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帝时隔多月后又宣召锦衣卫指挥使龚鸿入宫觐见,但是按照康乐帝昨日才训斥了指责锦衣卫的大臣,所以并没有人觉得龚鸿此番入宫是为了领责。
陛下实在是太过宠信龚鸿了,虽说龚鸿出身开国世家,而且又年少有成,武功高强,但是却也没有此等先例,甚至有人背地里悄悄议论龚鸿是不是给康乐帝灌了什么**药。
只是这种话却从来不敢放在台面上来说,没准白日里说出口,晚上就被锦衣卫找上门收拾一顿。
曾经可是连盛极一时的司徒家也不敢惹锦衣卫里的人,看到穿着飞鱼服的人都得绕道走,龚鸿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别看他现在摇扇风流,俨然是世家公子的风范,手上却不知办过多少案子,染过多少血。
朝臣们都畏惧他,生怕被锦衣卫盯上,成为绣春刀下亡魂。
此番宣召,众臣也想看看龚鸿的伤究竟恢复了多少,要知道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以司徒雪为首的司徒家虽失了大半的实力,却仍嚣张跋扈。
眼下贵妃小产,看样子也失了帝心,龚鸿这个宠臣若是能顺势而上,定能彻底拔除司徒家这个毒瘤。
有不满司徒家的,多半是站在大皇子姬桓这边,秉着嫡不在便立长的规矩,妄图一个从龙之功,而除了一些中立之人,剩下的便是饱受司徒家欺压,但是又站在三皇子姬聪这边,想着司徒家彻底湮灭,自己能受三皇子的器重,成为心腹之臣。
一个没了母家支持的皇子,更容易被拿捏住,也会许下更多的好处给追随的人
更别说踩司徒家一脚已经是大势所趋,只要做得隐蔽一点,也没什么坏处。
三皇子乍一看可谓是众望所归,却不知帝王对他的疑心越来越重。
宫中风云诡谲,司徒雪已经是完全落了下风。
前来迎接的大监没见到指挥使,却瞧见北镇抚司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簇拥着一个小孩而来,那小孩穿着白衣,手中持有一柄白玉折扇,眉眼十分精致,一看便是讨喜的样子。
大监是跟在康乐帝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在宫中待了四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不少,看着这摇扇的孩子,心头却猛觉有几分熟悉。
只是他年岁大了,轻易想不出来。
“几位大人,陛下宣召的是龚大人,不知他的伤是否好些了,今日是来不了还是?”大监笑着询问道。
血刀客低头看了龚鸿一眼,对大监道:“回禀大监,指挥使身体抱恙,这位是指挥使家的小公子,指挥使说,由他代父入宫,也是一样的,肯定能解答陛下的疑惑。”
大监面色有些为难,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按照陛下对指挥使的宠信,就算是他不来也是没有大碍的。
他看着这龚大人家的小公子,才终于想起为何有一种熟悉感了。
这鼻子这眼,简直和龚大人小时候如出一辙,大监也是看着庆城中的世家公子长大的,龚侯爷家的长子幼时经常入宫,所以他留有印象。
“大监,我家指挥使说有事他会担着,不如就请吧。”陶善上前催促道。
这北镇抚司叫得上名号的人都追随在这孩子身后,看来龚大人很看重这个儿子,大监也妥协了,说不定是龚大人想要自家儿子参拜陛下,见见世面呢?
“也行,小公子,您就跟着咱家来吧。”
“有劳大监了。”龚鸿朝着大监点点头,接着娴熟的坐上了宫里的马车。
他小时候入宫是坐马车的,待到之后便是得了能够在宫中骑行的恩准,已经许多年没有坐过了。
陶善想要跟上去,却被血刀客制止了,悄声在他耳边道:“指挥使不允许有人跟着,宫里有淑妃,他不会有事的。”
沈海棠站在很远的地方,大监只觉得那穿长身玉立的公子也有些眼熟,不禁心道,今日真是见了怪了,怎么老是觉得遇到的人在哪里见过。
沈海棠曾经高中进士,金銮殿面过圣,更是得过康乐帝的赞赏,想要许他一个前途无限的官职,大监自然见过这位才华绝世的进士。
陶善回头才发现沈海棠站得很远,像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他走到沈海棠面前,心中还记着仇,闷声道:“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难道舍得亲眼看着指挥使离开吗?”
“只是入宫,最迟晚间便能出来了。”沈海棠淡淡看了陶善一眼,“不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陶善撇撇嘴,哼了一声。
“倒是你。”沈海棠将手搭到陶善的胳膊上,脸上慢慢浮起笑容,“肾火旺盛,近来身体怕是不太爽利吧。”
陶善不知为何觉得这个笑容莫名的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怎么知道,庸医!”
沈海棠觉得没趣,转身朝着宫门外的朱雀街走去,陶善一看,只嘴里要强,还是嚷嚷着追了上去。
血刀客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
龚鸿入宫后并没有因为眼前所见的景色,表达出半分的惊讶,如此喜怒不形于色,让大监也忍不住赞叹,此子长大后定然不逊色于其父。
康乐帝因为贵妃小产的事情正郁结着,知道龚鸿没有来,反而是他的儿子来面圣,也没有表达出不悦,只是说眼下政务繁忙,晚些时候再接见。
淑妃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派人来接龚鸿过去叙旧,反正康乐帝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功夫见人,不如让她好好和表侄儿叙叙旧。
碍于淑妃的面子,大监只得放人,转头禀报给康乐帝,也没有得到惩罚。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淑妃对这个表侄儿的印象很好,觉得他不光和堂弟长得很像,人虽小却很聪明,古灵精怪的。
“本宫记得你叫年初,年初,你爹可还好,满月在府中过得如何,可有挂念过本宫?”
淑妃一见到人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好几个问题,问出后才想起来这孩子还没有喝过一口水,连忙叫宫婢去倒水,再端上几碟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糕点,供他解馋。
吃喝都有了,淑妃很是热情,龚鸿却是有些招架不住盛情,特别是淑妃还真的把他当成小孩子,想把他抱在膝上喂东西吃。
龚鸿恨不得立马遁走。
“堂,咳咳,娘娘,爹爹很好,假以时日就能养好伤了,满月也很好,在府中有玩伴,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满月和孩子相处得很好,就算是多了个司徒无眠,也不是什么问题,还能帮他照看司徒无眠,省了他的一番事。
只是甘露寺那件事说起来,还是算得上很凶险的,龚鸿报喜不报忧,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淑妃,害怕她担忧。
“那就好,本宫见你比几月前也圆润了不少,合该是过得不错。”淑妃听龚鸿这样说,心底也有了安慰。
“娘娘,爹爹将你送来的密信给我看了,眼下贵妃小产,您有什么安排吗?”龚鸿不想让自己在淑妃眼里成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所以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让淑妃觉得他并不寻常。
淑妃早就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并不同于同龄人,眼下更是对他多了几分欣赏,不愧是她堂弟的儿子,那成熟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成人。
若非世上没有鬼怪,淑妃都要以为这副躯壳里有一个成人的灵魂了。
她摸了摸龚鸿的头,眼底的平静开始散去。
“本宫的确有安排,若你没来,等会儿便是想要去看望一下这位贵妃娘娘。”
淑妃的棋局已经快走到最后了,是时候要从司徒雪手里拿回些什么了。
“娘娘,年初也想去。”
司徒雪小产后连床也下不了,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而姬聪这个孝顺儿子在她床边侍奉了几日,最后还是司徒雪将他赶走去处理政务,姬聪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司徒雪失去了腹中未成形的男胎,便愈发觉得宝都在唯一的儿子身上了,她这个儿子虽然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起码还是孝顺她的。
一点儿也不像她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女儿,简直是像上辈子欠的债。
司徒雪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身上,期盼母凭子贵了。
男人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儿子才是最值得依靠的,司徒雪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满脑子都是在恢复之后如何重挽圣心,毕竟那么多年来,康乐帝始终不曾放弃过她,足以证明他心中深爱着自己。
只要高家这件事过去,她就还有机会。
司徒雪仍存一丝希望。
往日的贵妃寝殿是如何的高不可攀,可是今时今日,淑妃带着几个人便能轻而易举的闯进来,足以说明司徒雪现在的处境了。
“淑妃,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本宫死不了,不光如此,本宫还有儿子,跟你是不能相比的,本宫是不会沦落为笑话的!”
相比较打扮得雅兰出尘的淑妃,司徒雪现在面容憔悴,原本柔顺的秀发也变得干枯,就如一条丧家之犬,在做最后的搏斗。
“本宫何时说过要看你笑话,贵妃妹妹,本宫是来恭喜你的,陛下今日早朝决定,将姮月公主远嫁西域藩国和亲,一如当年被你逼走的大兆长公主,嫁给比自己父亲还老的男人。”
淑妃是笑着说这句话的,看着司徒雪震惊的眼神,她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
龚鸿站在淑妃身后,清楚的看到司徒雪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表现出的愤怒,那仇恨的眼神像想生吞活剥了淑妃。
曾几何时,司徒雪可亲口对长公主说过,能够为大庆和亲可是一件至高无上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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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