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良缘 第11章 各有故事

转眼又要进入元月。

即将过年，过年之后还有元宵节。

陈锦玉终于体会到当今皇帝真是一个喜欢玩乐的，就冲这每月一个宴会，一到过年就两个，就够可以的。

好在国力繁盛，还撑得住他这么消费。

这次总算不请大臣与女眷们进宫里了。

但是却要在元宵节当天在西市，搞一个花灯节。

因着花灯节，与民同乐，所以不分官级大小。

转眼她离家已有半年，如今又临过年，无论如何人生父母养，哪怕她是外来户，也该为原身敬个孝，何况，对外，她们终究是一家人。

原身父母对原身也算是在意的吧！

是时候该回娘家归宁了。

谢都督这个夫君还是挺到位的，他一听陈锦玉有这个想法，不等陈锦玉自己提出，他便再次踏足陈锦玉的院子，与她再一次晚膳时道：“明日我已告假，陪夫人一起。”

陈锦玉有些惊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能将台面上的事情做圆满了，对陈家来说也是荣耀之事。

故尔，陈锦玉道：“那便多谢都督了！”

“明日归宁，你莫要再称呼我为都督。该唤夫君便唤夫君！”谢奕吃完嘴里的饭食后，道。

谢奕饭量不小，一口一口的甚为扎实，但吃相还是优雅，看得也教人赏心悦目，

陈锦玉当天的心情也算是不错。

但也仅仅维持不过一顿饭的光景。

谢奕放下筷子之后，按他上一次的习惯应是漱口离开，但今日他漱口之后又擦手，擦手之后又饮茶，如此一直拖着，陈锦玉不由朝他多看了两眼，内心莫名其妙。

难不成……难不成，今日谢奕打算留下来与她圆房！？

话说，洞房花烛夜，上次啥也没做成，这一次，难不成回娘家之前怕交待不了，便于今夜给补上吗！？

正胡思乱想着，谢奕终于开口道：“夫人身旁一直只有丫鬟，并无仆妇侍候，不知夫人作何打算？”

方嬷嬷才被陈锦玉赶出院子，她不由警觉道：“没有仆妇于身旁也还尚可！总比之那些偷奸取巧之人留在身旁要妥当！此时回娘家，我想着也让阿娘替我物色些许接进府邸，不知都督处可有何想法？”

出乎陈锦玉所料，谢奕竟然点了点头道：“身旁仆妇有总比无要更舒心，夫人有打算总是好的。总之仆妇与丫鬟多比少好，何况都督夫人乃正二品诰命，不日皇诣就会下发，夫人出门在外，该有的体面总是要有的，免得被人轻瞧了去！”

今日真是太阳从西面出来！

要不是现在已是晚上，太阳早已下山，陈锦玉真是要出去瞧瞧，是否太阳落山是在东边！

谢奕说完之后，也不曾有离开的意图。弄得陈锦玉惴惴不安。

“备汤浴！”谢奕对外吩咐道。

脑子轰的一声。

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她方才胡乱猜测的是事实！？

如若如此，谢奕今晚前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因他的举动而受了惊吓的陈锦玉，没空思考谢奕所言之意。只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你……打算在哪里汤浴？”陈锦玉看着几个丫鬟，喜笑颜开的进出备水与拿洗浴用品，她挑眉问道。

翠鸣与翠柳甚至还朝陈锦玉恭身一礼，轻声道喜！

谢奕不理她，直接到了东边耳房那才摆好的屏风，好在是冬日，为了保暖，还有厚重的帘子挡得严实，不然，陈锦玉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备汤浴，陈锦玉也要洗浴，她的汤桶，被摆到了西耳房。

全部妥当之后，当陈锦玉穿戴齐整出来后，已经发现谢奕已经穿上玄色丝质衣衫，半掩半遮的，半躺在她的床头，还用的是她的大引枕。

虽是冬日，房间内有炭盆，谢奕身强体健，衣衫穿得如此松散，看情形是等了她很久，整个人放松之余，倒是精神也还算不错。

陈锦玉想了想，觉得自己站在外间挺久，才起热的身体渐渐有些凉了，感到些微冷意，她深觉冻坏了自己着实不划算，有什么不如到被窝里说比较好。

方才洗浴之时，她大概也想了想，如若谢奕动了心思，将方嬷嬷重新送到她的身边，那方嬷嬷便应该就是芙贵妃的人。能让谢奕如此使用美人计，这芙贵妃在谢奕的心中，地位很高啊！

想到此处，她觉得自己今晚应该大致是安全的。

恐怕谢奕此时比她还要膈应。

于是她便大方的走过去，直接从床尾处爬上床榻，掀开被窝，内里早已被熏热，舒服的让她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满足的。

谢奕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其实他内心也有些不自在。但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总是对她不妥当，故尔纯当补偿。

见陈锦玉从先前的惊惧到现下的不扭捏，他不由思及宴会之时，他被皇上招进内室，那一番上下的打量与提问……

难不成，她此番进宫，并没有去太后或皇后面前诉苦！？

算了，不用多想！

“早些安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说着，便径自吹灭了灯，兀自在床边躺好。

陈锦玉在里头躺着，大概是缺氧、又大概是真的豁出去了，等了许久也不见谢奕有任何动作，她便很快入了睡。

谢奕望着身旁没几息就睡的跟个猪一样的女子，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但终究也好，真要是不安宁的翻来覆去，他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

只不过，整个帐子内都是她的香气，他从来都是独自入睡，突然间如此，失眠的反而变成他了。

第二日，等陈锦玉起身，车马均已备妥。

谢奕也早已起身，在车马旁候着她。

等到她出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去，却是不自觉得停留。

明眸皓齿与清新妩媚，这是以往对她的认知。

今日哪怕她依旧穿得极多，但不知道她是如何装束，整个人却显得身姿曼妙，被斗逢的帽子遮掩的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那双会传神的眸子散发着的期待，使得整个人都仿佛添加了许多光彩与神韵。

马车踢踢踏踏的，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太仆寺少卿陈涵之家，陈家也是几辈子人口众多，陈氏一族老家在汾州。如今在上京有六房人口，若不是之事变故而失了发妻小文氏，幼时陈锦玉被迫赶到庄子生活了两载之事，陈涵也不会被刺激的强烈要求分家。

如今挺好，陈涵这一房虽与其他五房挨着近，但好歹也是单独开了个门户。

家中一个继室何氏、一个通房，通房是在书房侍候的丫鬟。自从失了阿娘小文氏，陈涵也变得有些淡然许多，不再似幼时印象中笑容很多。

陈涵与原配只得陈锦玉这一个嫡女、与继室生了一个嫡子，男女混着排序，算是嫡次子，如今才十岁，因自身学问还不错，又因着陈锦玉嫁给了谢奕，倒是能够附学国子监。

陈锦玉回家归宁，都督府邸一早便派了人前来相告，陈锦安自出生后，认知中就仅有一个安静的嫡姐，除却阿娘何氏，便是这个嫡姐，故尔如今他一早就候在门口。

“阿弟恭请姐夫与阿姐安好！”陈锦安看到陈锦玉气色良好，年少的他又安心些许，嫡姐喜好独自闷着，但他幼时，同父异母的嫡姐待他照顾颇周，其家教也让他待嫡姐需亲厚。他虽不了解嫡姐心思几何，但他对嫡姐的关心还是在的。

而陈涵与陈何氏，也候在正厅，陈涵焦急中带着期待，与陈何氏一起候着他们前来。

“小婿给岳父岳母大人请安！愿岳父岳母福寿安康！”谢奕本是名门与少年英杰出身，如今又是贵为都督，一举一动都透着俊逸与风华，让人瞧着也是颇为安心。

陈涵与陈何氏与谢奕说了几句场面话，瞧着陈锦玉脸色尚好，便略略安心，他朝陈何氏微微点头，陈何氏便状似满意的拉着陈锦玉往后院行去，前院便留下陈涵与谢奕翁婿两人闲聊叙话。

一进后院屏退身旁丫鬟，陈何氏关上门就拉着陈锦玉，可到底不是亲生的，老爷交待她问的，总也有些问不出口，只是满脸都是愁容，哪还有前厅时表现出的满意。

终归是还算知礼懂事的继母，又带着自己亲生阿爹担忧所言，外来户的陈锦玉也是感同身受其间的关心之意。

过了一会儿，陈何氏问道：“瞧我！光顾着犯愁，倒是差点忘了正事！”

说着，她仔细的看了看陈锦玉，几乎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将陈锦玉细细打量。

最后试探着说道：“瞧着是胖了些！清神气也不错！想必过的还算舒心！？”

原来的陈锦玉是否舒心，要真的打个问号！但她这个外来户，还算勉勉强强吧！

见陈锦玉不置可否，陈何氏还以为她羞涩，便清了清喉咙继续道：“你已嫁为人妇，虽是羞涩之事，但终究有这一关要过，我且问你，当晚的元帕可在？”

大约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喉咙，顿了顿继续道：“当初你泪眼蒙胧非不叫带乳母贴身丫鬟过去，只带了些外院丫鬟与粗使婆子过去。要不是都督府里派了嬷嬷与丫鬟陪嫁，知你太过听从与畏惧都督，我还当初你着了魔，身旁没个贴心人，你三天回门后消息一点儿也传不出来！可让你阿爹着急不已！要不是之后，你让府上时不时的使人带了些礼过来，你阿爹都要亲自打上门去探个究竟了！”

陈何氏许久不见陈锦玉，这积了长久的话终于找到她说了。话匣子一打开，倒是让陈锦玉了解的更多了。

不过，元帕这东西，她是肯定木有的，谢奕也不曾为她考虑而备好。

只能避重就轻的回道：“母亲！我那乳母现下里如何了？”

“乳母见你当初执意不带她，颇为伤心之余，我们便也放了她，让她回了老家。”陈何氏道：“先前侍候你的丫鬟，母亲也给她们放了契，又给了些许银两，也算是侍候你一场。只是儿啊！母亲直至今日还是不解，为何当初你进谢府时，执意不肯带上她们！？”

陈锦玉其实也想回一句，为何啊！？

她是真不知晓啊！

记忆中木有啊！只感觉她好像不那么做不行！

但此时面对陈何氏，陈锦玉只能打着哈哈，尽量还原曾经的乖顺，垂头垂眸道：“如今儿也知错！若是母亲愿意，可否替儿寻一老仆妇和丫鬟，现下里一等丫鬟空倒是没有，不过二等与三等，还是需要添些人的。”

陈何氏见她如此说，略带疑惑的仔细打量她，见也下巴处圆润不少，不由又道：“你莫要左顾右盼，初时出嫁急匆匆闹腾，如今归宁，你且与我细细说来！为何当初不肯带仆妇丫鬟，如今却又要为你安置人？”

陈何氏虽然也年轻，但兴许是得了自家老爹的关照，她执着的要完成吩咐，也真是不好糊弄！

陈锦玉只能将事先准备的说辞拿出来，她微微垂眸、状似凄婉道：“实话说与母亲言，都督如今待我虽敬着，却也不曾近身，当初御诣赐婚，我便想着将来日子恐怕难熬，于其让她们随我入火坑……不如……实不相瞒，我进了都督府后，身旁人其实也换了两拨……”

正兀自半真半假的编着……

陈何氏其实也正在自责着，情绪到了，她突然一把抱住陈锦玉，内疚极了道：“都怪我！都怪我！当初出去查看铺子时，就不该带你出那趟门，使得你见了那明玉公子，自此一颗芳心……你也是痴儿……”

嗯！？咦！？

“明玉公子……”陈锦玉浑身一僵，任由陈何氏耳旁继续自责，她愣愣的道。脑海中突然闪现，自家阿爹上门求亲被拒后的画面，还有她再出门被人嘲笑的画面。

听到陈锦玉愣愣的唤着明玉公子……陈何氏以往见陈锦玉一厢情愿，情根深中那明玉公子，便是时常喃喃自语的如此唤着这四个字，如今都已嫁为人妇，还在念叨，甚至还因这段不妥的过往，让她嫁进都督府时都做了最坏打算，如今看来，她确实过得并不好！

陈何氏不禁又是一阵深深自责与懊恼道：“都督定然是嫌弃你了，故尔不曾近得你身，你不曾有元帕，自然是不得人看中，这半年有余，儿定然日子煎熬！”

方才还是自己过得舒心，这回又说煎熬！

陈锦玉无奈的望着陈何氏！算了，这个继母年纪其实也不大，能做到这个份上，要求也不要高了！

况且，陈何氏也没说错，只不过，很多时候看这日子是谁人来过，过日子的又是何心态！

想起先前的陈锦玉，还有这么一段过往，陈锦玉又结合先前在宫里，那个吏部尚书夫人顾赵氏的神色与其她人的探究目光。

原来有这么一茬，果然她的直觉很敏锐。

如此说来，她夫君与她成婚前有那么一段风花雪月，而她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与她的夫君谢都督，各有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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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各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