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游 第7章 重逢也是告别

07.

“苏菱……”青琳左手拿了一大堆吃的回来，看着这样的苏菱心中也并不好受，他也找过顾苒，可这天大地大怎么找得到呢？有人劝过他，这人本就身患重病，又消失了，除了那一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他想象不了当时自己的崩溃，更想象不了当时苏菱的崩溃。

苏菱缓缓从梦中醒来，随后撑着桌子坐起身，两眼含着泪，他拿起一杯酒递给青琳：“来，喝酒，我告诉你，我高兴，我真的高兴。”青琳坐在苏菱对面，苏菱拿起酒杯一口饮下，泪水缓缓从眼角流下，酸涩的酒水刺痛他的喉咙，但他也清醒几分，透过窗户，他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当时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不在了，我如今看见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活的也潇洒自由，能遇上良人实属不易，我真的特别为她高兴，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幸福，我宁愿她不想起之前的事情。”说着苏菱的泪水噙满了眼眶，随手拿起一瓶酒，半瓶入肚，“可……我，我……就是想她了。”

青琳的手背一湿，轻轻一抹，原来他的泪水也在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其实对他们来说，顾苒还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消息，但被心爱之人遗忘，又怎么不会难过？那晚的月光很美，但也无人注意那晚的月亮。

三日之后，“怎么样，查出来是谁了吗？”叶辰希站在两人身边。苏菱轻轻点点头，不过面庞上不是轻松的表情：“我大概清楚了，可是我现在有一处不确定，我需要你帮我。”叶辰希点了下头。

月黑风高，身上的竹薄纱在月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步子并算不上快，但步履匆匆，穿梭在竹林里面，时不时往后看着，直到一声低鸣，耳朵动了下，侧身一躲，一把剑出现在眼前，但这不是程锡兰，而是苏菱，追杀那人神色一变。“叶子！快来！”

叶辰希从天而落，随身掏出自己的剑，还未看清招式已然出招，那人一把用自己的剑抵住叶辰希的杀招，后脚一撑碎沙子飞起，转身腾空而起，将剑举起向着叶辰希胸口刺去，叶辰希用剑地住地，两脚一抬起踹到了那人胸口，那人向后滑行数十米，那人砍断一根竹子，叶辰希一看，往边上一闪，想去追，可那人已经离开，苏菱看着这竹子的切痕，看来他没猜错。

接下来就是事情大白了。

第二日，丫鬟看见院子里面的人，吓得将手中的东西扔掉了：“小……姐，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程渡立马跑到院子里面，程安也赶忙跟过来：“姐……”那人将帽子摘下来，是青琳：“怎么程公子被骗两次，还是没有教训啊，昨夜刚看完这同样的戏份，白日就不清楚了？要说昨日夜间光线不好看不清，可现在可是白日，你是得多害怕你姐姐回来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程安大怒。

“当然是还程姑娘一个清白啊。”苏菱从后面走出来，将自己手中的本子扔下去，“程渡你好好看看你姐姐究竟是想要和你争，还是想要保护你，你竟然为了保全自己的安危，而去加害给她。”

“这满城冤死鬼的传说都是你找人放出来的吧，而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程锡兰不要去找洛阳止，但你一开始的本意，并不是要害死他，而是想要和他谈生意，可仔细想想你这样的人，洛阳之根本不会把店铺给你，于是你一气之下杀了他，对吗？”

“你有什么证据，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程渡轻笑一下，有着些许不屑。

苏菱点点头：“确实，所有人都会这么说的，但也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首先就是洛阳止脖子上的勒痕，这痕迹并不是白绫导致的，在脖子有两处位置已经成了黑紫色，很显然这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但能有此手力，又能让人瞬间断气的，必然是会武功之人，于是就在昨日我们演了这样一出戏，你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暴露了，竹子的切痕和你屋外树干上的痕迹是一样的，何况你的鞋袜上都是泥土，正是习武之人的特点。

“至于程家主……他根本不会武功，那日他见到我们后手忙脚乱的拿杯子，可见他根本不会武功，但他过于奇怪的举动也是为了保护你吧，洛府外灯笼里面有你和洛阳之的间书信，但还好这没完全烧完就灭了，留下了部分书信，这应该是程家主你烧的吧。”

程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说的不错，这信是我烧的，但这也不能说是程渡做的这一切吧，未免有些草率。”

“程家主莫急。”苏菱转身看向程渡，“因为这程锡兰还是打算去找洛阳止谈店铺的事情，于是你在她的房间放下药物，让她对时间有些模糊，这样你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和洛阳止谈这件事，可你也没想到你会失手杀人，这歪正着，帮你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在争斗的过程中，洛阳之桌子上的胭脂粉落在了地上，也洒在了你的身上。”

“可那晚下雨，雨水打湿了脂粉在衣服上洗不下去了，而衣服就在你背着这包裹里面吧，你今日是想把它扔掉吧，再然后程锡兰来了，于是你把所有的灯都灭掉，来伪造洛阳止已经入睡的假象，但你用错了蜡烛，这洛府晚上点的都是小蜡烛，没有这样亮的光，那个时候洛阳止就已经死亡了，在程锡兰走后你把糕点拿进来，因为你上午已经在糕点里面下了迷药，所以你打算再伪造成程锡兰将人迷晕再将人勒死的假象，可是你不知道洛蝶是送走程锡兰后才看到的影子，这谎言不戳及破。”

“至于那影子就更好解释了，皮影戏，没人会不知道，而且又因为这冤死鬼的画本子，大家都很害怕，没人会注意到底这侧脸的长相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在这影子上多加了点东西就是簪子，这点不得不说还不错。那晚要杀我的人，和那日在院子里的人应该都是你吧，这么想我死？”青淡看着面色煞白的程渡觉得可笑。

“你仗着你父亲不喜欢程锡兰，所以肆无忌惮，因为你早知道他会给你收拾烂摊子，就在你杀我那晚，你父亲应该是撞见了，所以才会有一早脸被打破的消息，至于程家主脸上的，是画的吧，那日照镜子应该就是在调整伤口，所以才会这样兵荒马乱。”

“至于你父亲为何会默许你这样做，那是因为这还没有女子做生意这样的事情，你不争气，他只能传给姐姐，但这不符合传统。”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个人，青淡冷笑一声，“真是可笑，你们能做的事情，凭什么程锡兰不能做，她是女子自然也更会知晓女子需要什么，况且她并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差，程渡，亏着你姐姐还如此挂念你，若是她知道你这样对她，她如何想呢？”

“闭嘴！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从来都是让着我，呵护着我，她要和我抢店铺，她要抢走我的一切，我凭什么不能反击，她抢走了，我该怎么办。”程渡接近于癫狂的状态，让苏菱一惊，程锡兰这个弟弟也真是脑子有些问题，把别人的好当做驴肝肺，程锡兰知道了，还不一定会有多伤心呢，自己捧在手心的弟弟差一点让她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差点毁了她……”苏菱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程渡，“你那日不想让我在院子里看清楚的，我还是看见了，那树枝上的血是你的吧，胳膊上划破挺疼的，更何况下雨了发炎了呢，昨日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会手抖吧，快点治好，否则以后拿不起剑，岂不是更可悲？”

苏菱说完后就离开了这里，留下程氏二人诡异的寂静，苏菱和青琳走出程府，阳光再次洒落身上，叶辰希望从远处向两个人走过来：“怎样，顺利吗？”青琳点点头：“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叶辰希懒得理他，只是默默看向苏菱：“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没有吧。”苏菱叹了口气，叶辰希已经报了官，程渡很快就会被带走，而青琳要和叶辰希一起去接程锡兰。

“叶子，那就麻烦你了。”叶辰希听后，眉毛一抽：“我不叫叶子。”苏菱笑了笑，随后说：“我知道，但是这样叫方便，更何况你也能听懂不是吗？我一会要出去一趟，咱们在客栈见吧。”青琳看着脸色并不是太好的苏菱，他似乎知道苏菱要去做什么，于是点点头：“那行吧，一会在客栈见。”

苏菱一个人走在路上，此时的天气算不上太好，苏菱走到那木门前，静静的望着这门，他现在若是敲开这门，该以什么身份呢？是朋友，还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正在他思考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门里出来的是一个男人，这个人生的俊朗，看着就是个读书人，眼眸间尽是温柔，身上的布料和洛蝶穿的相同，那人见到苏菱一愣，随后开口：“公子，是找人吗？”

“在下苏菱，有一事找洛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那人听到苏菱这个名字，瞬间露出来笑容：“原来是苏公子啊，我听蝶儿提过你，是蝶儿失忆之前的朋友吧，我叫伊涵，快请进。”

“蝶儿，苏公子来了。”伊涵看见洛蝶出来便，要离开，对着苏菱微微行礼，“那苏公子先聊，我去给蝶儿买桂花饼。”苏菱看着伊涵离去的背影缓缓开口：“小蝶姑娘，洛阳止的案子已经结了，程姑娘没事了。”“多谢苏公子，我已经知晓了。”洛蝶不是傻，即使见过两面，她也知晓此人与她之前定是不同的，因为这具身体会本能的对他放松警惕。两人相顾无言。

“苏公子不必隐瞒了，其实我也能猜出七七八八的大概，但也正如公子所说往事如烟去，无法强留，和公子的那段记忆我很抱歉，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洛蝶的声音还是同以前一样，苏菱摇摇头：“姑娘误会了，我并非要是你记起来，我只是想和姑娘告别，既然缘分已尽，也是强求不得的，只是情起之久，一时无法割舍，但也祝姑娘以后能够幸福。”

洛蝶怔住了，但她缓过神时，眼里流露的是无尽的感激：“此后山高水远，也希望公子不被记忆所困，逍遥自在，平安一世，洛蝶待那位姑娘祝福公子，此行一去，必然顺遂。”这时，阳光冲破阴霾落在两人肩上，那忆就这样随这光，一同散了吧，未来长久，只盼平安。

三日后，“苏公子，你们真的不多呆几日了吗？”程锡兰头戴金饰，身上的衣服也精致起来，程安也将店铺给了程锡兰，程锡兰开了换了个店铺的名字叫，纺思阁，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弟弟能真正明白她的苦心。“不了，就不在这里叨扰了。”苏菱站在马车前和程锡兰告别。程锡兰看了看叶辰希：“若是记起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会的。”叶鸣之轻声回答。

“这里一路向北会越发寒冷，这衣服给公子，我们江湖再见。”程锡兰微微行礼，苏菱点了下头，转身和青琳与叶辰希上了马车。

江湖再见。

这一路向北，只见隔着数座高山，路途不便，也没有人烟，但他们三人这一路游山玩水，过的好不快活，苏菱在车子里醒来，已然是晚上了，马车停下，他用手轻轻撩开窗帘，窗外飞过几只萤火虫，马儿在啃食着青草，水边坐着青琳和叶辰希，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苏菱有些疑惑，放下帘子，走出了车子。

苏菱坐在篝火旁边，暖呼呼的篝火烤着浑身寒冷的皮肤：“怎么，在聊什么？”青琳从架子上摘下一根烤鱼，在鼻子边上闻了闻，递给苏菱：“尝尝，叶子做的。”叶辰希有些无语，但也接受了这个称呼。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说家里事。”叶辰希随手又添了一把柴火，篝火更旺了些。苏菱微微皱眉：“家里事？”青琳这时候啃着鱼，但也努力开口说话：“是啊，烫烫烫！只不过，叶子他……不记得多少了，但……估摸着和咱俩差不多大吧……”苏菱微微顿了顿，然后将鱼放入了嘴中，确实很香。

“再往前走走应该有村子。”叶鸣之拍拍自己手中的灰尘，青琳放下鱼，擦了擦嘴：“听说在这边一带有个世外桃源，每年都会去很多人，只是不一定能有人找到，而且这世外桃源出名是因为有归魂术的存在，简单说就是能让死者灵魂重现一段时间，不过会此术法的人少之又少啊。”青琳说完突然又觉得，这法术没什么好，若是这法术这样厉害，为了学这术法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也不知道是害人还是救人，“不过我还听说，这世外桃源不仅仅只有归魂术出名，听说在那有一味药引也十分出名，可做百药的药引，恢复功力也是一绝。”

“那咱们去看看，反正也没事。”苏菱看了叶辰希一眼，“怎么样，去不去？”

“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