的保护。

还未脱离惟谷控制时，他说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最自由，而今终于挣脱锁链，他身边倒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送自己昂贵奢华的鱼缸，却从未想过把自己当宠物圈养，他深知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就竭尽所能给予，哪怕代价是分离。

霍宁憎在全息屏幕上摩挲，从角度来看，似乎在沿着自己轮廓一点点抚顺下来。尘微跟着抬手，和他指尖相碰。

“恭喜你，自由了。”霍宁憎笑道，而后轻摇头，鼻下气息深重，目光却是义无反顾的笃定，“但还不够。”

尘微明白，那边在满世界地找人，他必定花了巨大的心思才将自己安全藏到这里。虽然不再被惟谷控制，但必须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下，活动范围和行动仍有限制。

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尽力争取最大限度的、以安全为前提的自由。

尘微主动靠近，将全息屏幕拉近，让自己的脸贴上他掌心。

“我会好好养身体，好好生活，放心。”

***

谭丞的确说到做到，没打算让霍宁憎清静一天。无论他去哪里，明处暗处都坠着一大波人，甚至不遗余力地给他制造麻烦，这种情况下，他去机密军工厂的频率都不得不降低。

好在他有抗压神器——每天和尘微的视频以及对方主动分享的生活状态。

他们隔着屏幕一起吃饭，一起运动；会在面对面刷牙洗脸、早晨替彼此互选衣服；会在睡前谈天说地，他工作比较忙，时常是尘微睡着了他还坐在办公桌前或在办事途中，但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关闭视频，而是单向关闭自己这边的声音，让小人鱼的睡颜安静陪他。

之后的日子，尘微会发来坐在沙滩捧着西瓜汁晒太阳的图片，跟他说“我晒不黑”；

手机突然出现一张模糊的照片，过了一会才有文字传来：抓了一个小偷，失主阿姨执意送我亲手编织的小猫，寄给你；

他一天最多一次收到三百张图片，那是尘微去了周边的一个小镇旅游，说是见过的最美小镇；

尘微会偷偷到无人海域化出鱼尾畅游，然后冒着“咕噜咕噜”的泡泡打手势和他交流，并拍下和各种鱼类的合影；

尘微在一块不算热闹也不算冷清的海滩边，拍下一栋漂亮得如童话世界里那样的白色小屋，说已盘下它，等退休后就来开咖啡店，还可以做些甜品，让自己到时候去做服务员；

尘微又……

每天的视频和日常分享就像送来的糖，这边太苦就嚼一颗，电量迅速蓄满。没视频也没分享的时候，就翻出分享记录和自己偷偷录屏的视频来反复观看，并满怀欣喜地期待下一次。

现在不必再掐着屏蔽时间点注意言行，可以随时随地畅所欲言，尽管相距甚远，关系倒比之前更加紧密。

他能感觉到尘微的状态从内到外都是前所未有的好，是海底自在的鱼，亦像天空振翅的鸟，所以，他一定要给他更广阔的天地。

眉眼漾着柔笑，他又一次隔着屏幕亲吻熟睡的人，重获自由的，何止尘微。

这次的任务他没跟尘微说——危险性过高。而小人鱼今天的计划是去上烘焙课，说要做一块大蛋糕送给他。预测任务完成后，就能收到小人鱼发来成品图，他已经开始想象了。

任务是去远跖星某处偏远的废弃教堂去取一样事关星球利益的东西，任务本身难度不高，但由于种种复杂原因他只能只身前往，且不能使用太过显眼的交通工具。

坐在教堂里第八排最东边的位置，他刚刚将一个小方盒从前座隐蔽隔层取出放入内袋。今日艳阳高照，但无声涌动的暗流已将教堂层层包裹，强烈的肃杀之气充盈每一寸空气。

有人进入，脚步无声。霍宁憎刚摸到后腰的手顿住，喉头狠狠一滚。

“又骗我。”

身着黑色暗卫服、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和他隔着走道落座。

“烟雨红尘，因缘际会。”尘微说，“进入你的世界，我心甘情愿，比起孤独地思念，我宁愿死在你身边，这是我唯一选择。”

他呼吸停滞。

“霍宁憎。”尘微又说，“我想你了。”

“最多一小时。”霍宁憎扔过去一把枪，极力用暗哑压制声音的波荡，“我必须抱到你。”

他们同时起身。

“祈祷么？”尘微在巨大而破败的神像前问。

“我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他们并肩转身冲出，所向披靡。

最后的对话落在神的面前。

“尘世满尘埃。”

“世人皆罪人。”

距教堂三公里外，他们开出第一枪。

今日艳阳高照，下了场无人看见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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